看着兒子凜然而去的背影,關玉蘭直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孽子!孽子啊!」
王媽媽生怕夫人再氣出個好歹,忙去輕撫關玉蘭,「夫人,消消氣,為了一個霍阿迎再離間了您和世子的情分多不值當。」
關玉蘭此時才悲從中來,心酸的抹淚哽咽道:「這孩子是一點都不知道我的苦心」
「世子生性朗逸,不屑於爭權奪勢,可要想在京城中紮根攀附,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吶。」王媽媽自是清楚夫人的不易,這麼苦,她能體會。
關玉蘭長出一口氣,心口憋悶道:「也就你能理解我了。」
「夫人,老奴覺得既然這個霍阿迎並沒送進國舅府,不如遂了世子的意思,送出去得了。」王媽媽一點點引導,此時,她比誰都想甩開這個霍阿迎。
關玉蘭看了看王媽媽,不免有些肉疼,「那可是花了一千兩黃金啊。」
王媽媽遞了一杯茶給關玉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夫人,這一千兩黃金固然金貴,可總歸有驚無險不是,再說了,世子這麼多年哪願意讓女人靠近他啊,整個松青院就一個趙嬋是女的,還不讓近身伺候,這下倒是能放個心,知道世子並不是您擔心的那樣,是不是也值當了?」
經過王媽媽這麼一說吧,關玉蘭也稍稍有些欣慰,她還以為兒子再不近女色了呢,「你這麼一說吧,我還好受些。」
「是啊,您放任世子去霽月樓不就是想要他散散心嘛。」
提起霽月樓,關玉蘭倒也不是那麼排斥,反而覺得都是些不爭氣的主兒,「不過,這霽月樓的姑娘也都是笨,一身的狐媚功夫怎麼就留不住承奕住一晚?」
「世子潔身自好。」王媽媽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詞了。
「潔身自好能要霍阿迎?」關玉蘭一時嘴急。
不過,想想霍阿迎,關玉蘭又有些理解兒子,「你還別說,這霍阿迎倒確實是個美人坯子,男人見了怎麼可能不動情?」
她是生性最恨這些狐媚子,不耐煩道:「送出去就送出去吧,留在府里淨糟心,一個柳嫵彤已經夠夠的了。」
王媽媽心底的大石徐徐落下,「夫人這麼想就對了,這次趁着世子在京,您也正好尋幾個家世品性好的姑娘和世子見見,若是能攏着世子的心不是更好嗎?」
關玉蘭沒大的志向,她只希望夫君順遂、子女平安,錢夠花就行,能力夠用就行,至於別的,她沒心力管也不想管。
「松白院有什麼動靜沒?」比起兒子,松白院的柳嫵彤更是她的心病。
「沒有,估計是前幾日三公子挨了打,連同松白院也安靜了些。」王媽媽揣測道。
關玉蘭譏笑道:「她柳嫵彤最大的敗筆就是這個寶貝兒子,不學無術,吃喝玩樂,讓她寵吧,早晚出事!」
「側夫人仗着家世好,倒不覺得是寵溺。」王媽媽之前還向夫人提過幾嘴管教一下三公子,可人家除了生恨就是噎磨,王媽媽也不再閒操心了。
這【家世好】三個字猶如一把劍,次次都能讓關玉蘭火大,「若不是侯爺當年受大理寺卿之恩,怎會娶她個庶女?她倒是拿捏上了,自認家世略好,事事都想騎到我的頭上。沒門兒!我就是死了也得讓她給我守靈下跪!」
「夫人也不必憂慮,二公子是老夫人從小養大的,與他這生母性子是一點兒也不一樣,二小姐呢又和大小姐關係好,也不怎麼認可側夫人,唯一自己教養的三公子又是這個德行,沒什麼能和夫人您爭得。」王媽媽倒不是恭維,事實確實如此,柳嫵彤除了得侯爺的心,倒還真不如夫人的籌碼紮實,嫡出大小姐嫁給了晉陽王世子,那是妥妥的皇族世子妃,嫡子謝承奕又是多年為朝征戰的將軍,雖說暫時有些風波倒也不打緊,實力確實碾壓柳嫵彤。
關玉蘭略略舒展眉心,「也是,與她爭執是自尋煩惱。」
眼下,就盼着侯爺那兒別出什麼岔子,要不,她可有的煩。
***
松鶴院,禮佛經堂。
老夫人聽着蘇嬤嬤說醒春院的事兒,眉心是始終皺着,「那個阿迎現在在哪兒?」
剛剛上了一炷香的老夫人誠心合上手,「求列祖列宗保佑,保佑謝府順遂。」
蘇嬤嬤熟練的攙起老夫人,輕聲說道:「還在醒春院,想必是夫人還未想好怎麼處置。」
這個兒媳啊,千好萬好就是這個做事能力差些,幽幽嘆了口氣,「你讓她處置,她除了找人牙子還會幹嘛?」
「聽說,世子已經去了松華院,約摸着是去安排這事兒的。」蘇嬤嬤寬慰道。
老夫人稍稍欣慰一點:「左右這事是謝家對不住人家姑娘,現在承奕又做下這事兒,更不能虧待了她。」
蘇嬤嬤就知道老夫人心軟,「侯爺還在宮裏,這各院都有心思,確實需要老夫人您拿個主意。」
「你倒是會說話,要是玉蘭這事做不好,嫵彤更是有理由作妖了。」老夫人心如明鏡般看着蘇嬤嬤苦笑。
「罷了,你去把阿迎喚來,讓她先來這兒,我也好見見是什麼樣的姑娘讓承奕都把持不住。」老夫人還真有些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十年不近女色的大孫子這樣失控。
***
醒春院。
霍阿迎和謝承奕說完條件之後,現在心裏也毛得很。
她也不敢此時出去,面對門口的竊竊私語,心底是一萬個悔恨,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是跑斷腿也得跑啊。
「唉」頹坐在椅子上,腰酸的不行。
「這個禽獸,是沒見過女人嗎?」霍阿迎咬着牙,撫着肩上吃痛的地方,忍不住忿忿罵道。
看着緊攥手心的銀釵,霍阿迎一瞬變成了小奶貓,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娘,是阿迎無能,沒有保護好哥哥,也沒能照看好自己。爹——,以後他就不是我爹了,他害你害哥哥亦不心疼我,不配為爹!」說着,霍阿迎仰起頭儘量讓淚不落下。
說着說着,又輕輕一笑,「不過,娘,你放心,女兒不會這麼輕易認輸的,我要比那野草野花還有堅強,強到沒人再敢欺負我!」
忽然,「叩叩!」
「誰?」霍阿迎臉上還掛着淚,眼神卻凌厲無比,防備問道。
蘇嬤嬤立在門外,語意輕柔道:「姑娘,我們老夫人想請你過去一趟。」
霍阿迎還沒反應過來,蘇嬤嬤便推門而入了。
看見霍阿迎的那一刻,蘇嬤嬤便有種感覺,這姑娘——有福。
「請吧,姑娘。」蘇嬤嬤的眼神莫名的讓阿迎感到安心,若是娘親活着應該也是這麼親和吧。
眼見面前的姑娘似有話說,蘇嬤嬤眼含笑意的輕聲道:「喚我蘇嬤嬤就行。」
霍阿迎狐疑的頷首道:「蘇嬤嬤,老夫人喚我做什麼?」
怕蘇嬤嬤誤會,霍阿迎趕緊解釋道:「勞煩嬤嬤告訴老夫人,我霍阿迎並非是貪圖富貴之人,只要放我出府,我一定不亂說話,連夜回臨安,絕不會給謝府添麻煩!」
瞅着霍阿迎這小姑娘一臉戰戰兢兢的神色,蘇嬤嬤出聲安撫道:「放心,我們家老夫人是菩薩心腸,不會為難你的。姑娘在這總歸是不合適的,總得梳洗換身衣服吧。」
這般一說,霍阿迎心底的大石才稍稍放下一點,鎮了鎮思緒道:「多謝蘇嬤嬤,勞煩您前面帶路。」
蘇嬤嬤隨後轉身吩咐道:「傳轎!」
面對蘇嬤嬤如此貼心的安排,霍阿迎心中一陣生暖。
就在霍阿迎挑簾進入轎中的時候,無意見瞥見角落旁肅立的王長岳,只見王長岳眸色戚戚,斂着無盡的愁意。霍阿迎婉轉垂眸,他,與她而講,此生都不會有交集了
轎簾落下,王長岳的心也隨着轎子的起伏悶悶堵堵,他甚至寧可阿迎被送進了國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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