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婆子看着糖餅不滿的情緒越來越大。
「在座的都是你的家人,你捨不得給大家吃一點兒,當初你奶奶在的時候,你把地上跑的,水裏游的,恨不得把天上飛的也拿來給你奶奶吃。」
「到咱們自家人這裏,你卻摳摳搜搜拿出幾張糖餅兒,還好意思講這話。」
肖婆子越說越氣,直接摔下筷子。
「別忘了我是老大的娘,你花的是我兒子的錢。」
沈妮這幾天剛緩過來,實在不想和肖婆子掰扯了,煩得很。
「要是你不愛吃這些餅子,覺得我們來這兒吃飯,你吃了虧,那我們回去就好了。」
沈妮也放下碗,直接端大人這邊桌子上的餅子盤子。
「哎哎,大嫂,我們可沒說不吃啊。」
肖正看着金黃的糖餅都要饞死了,連忙一隻手抓住碟子。
「都坐下好好吃飯。」肖遠山見又要鬧起來,繃着臉鎮着場子。
肖奶奶看不下去了,說道:「妮妮做這些糖餅本來是給孩子們的。說要過這邊一塊兒吃飯,她就把餅子直接拿了過來,你們可別虧了妮妮的心。」
肖婆子被肖遠山壓制,哼了一聲沒在說什麼。
這場飯桌風雲就這麼落幕了。
吃完飯,沈妮沒洗碗,打算收拾一下就回家。
肖婆子卻喊她進堂屋。
沈妮讓春春看好孩子,她去看看何事。
肖婆子坐在主位上,頗有三堂會審的架勢。
「沈妮,有件事兒,你今兒一進門我就想說了,要不是你爸壓着說今過節,我不會忍到現在。」
沈妮皺眉,不知她又做了什麼事和這位老太太扯上了關係。
「你們沈家沒兒子,那就別怕丟臉面,找一個家門家戶的男孩子來頂替不就行了,幹嘛拉上我們肖鋒?」
「肖鋒是我們肖家的長子,他只能為肖家的長輩楊帆摔盆,這些難道你不懂嗎?」
這兩天村裏的那些長舌婦在背後沒少嚼舌根,肖婆子便把這帳給沈妮記下了。
「現在,十里八鄉都在傳肖鋒上了你們沈家的門兒,做了入贅的女婿。」
肖婆子拍了拍自己的老臉,咬牙切齒道:「你讓我們的老臉往哪擱,肖家祖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我們以後還怎麼見人?」
真能扯,肖家祖宗的臉不是早就化腐朽為糞土了嗎?
關她屁事兒。
「子孫後代給長輩送終有什麼可丟臉的,難道說我們把奶奶扔在路邊兒任由風化才不會有辱肖家祖宗顏面嗎?」
沈妮冷嘲道:「恐怕那個時候,只要是肖家人,不管走在哪兒都會被人戳脊梁骨吧。」
肖婆子可不這麼想,她認為沈妮是胡攪蠻纏。
「不知肖鋒那小子被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和我犟嘴,說是他自願的,他說的和你剛才說的一模一樣,說什麼孫女婿就有養老送終的責任,他還讓我少管你們的事兒。」
「你看看你們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我能不管嗎?」
原來上次肖婆子喊肖鋒來這就為了這事。
沒想到肖鋒會那麼回答。
看來她又欠了肖鋒一個人情。
肖奶奶在外邊聽到了,挪着小碎步走進來。
「小鋒他娘,你別怪妮妮,當時我在場,是我同意的,孩子們是小輩,小輩給長輩送終沒有設麼丟人不丟人的。」
「他們能有這樣的孝心和大義,你應該高興,他們可沒丟肖家的臉。」
肖婆子見自家婆婆三番五次為沈妮辯解,黑眼珠子都要翻沒了。
「你你真是一個老糊塗,活了一輩子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你難道不知道嗎?」
沈妮扶住奶奶,脆生生地說道:
「剛才你說的我也不贊同,我和肖峰都是成年人了,是非黑白我們都有自己的判斷力,既然分開了,那我們還是各自安好,少管對方家裏的事為好。」
「還有一點,我要說明一下,你怪肖鋒送我奶奶一程,而你卻不知道,要不是因為你是肖鋒的媽,今天就是八抬大轎,也把我抬不到這裏來。」
奶奶出殯,那麼大的事,肖家人明明都知道,卻沒有一個人去出禮,問都沒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人在最困難的時候,就會看到人情冷暖,也最容易記住兩種人。
一種是雪中送炭,一種是落井下石。
「以後逢年過節該孝順的我會孝順,吃飯就免了,省的好好的一個節日,讓大家過的都不愉快了。」
「奶奶,我們回家。」
沈妮扶着肖奶奶出門後把孩子們也喊着一起離開。
回到家,她把做好的糖餅上鍋熱了熱,又給奶奶和孩子們沖了雞蛋湯,端進屋子裏和奶奶一塊吃,
小屋雖破敗,卻充滿歡聲笑語。
沈妮難得有心情,給孩子們講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妮,以後儘量少和你婆婆吵,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小鋒的媽,我怕你倆鬧僵了,小鋒難以抉擇,到時候會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
沈妮自然不在乎誰誰誰的感受,不過她知道奶奶關心她,是站在她的角度考慮的,便乖巧地點頭,至於做不做,那看肖婆子過不過分。
「活人很難,總有不得已的時候,你們還小,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也會明白很多道理。」
「但是做人做事一定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你性子急,當場就剛,萬一遇到了難纏的人,吃虧了怎麼辦?」
「你要懂得避開鋒芒,換種方法去解決問題。」
沈妮明白,奶奶怕她有危險。
「嗯,我記下了。」
八月十五過後,日子一天比一天短。
大秋收也開始了。
這下沈妮也要參與勞動了。
地里的莊稼收回去才開始分,到嘴裏的糧食,沈妮一定要吃進去。
她若是不參加勞動,到時候肖婆子以此來藉口剋扣她糧食,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吃完飯打發孩子們上學後給家裏的牲口都餵上才出門。
奶奶也帶着秋秋出門玩。
三人一起出了院子,在岔路口分開。
沈妮到地里沒幹幾下就干不動了。
肖遠山為了防止他們一個個偷懶,給每人分了一塊兒土豆地,各干各的。
從早上到下午,沈妮連一份兒地都沒幹完。
忽然,一道急促的聲音從大路上傳來。
「沈妮!」
「沈妮!」
沈妮聽到有人呼喊她,便應了一聲。
「你可趕緊回家看看,家裏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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