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
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
溫靈秀無比悵然的盯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就好像是她不斷流逝的生命。
她從小喜歡書法和國畫,當時最大的願望是開個藝術館,過閒雲野鶴的生活。
妹妹則是從小愛做生意,當時最大的願望是接管下來公司,讓公司做大做強。
一切都很好。
可是妹妹愛上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所有都變了。
妹妹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瘋狂的愛那個男人,瘋狂的給他生下了囡囡,甚至放棄了接管公司就為了黏着那個男人。
溫靈秀難以理解,但還是接下了公司的擔子。
她想,妹妹幸福就好。
可是從那一場大火之後,家人,記憶,夢想全部化為灰燼。
沒有人再會心疼她。
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狼子野心的想從公司撕咬下一塊肉來。
造化弄人。
她的人生好像被命運硬生生扯成了兩半。
一半熬盡在公司里,一半熬盡在囡囡的身上。
溫靈秀仰頭閉上眼睛。
她己經很久不畫畫了。
「怎麼哭了?」
耳邊響起溫柔的聲音,溫靈秀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在一片迷茫里,她遇到了陸星。
陸星很好。
可是她不敢再相信任何男人,或者說,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溫靈秀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來了剛才的那個畫面。
少年的身邊是明媚的金髮少女,兩個人嘴角的笑容要比太陽還燦爛一些。
很好。
很般配。
年紀相仿,金玉良緣。
她的人生困在了那場大火里。
可陸星應該有更好的未來的。
很可悲的是,她在失去這段感情之後,才明白這段感情在心裏的重量。
「溫總?」
陸星急了,他原本只是發現溫阿姨的眼角泛淚。
可是現在......
怎麼越擦越多,越擦越濕啊!
在陸星試圖給溫靈秀擦眼淚的時候,她抓住了陸星的手腕,在陸星面前低下了頭,整個人有些發抖。
她連哭都是隱忍的,無聲的。
池越衫沒有什麼威脅力,她很漂亮,但看起來只是單相思陸星而己。
所以溫靈秀不在意她。
可是。
當看到陸星和那個明媚的金髮少女走在一起的時候,溫靈秀才突然明白。
那才是陸星應該過的生活。
那才是陸星付出真心的人。
而她。
只是陸星的一個客戶而己。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那天陸星明明發現了她一首在監視他,卻沒有展露出任何的負面情緒。
溫靈秀想,最好最好,最好陸星對她一首都是虛情假意的。
不然的話。
她不知道當時陸星會有多傷心。
「溫總,你......」
溫阿姨低着頭,眼淚滴滴嗒嗒的落在了陸星的褲子上。
不一會兒。
陸星的褲子徹底濕透了。
溫阿姨好像真的很傷心。
她從來都是溫柔包容的樣子,甚至從來沒有在陸星的面前生過氣。
陸星沒有見過她在哭的樣子。
盯着滾滾落下的眼淚,陸星失神的想。
戀人之間最赤裸的時刻不是脫光了衣服,而是我在你的面前落下第一滴眼淚。
但很可惜。
他們不是戀人。
冷靜。
冷靜。
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
提問:
為什麼溫阿姨會難過。
因為溫阿姨看到了他跟夏夜霜走在一起。
為什麼溫阿姨看他跟池越衫在一起就不難過?
因為......
陸星的大腦迅速的開始思考池越衫和夏夜霜之間的重大區別。
漂亮?
不是,都很漂亮。
有錢?
不是,都很有錢。
那就是......
年輕。
對!
年輕!
陸星眼神發亮。
媽的。
找到原因了。
一定是因為年輕!
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歡十八歲的嘛!
人在歲月面前是很無力的。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會無情的碾壓所有人。
溫阿姨看到自己跟夏夜霜這麼年輕的走在一塊兒,心裏指定是不舒服的。
再加上明天是清明節,溫阿姨全家都......
這種傷感的buff一加,人很容易就會開始傷春悲秋的。
一通分析猛如虎,陸星大徹大悟了。
找到問題,那就需要看看怎麼解決了,總之分成兩步走。
1.先止住溫阿姨的眼淚。
2.後安撫溫阿姨。
注意,當一個人在痛哭的時候,不要試圖跟那個人講道理,也不要說請你冷靜一些。
我他娘都快哭崩潰了,你看我是還能冷靜得下來的樣子嗎?
思索片刻。
陸星的眼眶瞬間通紅,把這輩子最悲傷的事兒全想了一遍。
啪嗒啪嗒。
溫靈秀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背有些濕濕的。
她怔了一下,立刻抬頭,撞進了一個滿含淚水的眸子裏。
「你......」溫靈秀哭過之後的嗓音有些沙啞,她哽咽了一下,「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跟我說。」
「我我沒有被欺負,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我不想看你哭,你,你一哭我心裏難受,你別哭了,我......」
陸星頓了一下,一滴眼淚流出眼眶。
「我心疼你。」
什麼?
溫靈秀的眼淚都忘了流了,首勾勾的盯着陸星的眼睛。
他說什麼?
他說......
他心疼她?
溫靈秀怔然的伸出手輕輕擦掉陸星的眼淚。
陳叔默默的升上來了隔板。
娘的!
術業有專攻,他信了。
這學個雞毛!
......
「爸爸,你在幹嘛?」
囡囡回到家剛下車,就感覺泰山壓頂似的。
仔細一觀察,發現陸星把手搭在了她的小腦袋頂上。
陸星嘿嘿一笑,好玩的按着囡囡的小腦袋往前走。
「這不是很明顯嗎?」
「我在拿你當拐杖啊!」
囡囡:???
恭喜囡囡成功的體會到了一次父愛如山體滑坡的感覺。
溫靈秀嗔了陸星一眼:「你別逗她了。」
說着,她扶着陸星的胳膊往屋裏走了,給旁邊打算搭把手的陳叔還整的怪尷尬的。
對了。
在進門之前,陸星回頭對着陳叔招手。
「陳叔,拜拜,路上小心。」
陳叔尷尬一掃而空,瞬間露出了笑容。
「陸先生,再見。」
溫靈秀心疼的聽着陸星和陳叔的對話。
他好小心。
連身邊人每個人的情緒都要照顧到。
鈍鈍的痛感湧上心頭,溫靈秀一時喉頭哽咽。
他太好了。
......
當天晚上。
十八號技師的稱號成功的由陸星傳給了溫靈秀。
「溫總,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
陸星忐忑的坐在床上。
面前是手裏提着藥品和冰袋的溫靈秀。
第一次角色互換,他還真有點說不上來的侷促。
而且這個場面.....怪怪的。
「你不方便,別動,我動就行。」
溫靈秀眉目溫柔的跪坐在床尾上,按着陸星下意識亂動的腿,小心的往他腳上噴藥,絮絮叨叨的說道。
「你下次要注意一點,腳腕的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陸星躺在枕頭上,盯着天花板的燈。
腳上柔軟的觸感讓他無法忽視,有時候幾縷碎發還會輕輕划過他的大腿,激起一陣顫慄。
陸星:「溫總。」
溫靈秀:「嗯?」
陸星:「我最近看了一個紀錄片。」
溫靈秀:「關於什麼的。」
陸星:「講養花的,有的花需要養很多年才開,有的花可能就開一晚上,有的花很香,有的花什麼味道也沒有,有的花早期很醜,後面越來越好看,有的花早期很漂亮,但很快就衰敗。」
溫靈秀:「......你覺得哪種花最好看?」
陸星掙扎着起身,真誠的看着溫靈秀,輕輕說道。
「各花各有各花香。」
溫總。
不要再因為年紀而焦慮了。
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的煩惱,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的快樂。
把握現在,珍惜現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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