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帶着甲士匆匆離去,仿佛鬧了個笑話一般,如此興師動眾,卻什麼也沒做成。
宋長明轉身回到宅院,對於那個小皇子並沒有太過在意。
對方根本不具備能夠威脅到他的力量,也只能這般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加點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想來之後以顧文徽的精明,在得知此事後,應該也能妥善解決好。
再聰明的智者,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更何況顧文徽當上一國之君後,每日國事繁重,那小皇子顧央,就是他百密一疏的結果。
「再過陣子,我要去趟域外。」宋長明對幾人說道。
蘇青青眼睛一亮,趕忙問道:「公子是要再去那無底深淵?」
「嗯,你留下乖乖修煉,莫要到處亂跑。」宋長明點頭道。
「是。」蘇青青乖巧的應下。
她雖較為活潑,喜歡東奔西走,但也十分聽宋長明的話,不敢有違背。
且她無比希望宋長明此行一切順利,這樣她也能儘早回到古淵國找尋父母。
另一邊,那望月郡守回到府上,趕忙第一時間沖回書房寫奏摺,再讓人快馬加急,火速送往雲陵城,當今聖上手中。
再之後,他刻意留下那將軍多養了幾日傷勢,防止那小皇子收到消息後,又要干出什麼蠢事來,沒能來得及加以制止。
而事實上,在他奏摺剛送出沒多久,皇宮內就已經收到了此事的風聲。
御書房,一身龍袍加身的顧文徽正在翻閱各地傳回的奏摺。
稱帝十年,他的頭髮已經有了幾縷白絲,面上也多了些許褶皺,有了老態。
與當年仍身在東萊郡時的意氣風發少年郎相比,如今已經即將步入暮年。
不過他的雙眸依舊有神,面上沉穩威儀,不苟言笑,看着一桌的奏摺,專心致志的處理着國事,沒有半分懈怠。
忽而一名侍衛匆匆走來。
「何事?」顧文徽眼皮都沒抬一下,問道。
「陛下,瑜王那裏出了點事」侍衛當即將對方私下調郡兵威嚇宋長明一事道出。
啪!
顧文徽將奏摺重重的拍在案桌上,面色瞬間沉了下去。
「傳瑜王入宮見朕!」
「是。」侍衛領命,又匆匆離去。
瑜王府,正在睡夢中的顧央被驚醒,剛要發作,一聽是父皇傳喚,當即老老實實的穿戴齊整,隨行入宮。
「夜已深,父皇這般着急傳喚我作甚?」
一路上,顧央隱隱有些惴惴不安,過往,可從未有連夜傳喚的事發生過。
一旁領路的御前侍衛不語,很快將其帶入御書房,隨後默默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裏頭就傳出了洪亮的呼喝聲,隱隱還有皮鞭抽打的聲音。
「父皇,父皇,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御書房內,顧央被抽打的跪地求饒,臉上身上鞭子血痕一道接一道。
顯然,顧文徽這次是動了真火,下手毫不留情。
「那宋長明,就連朕都要客客氣氣去請的人物,你膽敢如此冒犯!」
顧文徽怒道,不解氣的又抽了兩鞭子。
「兒臣錯了,兒臣錯了,父皇.」顧央眼淚鼻涕一大把,驚懼道。
「你還知道錯了?若是我傳喚你晚些,我怕你傻裏傻氣的惹禍上身都還不自知!」顧文徽氣道。
顧央不敢說什麼,只一個勁低頭認錯。
顧文徽這時才氣消了些,扔了手裏的鞭子。
「朕與宋長明相識於微末,那時朕只是邊陲東萊郡守身邊的一個小小謀士,而他則是城間的一介巡衛。
初見他時,我便察覺其非凡特質,屢次想要招攬他,可惜都不了了之,後來他的武道修為一路扶搖直上,也證實了我的眼光沒錯。
大萊五年,宋長明斬外敵,守邊疆,朕本想藉此機會給其高官厚祿,封其國師之位,奈何被回絕。
如今,他已是天榜前列的當世強者,早已超脫凡俗,你想貿貿然招募此等強人,是沒有自知之明,不過試探了兩回就行此蠻橫之事,是毫無耐心德行。
你可知即便是朕,這數十年間,招募他的次數也已經不下數十次,你可見朕氣惱不滿過?
真正的禮賢下士,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這點都做不到,伱又如何成大事?」
顧文徽坐回書桌前,理了理衣襟,對這不成器的孩子,說了良多。
顧央聽着,才意識到宋長明在顧文徽心中的地位有多超然。
也終於意識到,皇權雖然看似至高無上,但在這天地間,總有些許強人,是凌駕於皇權之上的存在!
宋長明便是其一!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謹記在心,絕不再犯了」顧央跪拜着說道。
顧文徽沉默片刻,忽而接着道:「明日便去備上厚禮,親自去請罪,莫要在意你那皇子的身份,若是惹來他的怒火,我也未必能保住你!」
見顧央面上還有些茫然,似是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其中的兇險,顧文徽不由輕嘆一聲。
「宋長明雖待身邊人不錯,不過看似隨和率性,卻也是極為危險的一個人,死在他手裏的人有很多,域外邪魔,武道強者,元帥將軍,還有前朝皇子!
他殺人從不在意對方的身份地位如何,凡是被他視作敵人,便都難逃一死,一直如此.」
不得不說,顧文徽對宋長明相當了解,過往的事他都還記得。
顧央聽到最後皇子二字,心頭莫名一顫,渾身一激靈,也終於明白了顧文徽所說之意。
顧文徽連夜將他召來訓斥,所為的更多還是擔心他這個子嗣的安危,不想他再犯蠢而丟了性命!
「孩,孩兒明白了」顧央再次拜伏,說道。
兩日後。
顧央風風火火的抵達望月郡,去到了柳宅。
這次,他終於見到了院子裏的宋長明。
見面便深深作揖行了個大禮,隨後態度誠摯的一番道歉,將姿態放的很低,再無半分驕縱。
宋長明看了眼顧央面上身上還留下的一些鞭子抽打過的血痕,知曉這定是顧文徽的傑作。
「在下備了些薄禮,還望宋大俠務必收下。」顧央怯怯的偷瞄了眼宋長明,也不再自稱本王,謙遜無比。
隨後他又取出貼身攜帶來的一封信,遞了上去。
「這是父皇給您的親筆信.」
宋長明接過信件,打開看了看。
信件確實是顧文徽親自寫的,且並未以寡人自居,同樣是放低了姿態。
談及了當年的一些往事,為宋長明沒能接受大萊國師之位而感到遺憾,最後才道小兒冒犯了宋長明,是他管教不周。
且已經嚴加教訓過了,希望能得到宋長明諒解,今後也再不會發生此類事。
「你就是那個什麼瑜王?年紀輕輕,脾氣倒是很大哩,我家公子豈是你想見就見,想帶走就帶走的?」
蘇青青這時練完字,瞥見那顧央,忍不住豎眉沒好氣道。
「姑娘說的是,是本.在下的錯,今日特來賠罪了,還望姑娘見諒.」顧央趕忙又說道。
「哼!」蘇青青甩了個後腦勺,不願多搭理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既是顧帝開口,此事到此為止,回去吧。」宋長明看完信,也沒有多說什麼。
顧央張張嘴,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應了聲後便離開了宅邸,沒敢在此地多待。
迎着街邊人指指點點,顧央只覺臉上火辣辣的,上了馬車不再露面。
此事了,翌日,修為已經鞏固的差不多的宋長明,也不多耽擱,前往域外那無底深淵。
這次依然是輕裝上陣,騎馬獨行。
十年間,這不是他第一次前去了,幾乎每隔三兩年,他都會前去一次,用於考察觀測深淵,為今後的跨越做準備。
這次也不例外,修為精進後他打算再去嘗試一回。
而就在他剛要出天關山,忽而一道聲音飄來。
「敢問可是宋小友。」
宋長明勒住馬,抬頭循聲看去,只見遠方山岩一塊突起處,一名身穿樸素長袍的老頭,正盤腿坐於其上。
其白眉白須,脖前還掛着一串大珠子。
模樣似僧非僧,似道非道,很是奇怪。
「何人?」宋長明皺眉問道。
他強大的精神感知力,能夠察覺到此人的氣息強勁且悠長,只是其身上內氣波動甚少,幾乎不可聞,讓人難以斷定其修為實力。
直覺告訴他,這老者不是尋常的武人。
「在下明火,不知小友可有聽聞過?」老者起身高聲道,聲音在這山谷間迴蕩。
宋長明目光一閃,拱手道:「原來是玉虛山上的前輩,晚輩久仰大名。」
明火上人,曾經南無極和蘇瑤光還在時,這位力壓望月閣閣主蘇瑤光,位列天榜第二!
乃是玉虛山上眾所周知的第一強者!
南無極走後,他便是天榜第一人,至今佔據天榜之首的位置已有十年之久!
而那玉虛山,宋長明雖從未去往過,但當年也都有所耳聞。
玉虛山每年都會舉辦一場蟠桃盛會,分出十八顆蟠桃,給予武界十八名在盛會中脫穎而出的武人,助其開啟冥海,達到練氣境。
時至今日,這玉虛山的蟠桃盛會仍然在大萊武界有着極高的份量,有些類似一年一度武道會的感覺。
想當年,宋長明開啟冥海無路可走,也曾想過要上玉虛山,參加這蟠桃盛會,從中取一顆蟠桃回去。
只不過後來,恰逢那蛟蛇化龍,誕下化龍珠,順勢解決了他的冥海開啟問題。
故而他也沒上那玉虛山。
如今時間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當年就連開啟冥海都困難的小子,已然能夠被這玉虛山上的第一強者正視對待。
「呵呵,小友如今才是盛名遠揚,武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明火上人飛身落下,稱讚道。
「前輩廖贊了,不知前輩在此處所為何事?」宋長明客氣道。
「此行去那龍門嶺看看。」明火上人忽而說道。
宋長明先是一愣,隨即瞭然。
「前輩是突破鍊氣八層境了?」
當年蘇瑤光和南無極在離開前,曾將龍門嶺的情報消息傳回大萊。
宋長明對此也沒有什麼隱瞞,劍崖,望月閣以及李金魚和其背後的珠璣閣,都知曉古淵國不時會派人前來域外龍門嶺招收武道人才一事。
這無疑是一條去往古淵國的捷徑,只要修為實力與資質天賦過關,即可獲得前往那古老國度的門票。
顯然,這位玉虛山的明火上人也已經知曉了此事。
「不錯,亦如當年的南無極,鍊氣八層境後,不得不離開了.」明火上人輕嘆了口氣,說道。
他深深感受到了大環境的制約,靈氣完全不足以繼續修煉。
他年事已高,若繼續留在大萊,只怕到死都基本無望更進一步了,他顯然不甘於此,唯有去往古淵國,他方才有機會繼續提升武道修為。
傳聞先天境者,可享壽元二百載!
倘若他能在暮年踏足先天,那一切就都不同了,足以讓他煥發第二春!
「既如此,前輩為何在此地逗留?」宋長明又問道。
倘若對方找不到前去龍門嶺的路線,他倒是可以為其指個方向。
「那龍門嶺我去過了,不過距離古淵國來人還有三月時日,與其在那大霧裏憋悶,倒不如留在外面呼吸新鮮空氣。」明火上人淡笑道。
「原來如此。」宋長明點頭。
「宋小友是去那無底深淵?何不與我同去龍門嶺碰碰運氣,據我所知,每回古淵國來人,時常都會出現不同宗門派系,興許此次就成了。」明火上人不由說道。
在他看來,那無底深淵如此兇險,沒有先天武人帶領,根本跨越不了那道天塹。
與其這般去深淵涉險,不如繼續到龍門嶺碰碰運氣。
「不了,既然不成,何必再去遭人笑話。」宋長明搖頭道,沒有絲毫意動。
當年的經歷,一次就夠了。
他還就要靠着自己跨過這道深淵阻礙!
明火上人見狀,也就不再過多勸說,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避免交淺言深。
宋長明隨後與之告辭,騎着馬兒入了大霧。
「誒!」明火上人剛抬手,來不及提醒。
吼!
宋長明剛進大霧的瞬間,一頭張着巨大口器的惡蟲,破土而出,對着他悶頭吞來。
宋長明抬眼看去,半邊身子突然燃起金色炎火!
隨即也不拔刀,直接朝着那惡蟲打出一拳。
燙金色的拳勁攜滔天火浪,瞬間將那惡蟲的腦袋連着身子直接轟碎沫!
血氣蒸發升騰,宋長明騎着馬緩緩消失在明火上人的視線中。
「嘖,此等武道奇才,若是就此止步,那才是天大的可惜.」明火上人目送宋長明離去,搖頭自語道。
大霧內環境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與過去沒有任何分別,仿佛永恆不變的荒涼。
在大霧內生存的生物,無論是凶獸還是霧獸,亦或者是域外武人,都是食物鏈的一環。
彼此相互獵食爭奪,以此獲得能量進化,弱者只能淪為獵物。
這無疑是十分原始的生態環境。
宋長明雖身形並不巨大,但行於此間,無疑是立於食物鏈頂層的存在。
對現如今的他還能夠造成威脅的凶獸霧獸,已經少之又少,域外的武人就更不用多說了。
就這麼一路穿行,深入域外之地。
幾日後,宋長明很快就熟門熟路的臨近了深淵。
恐怖的能量波動肆意狂涌,形成實質的颶風,攪動着大霧跟着劇烈盤旋。
宋長明面色如常,周身內氣覆蓋,阻隔着此地肆虐的能量洪流對他身體的侵蝕。
沒一會兒,走出大霧,一道寬廣的無底深淵,幽暗的大地斷層,出現在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界。
宋長明觀察了一陣,主要留意的是那從深淵底下噴湧上來的奇特能量。
真正對他形成阻礙困擾的,從來不是這寬闊的斷口,而是其上所形成的特殊磁場以及這份不斷向上噴涌的能量壁壘。
當初南無極御劍嘗試,之所以狼狽退回,也是因為這兩大難點。
宋長明觀察了片刻,隨後沿着深淵邊界,一路探索過去。
這個時候,他日復一日利用冰心淨想訣凝鍊的強大精神感知力發揮了作用。
他能時刻敏銳的感知那道深淵噴涌的能量波動變化。
此前幾次來探索深淵時,他就有觀察到,並不是每處深淵地帶的井噴能量強度都完全一致。
這其中是有強弱之分的。
找准規律,通過長時間大樣本採集比較,待找到井噴能量最薄弱的深淵位置,以及最合適的跨越時間。
只要他摸索到位,準備充足,就能降低跨越的難度,將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
當然,這些準備工作固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一環。
即便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那道深淵架起的能量壁壘會稍弱,磁場威力也會有所削減,但這些畢竟不會徹底消失。
最終,他依然需要依靠自身實力去跨越!
也只有實力足夠,不是先天,但比肩先天,他方才能有真正成功的機會。
如今,他鍊氣突破八層境,幾乎達到了此方地界的頂點。
外加他這副苦練的強大體魄,這次嘗試自然是他最有希望能成功的一回。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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