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來到博物館的時候,已經開始有遊客陸續進館參觀了。
是徐玉賓親自出門接的他。
「陳瀚啊,你還真是沉得住氣,這要換我,聽說東西到了馬上就得趕過來。」
聽着徐玉賓的開場白,陳瀚只是淡然一笑。
徐玉賓忽然壓低了聲音,「對了,今天有大人物蒞臨,專門來看你那十二件重寶的。」
「他們怎麼知道的?」陳瀚斜了眼徐玉賓。
後者訕笑道,「這種大事,能瞞得住誰啊。」
鬼才會相信他這話,陳瀚撇撇嘴,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沖自己的東西來的。
他也不急着問那十二件寶物的情況,反正馬上就能看到了。
進了藏館,直接往貴賓室走去。
一邊走着,徐玉賓一邊給陳瀚介紹起今天來的人。
其中一位,是華夏文物考古總局的局長,範金鵬。
因為他的工作就是負責國寶級文物的發掘和保護工作,所以今天這種十二件重寶出世的場面,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錯過。
另外一位來頭更是驚人,竟然是文物考古總局的總顧問,華夏文物考古界的活化石!
真正的大宗師——孔儒!
這位活化石已經年近九十高齡,一生都致力於文物的發掘和保護,他在這一行的造詣,早就已經登峰造極。
據說是儒家孔聖人的後代。
陳瀚聽完,眉間微微緊了緊,竟然是儒家後人!
春秋戰國時期,墨家與儒家幾乎同時出世,但是因為教義的不同,產生了數百年的分歧和爭端。
其中勝負各半,罄竹難書。
直到漢武帝時期,儒家借勢皇威,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墨家首當其衝,成為被罷黜的對象。
那是儒家對戰墨家,第一次的勝利。
但也正是這場取勝,讓儒家徹底淪為了皇權的工具。
墨家從此逢盛世隱而不出。
直到明後期,自己師尊出世。
他聯合當時的進步思想家,指責儒家經典並非「萬世之至論」。
否定孔子是天生聖人,反對「咸以孔子之是非為是非」,揭露儒家的虛偽。
正是如此,墨家才在明清交替的亂世之中,有了用武之地。
陳瀚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犀利。
沒想到,墨家和儒家,在數百年後的今天,再次碰到了一起。
推開貴賓室大門,其中的兩道身影,赫然呈現。
一位消瘦而蒼老的身影,大馬金刀端坐沙發之上,雙目如鷹,雖年邁而氣勢不減。
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和他在一起時,氣場明顯被壓制,戴着寬邊花鏡,倒也是一身的學究氣息。
徐玉賓朗聲笑着引路進門。
「老祖宗、范局,我來介紹,這位就是陳瀚。」
來的路上已經給陳瀚介紹過兩人,此時他也沒再多說廢話。
孔儒一頭銀髮倒背腦後,雙眉似雪,滿面紅光。
他那雙眼睛狹長而有神,雖然已經快要九十高齡,但是那雙眼睛裏射出的精光,卻讓每個和他直視的人,都能莫名感到心虛。
那是一雙能夠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
此時,老人似笑非笑,打量着陳瀚。
片刻之後,才緩緩頷首。
「小娃子不錯,神光內斂,氣勢充盈。」
陳瀚對他投來的審視目光視而不見,對老人的誇讚也充耳不聞。
只是轉頭看向徐玉賓,沉聲道:「東西拿出來吧。」
「嘿,你個小子,聽不見老祖宗誇你呢!」
坐在沙發上的範金鵬忽然咧嘴,指着陳瀚開口笑罵。
陳瀚看都不去看他,冷聲哼笑:「說了句實話罷了。」
廢話,自己的墨眼,豈是神光內斂四字能夠形容的!
還氣勢充盈……
他要知道自己這一身筋骨,是用了哪些天材地寶重塑過的,不定會不會把假牙都嚇掉!
「好,有膽識,也夠自負。」
孔儒不怒反笑,到他這個年紀,怎麼會和陳瀚這樣的年輕人動真怒。
一旁的徐玉賓只感覺頭皮發麻,看向陳瀚的眼神都不對了。
坐在那裏的人,可是華夏真正的國寶,活化石啊!
他怎麼就敢用這種態度對老祖宗說話啊!
「陳,陳瀚啊,你先陪老祖宗好好聊聊天,我現在就去取東西。」
說完,徐玉賓幾乎是小跑着出了貴賓室。
他可不敢再待下去了,這萬一出現岔子,自己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個陳瀚真是膽大包天到一個境界了。
之前自己明明已經把來人的身份,都和他說了啊。
徐玉賓苦着一張臉,一邊搖頭嘆氣,一邊往保險庫走去。
此時。
整個貴賓室里安靜的嚇人。
陳瀚自顧自踱步到沙發,閒適的坐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始認真打量起對面滿頭銀髮的老者。
儒家孔氏後人,果然是不同凡響。
老人的氣質、氣場,絕對是自己見過最強的人。
這一點,就連曹伯溫曹閻王都比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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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曹閻王在這裏,恐怕也只能規規矩矩行晚輩禮。
若非對方是儒家後人,自己對他,定然也會尊敬有加。
偏偏,自己身為墨家傳人,和儒家從骨子裏就有着解不開的心結。
這,就是那些傳承記憶,帶給他的副作用——
敬我之所敬,憎我之所憎!
「小子,我聽說,你撿漏了一塊十二殷墟文的甲骨?」
老人沉聲開口問道。
「不錯,是有這麼一片甲骨文。」陳瀚照實答道。
「能不能讓老祖宗我掌掌眼?」
「沒帶。」
「哼,那就改天送我家去看。」老人鼻孔朝天,好像故意在氣陳瀚。
陳瀚沒好氣的撇撇嘴,「那你可得好好活。」
「嘿,你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一旁的範金鵬聽不下去了。
孔儒卻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繼續沖陳瀚說道:「那頁永樂大典殘頁,也在你手裏?」
陳瀚不明白他這麼問的意思,倒也沒有隱瞞,「在我手裏。」
「老祖宗我和你打個商量,你開價,兩件東西我收了,替你上交。」
陳瀚微微一愣,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老人的情懷很是值得讚嘆,自己花錢買下再上交國家。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賣。」
「要捐也是我自己捐。」
「但只要我不想捐,就沒有人強迫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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