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柔情 第三十九章 相別烏衣橋

    此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葶玉王爺的忘年之交，亦是葶玉公子的摯友——莫蕭！昨夜熊熊烈火席捲葶玉府之時，他正馬不停蹄的趕往南門，只是，一切來的過於突然，葶玉王爺身中十餘箭而促立不倒，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不要管我，你快走」話猶未盡，卻被一黑影舉起大刀砍下了頭顱！

    「王爺」

    他大吼一聲，拼了命撲上去，可是面對數以萬計的月軍，僅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已是杯水車薪！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他本應捨生取義，戰死沙場，可想起漂泊在外的葶玉公子，便忍辱負重，於是回頭殺開了一條血路

    趁着茫茫夜色，他帶着一身的血跡，失魂落魄的穿過一片郁郁青青的蘆葦，躊躇在烏衣橋下的小溪旁，凝望橋頭，他仿佛看見了錦緞綢衣的葶玉公子：他仍是舊時模樣，眉眼如初，好似皎月星河一般靜謐......

    烏衣橋下，曾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惜，他再也聽不見昔日的笑聲：

    「公子，你怎麼來了？」

    「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所以提前來等你啦！」

    「哎呀，讓莫蕭兄久等了！」

    「哈哈，公子回來便好！」

    「公子，坐穩了，開船了......」

    「好勒，莫蕭兄，出發......」

    那青青水面上，靜靜地橫着一葉小舟，小舟悠悠，飄然水上，宛如一座葶玉府！

    他好想就這樣站在水邊，月光為友，清風為伴，等他回來！

    「公子，你還好嗎？從今往後，生死碑上再無我莫蕭的名字，這世上，再無我莫蕭的影子！」

    他悵然說道，便伸手摸摸衣兜，掏出一個褐色布袋，裏面裝有一塊淡黃色的麥芽餅子和一匹白錦絲綢，一陣淡淡的麥香撲鼻，那是他昨天儲藏的乾糧，一匹錦綢上，有月國君主御書的一個「福」字，這是葶玉王爺贈給他的傳世信物，象徵着一生吉祥，富貴......

    他拭目遠眺，草木浮浮沉沉，黯淡不清，薄薄的水面上浮雲萬幻，夜色如霜，月籠輕紗，映着他清瘦的臉，也映着他眼角的淚痕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載不動，淚千行......」

    借半夜涼涼月色，他咬破了手指，雪白的錦綢上，留下他的斑斑血跡......

    蒹葭萋萋，被月色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白霜，風一吹就散了一片......

    他看着落在錦綢上的月光，粲然一笑，手中長劍傲然屹立，寒若凝霜，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迎着皎潔的月光，他拔劍起舞：「夜闌珊，殘夢未央，蕭索路漫漫，浮生浪跡笑明月，千愁散盡一劍輕......」

    恍惚間，一道金光划過他的胸前，燦如星辰，劍，矗立在巨石中，正刺中那匹錦綢，他，倒在小溪旁......

    天微亮，風吹過，捲起那雪白的錦綢，卻見上面寫有兩行小字：浮世萬千，吾身如飄絮，幸得君識，便生死相隨，今王府慘遭不幸，吾愧疚難當，唯有一死以表忠心，話長紙短，立字為誓，公子節哀，來世相見——莫蕭！

    「以長劍河灘作畫，以明月寫盡無暇，年歲漫漫不過一剎，兒女情長仿若曇花，逃不過相忘江湖之間，忘不了，驚鴻一眼，獨自捲簾，望寒星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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