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部三組
或許因為同樣一個三字的緣故,使得瑤姐和方永興有了成為朋友的緣分。據說,瑤姐當初進長達的時候,作為職場女性,比男性劣勢,少不了遭人歧視,方永興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瑤姐對這些恩情都記在心裏面的了。
平常,不怎麼說話。但是,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這無疑才是真正的朋友。
似乎知道顧暖要來,瑤姐在設計部辦公區里遠遠見到顧暖的身影時,隻身不動聲色地從裏面走了出來,迎向顧暖。
隨之,顧暖被瑤姐拉到了設計部一個儲放文件的小倉庫里。
瑤姐對她說:「這個地方還不夠安全,要不,你到你們組長那裏躲一陣子。」
方永興在住院,要是突然間說需要人照顧,把顧暖叫過去,是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顧暖對此卻有些遲疑。
方永興如今最需要的是心平氣和地養傷,不受外界干擾。她過去的話,豈不是給方永興心頭上添了一抹焦急。
瑤姐只要看她表情,立馬明白她的想法,笑了笑說:「他愛護你,倒是值得的。」
做一個上司,最怕好不容易靜心愛護的下屬突然間大翻臉。
那種徹骨心扉的背叛,絕對能涼透一個人的心。
瑤姐說:「現在的社會,知人知面不知心餓,剛進公司里,立馬想出人頭地的新人太多了。一個個什麼海歸,博士後的,學歷都能壓死人的那種。有學歷當靠山,這些人的野心是像膨脹的氣球那樣大,想着進來馬上可以賺大錢,馬上可以當ceo。性情浮躁,極少願意沉下心做事的。為此,歪門邪道的主意萌生的新人不會少。」
顧暖眨了眨睫毛。
很清楚自己剛進來那會兒,之所以方永興對她有所保留,肯定是因為聽說她在面試的時候做了一些和其他考生不一樣的事博人眼球了。
瑤姐話轉回來說:「人有上進心是好事,但是萬事有個底線。」
這個底線無非是不要做出害人償命的事。
顧暖問:「瑤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麼?」瑤姐驀然神秘地一笑,「你都和董事長面對面說過話了,你能不知道?」
顧暖說:「董事長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董事長比我聰明百倍,我哪敢揣測董事長背後怎麼想的。」
這話的確夠聰明。
瑤姐都忍不住像大姐姐一樣摸了摸下她頭髮。
能在職場裏,看到一個和自己身為女性並且有潛力很聰明的後輩,瑤姐無疑是高興的。
可見她這個人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野心和抱負。
&前我和你一樣,蠻拼的。後來,嫁了人,有了老公和兒子,想法變了。認為女人,還是應該以家庭為主。對了,你結婚了沒有?」
瑤姐突然這樣一問,仿佛知道了什麼似的。
顧暖那時候心裏突然動了個念頭,答:「結婚了。」
瑤姐臉上的驚訝,和唐老鴨如出一轍,充分說明剛才瑤姐那句話純粹是無意中順道問的。
&以為你——」瑤姐說的是似乎所有人都會這麼想的,因為聽說顧暖前不久剛被哪個男人拋棄了。
這麼快結婚了,那麼,剛拋棄顧暖的那個男人知道嗎?
瑤姐驟然間恍然大悟,再看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心裏真正感覺到這個女人是完全的深不可測。
她看着顧暖的眸光再次變了。
顧暖可以感覺到,對方之前只是以前輩指導後輩的目光,現在明顯轉變為了平等地位的同事來對待她顧暖。
&些事,我必須告訴你。你知道我和方組長關係比較好,但是只是私下好,知道吧?」
&道。」顧暖這也是在方永興住院後才知道的。
瑤姐說:「同一個公司的人,雖然是兩個部門,但是在同一個公司,為什麼還需要弄得這樣神神秘秘的關係,知道為什麼嗎?」
&為兩個部門的領導之間關係不合嗎?」
瑤姐點了下她鼻頭:「聰明。」
招商部,與設計部,明顯是兩派人馬,分別支持着公司里的不同勢力。
顧暖想像得到,設計部的頭是展大鵬,展大鵬是她老公的人。招商部的人不是她老公的人,又是支持誰?
&被分到方永興那兒,算是陰差陽錯的事兒了。」瑤姐說,「歸之,我知道你聰明,也有點上進心,但是,方組長那人過於衝動,你最少不能學他這點。」
&謝你,瑤姐。」
&什麼謝?我能幫的忙很少,只怕幫不上你們。」
始終在小倉庫里躲着不是法子。瑤姐和唐慶中通過電話以後,決定派顧暖出去買點東西,這樣一來,可以繼續躲着一組那些人。
顧暖直接從樓上下到了停車場,再從停車場出入口走出去,完全避開了一組的監視視線。
瑤姐讓她去幫忙買一套設計用的畫筆,要去到美術學院附近的繪畫文具專賣店才可能有。
顧暖用手機查了下線路,坐上地鐵線。
瑤姐讓她下午買完畫筆可以直接回家了,都可以不用回來公司打卡。
顧暖想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個事兒,總得想個法子解決。
與此同時,mn,投資五百強公司。
吳子聰辦公
吳子聰辦公室里
一個人突然間連門都不敲,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小劉詫異地看了眼衝進門裏的女人,在看清楚是蘇逸夏時,他回頭看了看吳子聰。
吳子聰讓他出去並且關上門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蘇逸夏氣沖沖走到他辦公桌前,把一封解僱函直接扔到他桌上,質問:「你讓人事部給我發這個是什麼意思?」
&還用問嗎?」吳子聰道,「我招你來,是想着你對我來說有點用處。但是,現在事實證明了,你不是有用的東西,相反,你對我來說是一顆絆腳石。」
蘇逸夏冷笑一聲:「吳經理,你這人夠厚顏無恥的,利用完我,你得到了你要的東西以後,就想把我當垃圾扔了?」
&如果真給了我對我有用的東西,我怎麼會把你當垃圾?」
&麼,之前我剛告訴你我從長達拿到的商業秘密,你不是還很高興?你敢說你不想利用這個作為你的個人業績晉升?」蘇逸夏氣憤極了,指着他罵,「我原來可以把這個消息賣給這個公司其他人的,但是想着你終究把我弄進來這家公司,給了你這個恩情,結果你不知好歹!你以後別指意——」
&望什麼?指望你再被她利用,再設個圈套給我跳進去嗎?」
吳子聰突然這樣一說,蘇逸夏愣住了:「你說什麼?」
&說你被她利用了。至於為什麼你會被她利用,你心裏頭一清二楚是什麼原因。」吳子聰一字一句地吐道。
蘇逸夏臉上浮現出震驚的,不可思議的色彩。
吳子聰見着她這幅表情,心裏都不禁一個驚訝:原先只以為這女人沒有什麼本事,只是個花瓶討人喜歡,沒有想到原來是這麼會裝的一個人。
一股更深的厭惡不由在吳子聰心底里冒了出來。
老實說,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可是蘇逸夏這種漂亮,但是心裏貌似毒蠍的女人,讓哪個男人都只能是感到害怕和厭惡。
&說顧暖她騙我,那個消息有誤——」蘇逸夏做出小心翼翼的表情問。
&不用裝了。」吳子聰無疑是忍不住了,沒有這個耐心和這個女人繼續裝,「她早就知道你沒有把她當朋友。否則,不會藉助你給我設個套。從一開始,你到我這裏來,她當天,就給我發了條短訊,叫我小心你。」
&說什麼?!」蘇逸夏更為吃驚的神色不言而喻。
顧暖莫非,從鼓勵她進mn開始,已經想着給她和吳子聰設套了?
&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吳子聰做出遣客令。
蘇逸夏見面具已然被揭破了,在這個時候,不由乾脆揭了自己,冷冷地對眼前這個男人發出警告:「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她的人了,那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
吳子聰猛地抬起頭,在她臉上卸除佯裝的表情上掃了一下。
&知道的話,回去問你的未婚妻!」蘇逸夏一個字一個字咬着對他說。
吳子聰的瞳仁因為她這話縮了縮,接下來,他卻是笑了,牙齒間透出一股低低的,仿佛寒風一樣的笑。
蘇逸夏皺起了眉頭看着他:「你笑什麼?因為知道了真相,感覺到自己做錯事了嗎?我是她的人,你現在要把我解聘了,把我這個同盟解聘了,你不覺得你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蠢事嗎?」
&是笑你自不量力。」
蘇逸夏的眸光尖銳地射到他臉上。
&認為對她來說,是我重要還是你重要?」吳子聰道,「由於你報的假消息,現在,我要向上級重新做匯報,要做許多善後工作來彌補這次假消息帶來的損失。要知道,mn之前,一直和長達不僅是競爭關係,同時有合作項目在進行。此次你帶來的假消息會讓mn與長達那些緊密合作的項目受到影響。這個後果,必須有人來背起責任。難道由我來背而不是你來背?她會情願犧牲掉自己男人的前途來維護你這個朋友嗎?」
蘇逸夏知道,林意珊肯定會選擇自己的男人,也不會選擇她蘇逸夏。
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選擇題。
朋友只是朋友,老公可是老公啊!
是同床共枕親密關係,過一輩子的人。
蘇逸夏緊促地呼吸了兩聲,道:「行,你走着瞧,吳子聰。你今天對我干出這個事來——」
&不要誤會了,你我實際上都是遭罪的人,都是被她利用了報復的人。」吳子聰做出了個無能為力的手勢。
對此,蘇逸夏冷冷地勾着嘴角:這個男人,果然不一般。
所以說從底層爬上來的人,都是這樣的厚顏無恥了,明明是自己把她炒了,非要把責任推到自己前女友頭上。
當然,那個顧暖也是——
蘇逸夏轉身就走。
吳子聰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隨之,把手機上那條小心點她的短訊,伸手一划,回復發信人道:她去找你了。
顧暖那時候剛幫瑤姐買完畫筆,一共接到了兩個人發來的短訊。
一條是前男友的。另一條是蘇逸夏的。
蘇逸夏約了她在學校咖啡廳見面。
顧暖應約前往。
大學,充滿了許多,顧暖說不清楚的回憶。回顧自己上學的歷程,因為自己某些身體缺陷的緣故,因此並沒有像普通學生一樣,在大學裏可以充分享受着生活和
受着生活和樂趣。
她對於學校的記憶,基本上只停留在學習。
因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多好的同學,到了社會,都得分道揚鑣。能僅存下來的友誼,通常是寥寥無幾。有些人幸運獲有了,有些人不幸運,像她顧暖,沒有得到。
不是她顧暖沒有想過真誠地想去交朋友,只能說,她顧暖這份友情的緣分未到。不管怎樣,如今在長達里,像方永興,像唐老鴨,像瑤姐,不是都比交往了多少年的同學更可靠?
確實,是緣分的事。
顧暖因此心情很是平靜,並沒有打算過多的喧譁一些東西。
有些人,卻早已因為被揭穿了真相氣急敗壞地衝到了她面前。
在學校咖啡廳門前擺放的幾張給客人喝冰凍飲料的桌椅,顧暖剛坐下不到五分鐘,蘇逸夏衝到了她面前,一隻手抽到她手裏拿的一張廣告紙上。
那是顧暖剛閒着無事從桌面上撿的。
動靜之大,吸引了四周許多來往學生的注意力。
或許,這些旁觀者的眼中,部分人是大概知道她們兩人之前是朋友的關係。
&暖,我蘇逸夏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從來都是,惡人先告狀。
蘇逸夏一上來,直衝她顧暖指責,目的只有一個,讓輿論偏向她蘇逸夏。
顧暖仿佛沒有聽見她說話。
蘇逸夏想了起來她聽不見,於是乾脆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着一行大字,給所有人包括顧暖看:做好朋友的,被人陷害。
顧暖冷冷清清地對着她寫的罪狀,道:「誰是你好朋友,不是林意珊嗎?」
四周圍觀的觀眾,突然發現這件鬧劇似乎有翻轉的好戲可以看,一個個駐足旁觀,並不打算急於發表評論。
蘇逸夏就此焦急:「什麼林意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問了身邊所有人,沒有人知道,我的男朋友背着我和林意珊在交往,只有你蘇逸夏一個人知道。你和吳子聰的關係並不親密,這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事實。那麼,你不是從吳子聰那裏得到這個秘密,在全校師生面前捂着自己當小三秘密的林意珊,憑什麼只泄漏給你蘇逸夏知道?你蘇逸夏莫非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名偵探福爾摩斯?」
事實擺到這裏,已經一清二楚了。
觀眾席上發出一連串的噓聲。
接下來顧暖的話不用再說,是人都知道,原來這是兩個女人合起來要坑自己的女同學!
蘇逸夏氣急敗壞,事到如今只得用眼睛瞪着顧暖說:「我告訴你,你沒有證據!你一樣事實的證據都沒有。全都是你臆斷推測的東西。然後就是你的多疑,讓你誣陷了我這樣一個好人。當時我要不是看着你傷心,怕你被騙,何必告訴你這個事實真相!」
&了吧。他們兩個背着我交往多久了,你是在得知我被他甩了以後,再馬後炮告訴我的。你說你這安的什麼心?認為這個時候這樣做,可以進一步幫她接近我,看着我狼狽的模樣,是不是?」
&是!」蘇逸夏大聲吼着。
可四周的人沒有人相信她這話。
因為她舉不出證明,證明她自己獲得吳子聰和林意珊交往的信息,是從哪兒正大光明得來的。
蘇逸夏一時是掰不出來。怎麼掰?如果說自己是參加某個酒會聽說這事,那等於說,她之前,早與林意珊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既然是同一個圈子的人,難免更有之前已經認識的嫌疑,等于越描越黑。而且顧暖說的沒錯,她不是提前告訴顧暖讓顧暖避免最大傷害,而是事後再踩一腳,這個居心究竟何在?
充分的事實根據在顧暖這邊,而不是蘇逸夏那邊。
蘇逸夏處在眾目睽睽的指責之下,原先她設想的不是這樣的,因為她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不可能有證據可以指摘到她身上。哪裏知道顧暖早已火眼金睛識穿了這一切,等着她自投羅網罷了。
現在,她來找顧暖,分明是自取其辱!
眼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蘇逸夏的臉無疑越丟越大。蘇逸夏無奈之下,沖向顧暖突然冷笑一聲:「你得瑟不了多久的了。不要以為,只有你掌握了我的秘密,我手裏就沒有你半點秘密?」
顧暖微微地垂下眉,不打算和一條落水狗說話。
蘇逸夏狠瞪了她一下,撥開人群,快步走了出去。
一通電話打到林意珊那裏,劈頭蓋臉地罵:「你未婚夫行啊,明知道我是你的人了,還把我炒了!」
林意珊似乎,剛從吳子聰那裏聽說了什麼,冷靜地說:「蘇小姐,是你自己做事不謹慎,被她有可乘之機,我早就叫你不要和她玩了,你不聽。」
&現在過了河,打算拆我給你搭的橋?當初你想接近吳子聰,不是叫我想方設法接近她,套出他們兩個交往的弱點嗎?你要不要我把這些也都乾脆說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林意珊知道她被逼急了要狗急跳牆拉着自己同歸於盡,趕緊安撫她說:「我對你怎樣你心裏很清楚的。否則,我不會把小舅這麼好的人都介紹給你。」
提到了蕭夜白,蘇逸夏頓時腦子裡冷靜下來了。
&說的沒錯吧。我和她那個狡猾奸詐的聾子不一樣,對你可是真心了。你我是一類人,她算得上了什麼?底層的一隻螞蟻
的一隻螞蟻。要錢沒錢,要男人沒男人。」林意珊說。
對此,蘇逸夏顯得比她更理智:「別說了,我上回不是說過了嗎?說她好像和一個有錢男人在醫院出入。聽說那晚上,你二姨媽也在醫院裏看見了什麼?」
這事兒,恐怕是自己那繼母多嘴,不小心當着蘇逸夏打電話時說漏了。林意珊想。
蘇逸夏繼續說:「你不覺得好奇嗎?我哥和你二姨媽,當晚都在醫院裏看見一對宛如自己認識的男女出入——」
原先對這事兒不以為然的林意珊,如今把兩件事像蘇逸夏那樣聯繫起來之後,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對勁。
不會吧?
林意珊的眼皮猛地跳了下。
貌似什麼不詳的預感。
只因為她那個小舅,實在是太不按理出牌的人了。
要是真那麼的不湊巧,顧暖不要臉的,纏上她小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林意珊不敢想這個後果。
但是,蘇逸夏的話說的對:
&不認為這事兒應該務必調查清楚嗎?只要搞清楚了,如果真有這麼一條狐狸精纏着你小舅,在一切來得及挽回之前拆散他們兩個——」
&林意珊改變了主意,說,「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的,你放心。蕭家絕對不允許任何狐狸精纏住我們家小舅!」
聽見林意珊的最後那句話,蘇逸夏笑了,嘴角略勾的弧度彰顯了一道陰暗的張力。
顧暖拎着幫瑤姐買的畫筆回到公寓。
剛打開門,砰的一響,順着她能聽得見的那邊耳朵,仿佛爆炸似的氣浪,帶着綵帶的仙女散花,落到了她烏墨的頭髮上。
顧暖頓時腦子裏嗡嗡嗡的。
某個想為她慶功的小朋友洋洋得意地把恭喜的綵帶射噴到她腦袋上以後,突然發現她臉色不對,隨之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兒,你怎樣?」大驚失色立馬寫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把手裏的工具一扔,接着急急忙忙將她扶住,同時對着身後的人喊,「打電話讓唐醫生過來,趕緊!」
顧暖搖了搖頭,抓住他的手臂穩住有點不穩的腳跟,說:「不用叫,沒事。」
說着,她能感覺到他扶着她的手指都在顫抖。
不由地抬起臉,看見了他那張宛如幾乎驚慌到崩潰的臉。
那一刻之間,一種憐惜不由自主地浮現在顧暖的心頭上。想起那晚上他做的噩夢,她知道,自己嚇到他了,好像她弟弟那時候一樣。
&有關係的。」她輕輕的聲音,仿佛一隻手安撫他說。接着,她舉起一隻手,輕輕摸住他的臉。
他握住她的那隻手,緊接把她整個身子一摟,直接在自己懷裏緊緊摟着。貌似只有這樣,她才是最安全的,他不用擔驚受怕。
張小鏈在後面打着電話:「喂,唐醫生,蕭先生讓你出診,對,蕭太太不舒服——我們現在派人開車去醫院接你過來。」
唐思禮在對面似乎說了句什麼。
張小鏈接着對蕭夜白說:「唐醫生說他剛好在學校開完會回來,可以順路開車到這邊,要不要直接把這裏的地址給他?」
&他吧!」蕭夜白想都不用想,只知道此刻的恐懼把他的心頭全佔滿了。
張小鏈於是走到樓底下準備接人。
顧暖被小心塞進了客廳里的沙發,本來,某人打算把她抱起來直接放到床上當成重病號的,因此被她鐵定拒絕了。
&我杯水。」為了再次緩和眼前這個男人過於緊張的情緒,顧暖開口說。
&開水就可以了嗎?」蕭夜白問。
&開水。」
他轉身就跑,在面積狹小的小公寓裏像陣小颶風似的,從客廳里飆到了廚房。
或許是嫌棄保溫壺裏的水不熱,他重新給燒了一壺。
這個時候,客廳里的座機電話響了。
顧暖的腦袋嗡嗡嗡的,仿佛那爆炸的餘音沒有去除,像是聽見電話的聲音,她就此沒有多想,伸手摸到電話筒接了一下。
&問是哪位?」
她這句聲音剛出來,對面沒有回音。
顧暖眯了眯眼睛,接着,慢慢地無聲地把話筒掛上。
剛好,他拿着水杯走到了她面前。
沒有問,他小心先讓她抓住自己遞來的杯子,扶着她的手讓她喝完一口水再說。
&心點,燙嘴。」他緊張到替着她吐舌頭。
顧暖睜開眼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知怎的,突然一樂,嘴角飛揚樂開了花。
那瞬間,笑容在她的素顏上綻開,宛如一朵盛開的水仙,氤氳着裊裊的仙氣。
無疑眼前這個男人看傻了。
她幾乎沒有什麼笑容的。自從他遇到她以後,基本沒有看見她真正的笑過。他幾乎都懷疑,她曾經有沒有開懷大笑的時候。
因為,一種淡淡的憂愁始終存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珠里,都不知她自己有沒有察覺這點。
一時間,他什麼都沒有想,徑直雙手把她這個珍貴的笑容扶了起來,珍惜地托在自己的手掌心上,一雙眼睛默默的,仿佛要把她這一刻永遠刻鑿在自己的心頭上。
顧暖此時方意識到了尷尬,猛地扭過臉,輕咳一聲:「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她站起來。
他立馬扶住她腰。
&事,我自己
事,我自己能走。」顧暖堅持。
他不放心,慢慢放開手。
顧暖只等他鬆手的時候,朝洗手間走過去。
蕭夜白回頭,看着剛才那個響過鈴聲的電話機。
這個電話機是這裏作為出租的公寓樓里標配的。基本上,他用都沒有用過。因此,是誰打來的,幾乎可以猜測得到。
肯定是有誰,通過物業查到這裏來的。
他用的是別人的名字租下這個公寓,可顯然,有人可能根據他讓張小鏈刷的信用卡記錄,終究給查到這裏來了。
應該是,在醫院裏看過他和她在一起的蕭淑蘭吧?
猜的一點都沒有錯。
蕭淑蘭在電話里乍聽見對面的女聲時,想起了顧暖那晚上叫她的那聲二姐,她的心頭於是想:沒有錯的了!
&樣,二姐?」蕭淑菊在她旁邊催問道。
&有個女人和她住在一起,如果這個地方,真的是夜白自己租下來的地方的話。」蕭淑蘭說。
蕭淑菊立馬叫了起來:「是什麼狐狸精纏着他?!」
之前她們再怎麼想,似乎都沒有什麼證據蕭夜白真的和一個女人住在一起,現在,貌似有了確鑿的證據證明了這一切。
蕭淑菊不得心急的要死,眼看她的媒人計劃快要得逞。
&急。」蕭淑蘭讓她冷靜點,「這會兒,可不能再露了馬腳了,讓他有所警惕,不利於我們暗中先除去這條狐狸精。」
&姐說的對。」蕭淑菊用力點了點頭,接着,讓後面做好準備的林意珊上來。
林意珊手裏拿着當年大學本科全班的畢業合照,給蕭淑蘭辨認:「二姨媽您看看,這個人您是不是見過?」
畢業照嘛,人臉照的極小。那晚上,在醫院裏,光線也不怎麼好,蕭淑蘭想了老半天,始終沒有辦法把記憶里的那個女人,和眼前的畢業照里的女學生給聯繫在一起。
&沒有她的個人照片嗎?」蕭淑菊急着問繼女。
林意珊對此很是為難的,主要是顧暖那人為人實在太低調,根本不喜歡拍照,更不像當下他們這些人一樣喜歡玩自拍。
&有。」林意珊說。當然,她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去問吳子聰。
吳子聰與顧暖曾經那麼親密,難保不會一張合照都沒有。但是,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她才不想拿這個來刺激自己的神經。哪怕是她主動勾引吳子聰的,如今這個男人可是她的了,不是顧暖的。
&樣吧。」蕭淑蘭出了個主意,「你哪天把她約出來,我看看她真人,這樣或許能看得清楚一些。」
林意珊點點頭。
話說,張小鏈到了公寓樓下準備接來出診的唐思禮。
唐思禮個人開的瑪莎拉蒂駛進了這個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高檔花園小區。
瑪莎拉蒂是他升副教授剛換的車。以前他開的本田,其實也不差。
車子開到了蕭夜白住的那間公寓樓底下,停下熄了火。
張小鏈走上去迎接他,驟然發現,他車裏後車座里坐着另一個人,因此立馬起了警惕。
唐思禮走下車,看到了張小鏈的表情,解釋:「他是陪我去開會的學生。我和蕭先生說過的。」
升為副教授以後,唐思禮可以招收自己的臨床研究生了。首批,他只招了一個。
張小鏈不敢輕易相信他的話,打電話到上面和蕭夜白溝通。
蕭夜白接到電話後,說:「那是他助手,他說需要一個助手,以後做什麼事能更利索點。我允許他的。你讓他助手先別上來。」
張小鏈就此把蕭夜白的話轉告給唐思禮。
唐思禮只好對後面坐着的人說:「歐醫生你在車裏坐着,我上去出診。」
對此,後車座上坐着的人,似乎有些疑問的,在把唐思禮出診需要的醫生包遞出車窗時,頭跟着伸出車窗看了看。
張小鏈一下子看到了對方的臉,然後,這張五官,突然令他感到一種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見過。
唐思禮接過醫生包,對張小鏈示意帶路。
擔心顧暖,張小鏈事不宜遲,帶着他進入公寓樓里。
走進了電梯間,張小鏈小聲問身旁這個外科教授:「唐教授,你那個學生,是哪裏人?」
&姓歐,是歐太太的兒子。」唐思禮可能認為這不是什麼秘密,一口說了出來,並沒有隱瞞。
張小鏈琢磨了他嘴裏的話,歐太太的兒子,這樣點名道姓的歐太太,莫非是指那個非常出名的女商人歐春華?
歐氏集團的獨生子?
張小鏈詫異的眸光射到身旁男人的臉上。
唐思禮素來冷漠慣了的那張臉當然沒有任何表情流露出來。
張小鏈心頭只能想:這個男人真行,巴結一個蕭公子不夠,現在居然又巴結上一個歐氏集團的獨生子?
不知道蕭夜白知不知道這一切?按理說應該都知道的。
電梯到了樓層。
顧暖上完洗手間出來時,只聽門口咔的一聲,有人進來了。
接着,看到唐思禮出現的身影,顧暖無奈着某小朋友的小題大做。
都說了,一點小毛病而已,讓一個外科教授出診,簡直讓人貽笑大方。
既然人家教授都千里迢迢來出診了,顧暖礙着人家面子也不能不給人家看。
唐思禮打開醫
思禮打開醫生包,取出看診的工具,在稍微檢查了下顧暖的喉嚨和耳朵以後,說:「蕭太太是不是沒有把我上次開的藥吃完?」
一句話,讓在場其他人似乎都感到一愣。緊接着,顧暖低着頭的沉默,似乎表明了什麼。
&怎麼可以不吃藥呢?!」
顧暖抬起頭,看見了某蕭姓小朋友突然間一改小朋友神態,瞬間轉為了嚴格的家長,衝着她一頓暴訓。
據此,顧暖感到委屈。
要不是因為上回吃了這個醫生開的藥太厲害,讓她一睡十個鐘頭,如果再吃藥下去,她都不難做半點事情。
&太太,如果你感到對我開的藥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和我保持溝通的。」唐思禮說。
顧暖懷疑他早知道了。這個外科醫生,一點都不簡單!
&是,如果你不說,又不吃我開的藥,會直接影響到你的治療進度,這是絕對不行的。」
&那只是小毛病——」顧暖試圖解釋。
&我上次是說你的病不重。但是,不是說可以不吃藥。況且我給你的藥里,開了三天量足劑的抗生素,你要是不吃的話,會造成炎症蔓延,影響到你本來已經受過傷的耳朵。」
&開了特殊的抗生素嗎?」顧暖奇怪了,他上次不是還不知道她耳朵有問題。
&聽了蕭先生的話,在之前給你的藥里加了一些其它藥物。」唐思禮說出當時,在張小鏈去藥房取藥的時候,順道給改的藥方。
顧暖沒有想到他把她這個秘密和唐思禮說了。當然,他這可能是出於擔心她的身體。
&之,藥必須吃。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和我溝通。」唐思禮再次下達醫囑。
&要吃藥,不能不吃藥。如果你覺得藥苦,難吃,可以和我說,我會和他說的。」某小朋友順着醫生的話,對着她再次訓了一遍。
顧暖的手頓時扶住腦袋,有種徹頭徹尾的無語感。
她怎麼混到這個地步的,被一個小朋友訓。
唐思禮收起看診工具,對此,某人肯定很不放心的,再次追着他問了:「你確定,這回她不用打針?」
顧暖猛地往那小朋友臉上一瞪。
還好,唐思禮恪守醫德,說:「暫時不用,先觀察。她主要是之前抗生素吃的不夠量,沒有壓住炎症,等她抗生素吃完了,再看看情況。需要的話,再做治療。」
蕭夜白這時,有點難以啟齒的。
唐思禮瞅到了他的表情,一絲疑問:「蕭先生?」
這就是某小盆友的偉大之處了,對於自己犯下的錯誤勇於承擔。拿起剛才往她頭上射的慶功綵帶筒,蕭夜白臉上戴上一副正經:「我剛才拿這東西在她頭頂上爆了一下,好像震到她耳朵。」
唐思禮恍悟一下的樣子,卻是回頭先看了下顧暖。
顧暖一副沉着的表情。
&想,暫時應該不是這個的關係。」唐思禮道。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了。出診完當然得走了,何況,明顯這兩人本來今晚上打算happy的。做雇員的,不能打擾了老闆的興致。
張小鏈就此把他送了出門。
唐思禮隻身一人下樓,回到了樓下的瑪莎拉蒂。
由於他出診的時間不長,他後座上的學生明顯感覺到樓上的病人不重,因此問他:「教授,是什麼病人?」
&個喉嚨發炎,上次到我那裏看過的病人。」唐思禮簡單答。
無疑,他這話,引起了對方的強烈反彈。
&麼?一個喉嚨發炎的病人需要教授您親自出診嗎?」
唐思禮堂堂的外科副教授。不,不止是副教授而已。
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以唐思禮如今的技術,在外科界已經是非常有名氣的。要不是唐思禮年紀比較年輕,學術界向來對年齡這種資歷卡的太嚴,否則,光靠醫術,唐思禮早就可以升上正教授了。
因此,像唐思禮這樣優秀的大夫,是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皮毛小病的病人身上的。
可以感受到後面某人的不滿,唐思禮只是淡淡的從車前鏡里掃了下對方那張臉:「無論小病大病,都是病人。當醫生的,不能以此來拒絕病人求醫,要一視同仁。」
&的,教授。」歐亞楠抬起那張嚴肅年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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