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院門,今早也是偷懶多睡了四五分鐘的李純風也是重回故地,看了看院門上方那用正楷書寫的「陽關書院」四字牌匾後,便徑直走了進去。
剛進院門的李純風便看見已經有幾位學子在院中交談,聊的正是火熱,打成一片。
一名看着年齡偏小,服飾華麗的學子再看見李純風後,掙脫着避開了親切問候的幾名學子,對着李純風咧嘴一笑,隨即走了過來對着李純風拱手施禮到。
李純風面無表情的回禮後看着對面這名少年,心裏有些不安。
「純風兄,這次先生的舉薦名額你猜猜會是誰?」
又回頭對着身後跟過來的一名少年陰陽怪氣道:「他們都不服,都快要打起來了,真是有辱斯文!」
看着眼前嘴角藏不住心思的少年,李純風便試探開口道:「是你?」
「哈哈哈,連純風兄都覺得是我,這下我就放心了哈哈。」
少年哈哈大笑幾聲後,對着身後那幾名都跟過來的年輕學子們一臉認真的大聲道:「連一向正直刻板的純風兄都覺得是我,而不是我那縣令老爹的禮物!」
「這回看你們誰還不服氣!」
聽見這話的李純風心裏卻翻了個白眼無語了起來。
「嚴子墨,你就說你自己信不信。」
身後那名丰神俊朗身材壯碩先跟過來的學子聞言,聲音渾厚的不服氣的對着縣令公子嚴子墨說道。
「黃嘉興,你榆木疙瘩!」
「你不就是覺得你爹是縣尉比我爹官小一級,所以才不是你被先生舉薦到郡學嗎,你自己不行你怪你爹啊?」
兩個人又是開始你一言我一嘴的爭吵了起來,一個是不甘受此委屈,一個是不服氣。
被這倆人一摻和,李純風也是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心裏也是對這兩位官少爺偷偷道了聲謝。
正等眾人熱火朝天吐露着兩日未見攢下的濃情話語時,一名學子瞅了瞅院中的日晷,便不顧這邊的熱鬧,直直跑到學堂屋檐底下,拽起了一根繩子搖了起來。
「鐺鐺鐺…鐺鐺鐺…」
一陣銅鈴聲急促的響起。
這邊還吵着的幾位學子聞聲也是立馬停下,向着院子正中的學堂大步跑去。
李純風也是嘴裏配合着鈴聲,捏着嗓子學着女聲嘀咕着:「同學們,上課時間到了,請迅速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跟着跑進了學堂的李純風照貓畫虎的學着前面的眾人,對着已經正坐在講台上的馮常人躬身問候。
刻意落後的李純風找到空着的一個小桌後,便盤腿坐了下去,看着周圍幾個人沒什麼動作後便抬頭看向了講台上的馮常人。
「今日,我們講講那莊子夢蝶的故事,在聖武高祖皇帝統一天下之前,天下乃是諸侯並起,一縣之地稱王稱候的更是數不勝數。」
「諸侯們割據混戰,天下竟無一年是昌平之年,這段時期被後人稱之為「戰國時期」。」
「而在那名叫宋的一座小國內,隱居着一位聖人,那便是莊子。」
「在莊子的一次午後小憩時,夢見了自己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愉快又愜意的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而等夢醒之後,蝴蝶又變回成了莊子。」
再稍微停頓看了看台下認真聽講的學子後,馮常人便繼續講道:「所以是莊子做夢化作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時變成了莊子。」
「你們覺得是莊子化蝶,還是蝶化莊子呢,或者都是一場夢?」
丟下這麼一句細思極恐的問題後,馮常人便站起身,晃悠悠的站起身說道:「先休息休息,待會再問你們的想法。」
隨後又自嘲道:「唉,一把老骨頭了,講了這麼幾句便有些心力交瘁了,不服老不行啊。」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學堂里只剩下了有些繞迷糊的學子們,和一個不懷好意腦子裏醞釀着鬼點子的李純風。
馮常人在講台上看着還在苦思冥想的學子們,也是輕笑一聲開口道:「都想的怎麼樣了?」
一眾學子此時還都未拐過彎,自然沒有人聽見這句話。
馮常人看着抓耳撓腮上躥下跳的眾人,稍微大聲的繼續問道:「嚴子墨,你先說出你的想法來。」
一眾學子被馮常人點名提問嚴子墨的聲音揪回了現實,紛紛望向前排的嚴子墨。
而此時聽見自己名字的嚴子墨卻猶豫不決,欲言又止的樣子。
馮常人輕聲催促過後,嚴子墨才站起身就自己還未肯定的想法的說了出來。
「學生以為是莊子夢見了蝶,因為莊子不睡覺的時候就做不了夢,做不了夢就化作不了蝴蝶,而蝴蝶做夢了卻不能讓不睡覺的莊子化作蝶。」
「嗯,先坐下吧。」
馮常人微微點頭示意。
「是蝶化作了莊子!」
而此時,黃嘉興卻突然站起身大聲說道。
「那你黃嘉興此時是不是蝶做夢時變成的?」
「哈哈哈,黃嘉興原來是蝴蝶!」
頓時就有兩名性子跳脫的學子開口笑着起鬨道:「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看我大威天龍!」
馮常人看着失去秩序的學堂微微發怒,拍着桌子呵斥道:「噤聲!」
幾名調皮搗蛋的學子也是連忙安靜下來,看來馮常人還是有些威嚴的。
「蝶夢莊子,莊子的夢境也不可能都是化蝶的夢境,必定會有別的夢境,只有蝴蝶夢到了莊子,莊子才能變回蝴蝶,也就是在莊子自己的夢裏化作蝶。」
「嗯,也有道理,你倆都很聰明,坐下吧。」
馮常人聽完黃嘉興的想法後,沉吟片刻後誇讚道。
黃嘉興謝過馮常人坐下,向盯着他的嚴子墨傲嬌的哼道,扭頭看向一邊,氣的故意裝作不屑的嚴子墨一拳打在了空氣上。
馮常人眼睛掃了一圈之後,眼睛突然落在了那名滿眼都是自信的後排學子身上,略有些遲疑不決,最後還是開口說道:「純風,你來說說!」
李純風也是乾脆利落的站了起來,先是對着馮常人行了禮後開口講他自己的鬼論。
「我覺得是莊子夢蝶,也是蝶夢莊子,因為此事是無解的,萬物皆有靈,也皆有規律,而此時我們卻荒無規律可循,就像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還有相似的無解問題。」
「比如我現在說的話是假話。」
不管一旁眾人奇怪迷糊的眼神,李純風繼續對着講台上的馮常人說到。
「這也是一個無解的,如果我這句話是真的,那就不符合這句話的語音,則這句話是假的。」
「而如果這句話是假的,那就符合這句話,則這句話是真的。」
「所以,到底是真是假?」
李純風拋出了相同的問題後,便坐了下去。
看着一眾學子和馮常人都開始皺眉沉思後,李純風也是腹黑一笑。
一個呼吸的功夫後,馮常人便清醒過來,抬頭用仿佛看着一名陌生人的審視眼光盯着李純風端詳了起來。
而此時的李純風還在暗自竊喜,得意洋洋,卻沒有發現馮常人的眼睛正緊緊的盯着他,古井不波的眼眸中卻仿佛有巨浪滔天。
沒有絲毫修為的眾人沒有發現自己此時身處在一股清明正氣之中,只有城南的顧隊正與縣衙的縣尉大人突然齊齊望向城東的陽關學院,只覺得自己對這座普普通通的學院莫名有些敬畏了起來。
而這陽關縣,乃至整個琅琊郡也就只有寥寥數人發現此地的異象,連連稱奇,並將視線停在陽關書院,停在馮常人身上。
馮常人收回神通,對着天地之間落於此地的幾道視線冷哼道:「閉上你們的狗眼,我還沒死呢。」
至此,天地之間歸於平靜。
陽關縣東南數百里的稷下學院,一處幽深靜謐的桃林內,有一位老人正挑着扁擔望向西北,伸手撓了撓背上被虱子咬的地方,昏暗的眼神仿佛跨越了數百里,看見了那座小小的書院。
嘴裏嘀咕道:「唉,這老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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