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大......」
小雪遙遙叫喚了兩聲,聲音就小了下去。
山陰處,小湖間,一男子孤立湖中,他弓着背,身體跟隨呼吸的節奏起起伏伏。
「屍祖,他這是怎麼了?」
將臣眯眼細看了片刻,嚴肅道:「陰極盛,陽極衰,情況不妙啊。」
「你不是說以毒攻毒,可......」
話音未落,將臣已施展移形換位的身法,瞬移至李重光身旁。
她撐開他的眼皮,發現後者眼中遍佈血絲,口中低語着什麼,口齒模糊,一時聽不清楚。
「李重光?」
「李重光!」
將臣晃了晃他的肩膀,對方仍無反應,緊接着搭住他的脈搏,她的神情逐漸從驚惶轉變為驚喜。
「有意思了。」
將臣笑嘆,化拳為掌,隨後按在李重光胸口,稍一運功,從後者體內抽出一團幽冥陰氣。
渙散的瞳孔驟然縮小,李重光猛地驚醒,雙手搭上將臣雙肩。
「師姐,你......我......」
李重光緊鎖眉頭,隨着意識逐漸清醒,發現適才一切應只是夢中所見並非現實,又惴惴不安地放下手來。
他的眼神卻怎麼也挪不開,只覺這女子確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美,明明將將相識,心弦已被撩動,一抹微妙的情感已難扼制。
竟然是夢。
話說魂穿以來,夢怎麼這麼多?
可惜,只是夢。
將臣停止運功,重新以食指中指搭住李重光的手腕,端詳一番,仰首讚許道:「小子,這下你可因禍得福了。」
見李重光面露茫然神色,將臣繼續說道:「你已成為中天位的高手,若再修行半年,便能躋身大天位,到時,天下還不知幾人堪稱敵手。」
得益於身體原主殘留的信息,李重光對修為境界並不陌生。聽將臣這麼一說,不禁喜從心生:「我這就無敵了?謝師姐賜功!」
將臣傲嬌地「嗯」了一聲,雙手握拳抵在腰間,道:「切勿言謝,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習得此功,還沒有遇到瓶頸,這中間嘛,一是得益於你自身的悟性......」
「二嘛,要感謝你經脈寸斷,且五臟六腑都殘留着朱友珪的內力,錯進錯出,傷勢反倒成了助力,所以說是因禍得福。」
「奴家且問你,練功期間,你可察覺到某種異常?」
「異常......」
李重光腦中,春光乍泄的片段如幻燈片般播映,原主就在眼前,頓生羞臊尷尬,腳趾都能摳出三室兩廳,只因藏於湖面之下,不被人察覺。
「除了感到異常燥熱......嗯,沒有異常。」
「只是燥熱?」將臣吟吟笑開,「誰說福無雙至?奴家真是氣運加身呢!」
「師姐這是......有喜了?」李重光不明其中緣由,強行賠笑地問道。
「有喜有喜,啊,這下能救她了,她終該挑兩句好聽的說說了吧。」
將臣自言自語地負手踱步,也不顧身在湖中,湖水已沒過腰肢,就連上衣都被浸濕了不少。
湖邊的小雪旁聽了二人對話內容,如釋重負,在岸上喚道:「太好了,大哥哥,恭喜你!」
李重光剛對小雪的方向抬起手臂,還未來得及回應,卻見將臣的玉手又伸到了眼前。
「小子,你可得做點什麼,好好犒勞犒勞奴家。若不是因為奴家的聰明小腦袋,你怎能延壽半年?」
「一定、一定......師姐你說什麼?延壽半年?」李重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你是說,我只是多活了半年?」
「嗯,是啊。」
「那換心之術......」
「換心之術啊,需覓得能承載此至陰修為的心臟,否則就算換了也無用。」
李重光捂臉沉默,心中萬(草泥)馬奔騰。
中天位之上且有至陰內力的人,李重光就知道一人,朱友珪。
但他朱友珪能乖乖地把心給你?想屁吃。
師姐,你這說話說半截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師姐,多活半年,那我要這修為有何用?」
「賺錢養奴家啊。」將臣打開竹筒,從筒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遞向李重光:「喏,拿着。」
「又是什麼秘籍?」李重光皺着眉接過,將將展開羊皮紙捲軸,卻見最右側赫然寫着「招財進寶」。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將臣,繼續展開,發現卷中多是一頁一頁的人像,並標註着人名和銀兩。
「懸賞令?」
李重光頗感無語,合着她傳授功法,最終目的是為了讓人代勞賺取賞金?
翻至一半,卷中畫像竟頗有些眼熟,定神一看,頭像下赫然標註「不良人天暗星」,「賞銀三千兩」。
「師姐,這是何意?」
將臣僵直了片刻,隨即連忙揮手,道:「哎呀,奴家這不是想着,若沒救活,就拿去換錢麼?」
見李重光面色如霜,又急忙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小雪,卻見她臉上鄙夷之色也愈發直白。
將臣轉過身去,尬笑了數聲,故作嚴肅道:「咳咳,怎麼,活着不用衣食住行嗎?這些不要錢嗎?」
發覺無人應答,她隨即直面李重光,指着其鼻子道:「來此之前,你不用錢的嗎?」
李重光無奈地撇了撇嘴:「某些場合倒是不用,他們認為談錢俗,講『緣』。」
將臣聽得雲裏霧裏,只覺得他是在說,不能把錢看得太重,眼角明顯抽搐了幾下。
「哼,李重光,不管怎麼說,你得養着奴家。」
李重光抱起雙臂,頭撇向一邊,不屑地道:「師姐,半年壽命,我肯定要放飛自我啊,干點啥不好,為何非要當你的打工仔?」
「咳咳。」將臣也環臂在胸前,揚起眉頭道,「那如果說,奴家還有辦法救你呢?」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方為人上人!『小子』就是陽光打工大男孩!」
李重光立刻行揖禮,弓身九十度,態度的極端轉變將旁觀的小雪都驚了一跳。
聽得將臣終於「嗯」了一聲,他這才抬頭:「呃,不知師姐所說的,是什麼辦法?」
「你可聽說過珠星陣?」
李重光抿了抿嘴,見小雪也搖了搖頭,只得如實道:「呃......沒有。」
「那李淳風總該聽說過吧。」
「如雷貫耳。」
李淳風,唐代著名易學家,李重光自然知曉。只不過,時至今日,他應已故去多時了。
將臣撫着鬢角髮絲,道:「李淳風之才震古爍今,曾與袁天罡共同推演後世兩千年運勢,珠星陣正是在此過程中使用的陣法。可以說,你能活過來,全是拜此陣所賜。」
「所以根治之法在此陣中?」
李重光的搶答並未惹惱將臣,反倒讓她更作高深態勢。
「啊,膚淺。」將臣將語調拖得更長了些,「單靠此陣顯然不夠。當年袁天罡探索長生之道時,李淳風便持反對意見,自然更不會研究起死回生之法。」
「師姐,你......」
李重光頓生無名火,死死咬緊牙關,這才強行壓住脾氣。
「但袁天罡可不管啊,他不顧李淳風的反對,不斷探尋長生之道,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年過古稀時,終於破解了長生之法。」
「所以袁天罡還活着?我們接下來要去找他?」
李重光半信半疑。
要知道袁天罡也是唐初的人物,活到今日,或已三百歲了。
將臣搖搖頭,臉上露出詭笑,似對李重光連連答錯非常滿意,繼續道:「坊間傳聞,一說他還活着,一說他已死了,又一說他已得道登仙。誰知道呢?」
「師姐,咱能不能......靠點譜?」李重光的臉色沉了下來。
「靠譜啊,當然靠譜。袁天罡留下的方法,不說長生不老,延年益壽是肯定做到了的,這點毋庸置疑。畢竟現存的袁天罡墓不過是個衣冠冢。」
「袁天罡墓?衣冠冢?」
李重光耐着性子,注視着將臣,等待後續。
「不錯,他的典籍著作並未藏在墓中,也不在他的故居之中。以他的性格,就算他已離世,如此重要的東西,也絕不會銷毀掉。」
「以他的性格......屍祖,聽起來,你對他很熟?」小雪插嘴道。
「不,不熟。」將臣反駁道。
李重光不覺鬆了口氣,心說你二人要是熟絡,那你得多少歲了?
對一個老妖婆產生了興趣,那豈不是有點變態?
「但奴家和李淳風交情匪淺,他和袁天罡是摯友,其交情絕非常人能比,所以才要去找李淳風的墓穴,興許能尋得線索。」
「師姐,你說,你和李淳風,交情匪淺?」李重光壓低聲音,「所以,你們相互之間,認識?」
與李淳風相識,那按小了算,將臣至少也兩百多歲了。
這顏值,這談吐,這質感,不應該啊......
將臣點點頭:「是啊,你不信?他就葬在岐地鳳鳴鎮,奴家輕車熟路,這幾日就帶你過去。」
「當然啊,盤纏還沒着落,像奴家這樣的美人,又不適合打打殺殺,這事還得拜託你了。」
「哦對了,還有你。」
將臣指了指小雪,後者也是一臉懵。
李重光微閉雙目,抬首對天,心中所感交集紛亂。
「師姐,你......芳齡?」
將臣聞言面露愁容,抬手遮臉,眼中楚楚可憐,甚至淚光點點。
「莫問,都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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