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州蹲在一處柵欄前,正在餵鳥,她把香蘭笑放在橫木上,隨手撒下一把穀物,然後就沒怎麼管了。她的旁邊就是魔女審訊俘虜的帳篷,不時有人對話的聲音從帳篷里傳出來,朦朦朧朧的,聽着也不真切,她也沒什麼興趣。她感興趣的,其實只有錢,她非常需要用錢,在魔女這裏她僅一單就賺了以前要花好幾年才能賺到的量,就是洗劫大公館的那次,雖說這錢來得不乾淨,但畢竟是實打實的錢呀。
她也不怕幫着魔女做了那麼多壞事之後會不會下地獄,反正她殺人都已經殺得這麼熟練了,閻王爺估計早就已經記了她好幾筆了,再多記幾筆大概也是一樣的。
而且她和魔女簽訂的僱傭契約,是護送魔女到達瓦西列烏撒的首都君士坦丁堡才結束,作為一名僱傭兵,她多少還是要講點信用的,不然哪天她背上了背信棄義的名聲,恐怕就沒資格在道上混了。
看着香蘭笑把穀物啄得差不多了,她又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撒上去。
突然之間,她好像感覺到了有個什麼很熟悉的人,從她身後走過去了。
她回頭,只看到一隊全身披甲的瓦西列烏撒騎兵,跟着一名騎將走進了隔壁的營區。
她知道那名騎將是誰,不打招呼也沒關係,反正她們現在相互不認識。當初砍下僱傭兵手臂丟給魔女的時候她說謊了,她其實並不是第一次對自己人下手,她早就對自己人下手了太多次了。
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大概也和魔女是一丘之貉吧。
「女俠,女俠,昨晚上你的刀法好犀利呀。」一個脫離隊伍的騎兵湊到十四州身邊說。
「哦?昨晚你看到我的刀法了?想不想學呀?這可是出自大熤的天山古刀式,學好了便能縱橫江湖,打遍天下無敵手。」十四州站起身,拍了拍沾到塵土的法師袍的袍角。
「可是女俠你刀法那麼厲害,為什麼還要穿着法師袍呢?」
「因為,嗯,因為,我的魔法更厲害呀,對,更厲害的,是不能輕易放出來的大招。」十四州結結巴巴地說着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藉口。
「那可真厲害呀,女俠那麼厲害,為什麼不去當宮廷法師或者戰爭法師呢?真羨慕會魔法的人啊,會魔法的人走到哪都會很吃香,像我們軍營里那些法師,每天好酒好肉吃着,哪像是來打仗的,分明是來春遊的。」騎兵嘆了口氣,搖搖頭。
「先不談魔法的事了,刀法你學嗎?我現在手不方便,但是依然可以口頭指導你,就給你打個驚天大折扣,收你三十枚金幣吧。」十四州揚了揚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隨後伸出左手的三根手指。
「啊?三十枚金幣?我一年的工資也才五百金幣,我其實主要就是好奇,你是怎麼把刀點燃的。」騎兵窘迫起來。
「我之前可是連斬兩騎誒,這麼厲害的刀法你不學?現在是我有興致想教你,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啊。」
「啊?斬殺了兩名騎士?」騎兵更加窘迫了。
「合着我一刀殺一騎兩刀殺兩騎的英姿你根本沒看到啊,就看到最後那會我把刀點燃丟出去了是吧。」十四州飛起一記側踢。
騎兵躲閃不及,大腿上被狠狠地來了一下。
「那個時候天太黑了,我哪看得見那麼多呀。」騎兵揉着大腿解釋。
「沒看見還說我刀法犀利。點燃刀身那是魔法,你學不會的。不談這些了,我們來談些輕鬆的話題吧,你應該還沒有娶妻生子吧。」
「也許你應該重新定義一下『輕鬆』這個詞的意思。」
「那你一定想找一個你們騎兵長官諾婭那樣的,對吧,或者你肯定就是在暗戀着諾婭的,對吧。」十四州突然八卦起來。
「誒!你別亂說啊!我可什麼都還沒有說。」
「其實諾婭以前」十四州看到雅特莉婭斯掀開門帘,好像要從營帳里出來了,她下意識地打斷話頭,揮手打招呼。
然後雅特莉婭斯又重新鑽回了帳篷里,很顯然審訊並沒有就此結束。
「其實諾婭以前不是這樣的,整天哭哭啼啼的,像是永遠也長不大,那個時候我才像是年長的那一個。可是現在,她好像飛到了我永遠也達不到的地方,她成了騎兵將領,每年可能有三千金幣吧,還不算殺敵獎賞和大執政官的賞賜,社會地位還有人脈什麼的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反而是我還停留在原地,只能一個小僱傭兵」十四州說着,似乎隱隱有些傷感起來。
「女俠你,你不尷尬麼?」騎兵問。
「尷尬什麼?」
「剛剛你和魔女打招呼,結果人家魔女沒有理你那件事。」
「你討打。」十四州又一腳踹過去。
騎兵發出一聲悲慘的嚎叫。
「不過我聽說瓦西列烏撒國內政治圈很複雜,甚至堪稱達到了養蠱的程度,有新貴族團體,有舊貴族團體,商會還掌控了大量如鹽鐵這樣的重要國家資源,文官群體還普遍和武將群體不對付。」十四州說。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主要是看,大執政官德拉伽齊斯想用哪個勢力,他想用誰,誰就會飛黃騰達,哪一天他想用乞丐,那麼連乞丐也能騎在我們頭上,以前瓦西列烏撒最硬的後台是舊貴族的老爺們,自從德拉伽齊斯登基以後,舊貴族的老爺們也得拿大執政官當後台才能硬氣起來了。」騎兵解釋說:「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肯定很片面,女俠不要太當真了。」
「對我來說就夠複雜了,大熤有句古話是這樣說的,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說的就是官場催人老呀,諾婭混跡在瓦西列烏撒的官場中,也難怪會變成那樣。」十四州停頓了一下:「不過有一說一,昨晚她反抗將軍的時候,特別是擋下巴掌的時候,真的好帥。」
「諾婭大人可是新貴族中的強硬派,連她的上司伊阿佩托斯都要讓她三分的。」騎兵附和。
「今天先聊到這裏吧。」十四州撿起香蘭笑,輕輕放到肩頭,她看見了雅特莉婭斯正在向她走來。
「好的,女俠,保重。」騎兵行了一個很蹩腳的東方抱拳禮,小跑着跑向了隔壁營區。
蕭旬快步走到十四州跟前:「剛剛你和那個騎兵說話的時候,沒有暴露出什麼重要信息吧?」
「啊?沒有啊?我有什麼重要信息可以暴露?」十四州疑惑。
「那就好,我們去找將軍吧,和將軍道別,今天我們就離開軍營去君士坦丁堡。」
「那麼快?」
「時不我待。」
———
諾婭軍帳內,昏暗沒有點燈。
「你和她接觸過了,覺得她是一個怎樣的人?」諾婭冷冷地問。
「滿嘴跑火車,重利,八卦,還說您壞話。」騎兵冷冷地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大人您不好奇,她在背後是怎麼說您的麼?」
「我不好奇,那個人不足為懼,以後不用再盯防她了。」諾婭說。
「所以,大人您真的和那個叫十四州的人,是舊交。」
「你有資格問嗎?」諾婭突然警覺。
「沒有。」騎兵瞬間背冒冷汗,畢恭畢敬地回答,趕忙退出了軍帳。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4s 3.923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