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原本以為,不過盞茶時間,他就能把事情給閻立德、閻立本兩人交代完。
但顯然他低估了兩位學士的求知慾與上進心。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一上午的時間,讓李治對閻立德、閻立本兩兄弟有了新的認識。
以前李治的第一印象是把他們當成從政官員,至於畫畫、寫字等等,認為是他們的第二職業。
但顯然他以前搞錯了先後順序。
無論是閻立德還是閻立本,他們真正的第一職業應該是畫畫、寫字。
第二職業才是做官。
說白了,他們的定位應該是大唐的技術型官員,絕不是真正的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的從政者。
如此一來,李治也就理解為何昭陵修建過程中會出現亂象了。
讓他們設計建造、畫畫、寫字是他們的長項,但讓他們去管理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崔英、常和以及其他官員,那就是好鋼用刀背上了。
閻立德、閻立本就只會被人家耍的團團轉,甚至是替人家背黑鍋了。
李治的素描本事很快就被兄弟二人掏了個七七八八。
閻立本甚至在若有所思之間,就略顯生硬的畫出了旁邊的硯台。
這讓剛剛給他們意氣風發講解的晉王,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麼簡單的嗎?
自己當初學的時候,可是沒少被老師訓斥的。
而且這樣子看起來,會不會顯得李明達、李清太笨了一些呢?
「晉王您看是否是這樣?」閻立本把畫推到李治跟前。
「嗯。」
李治開啟了震動模式,敷衍着:「嗯嗯嗯,是是挺好,沒事兒再練練可能會更好。」
意興闌珊,李治完全沒有繼續探討素描的興趣了。
剛剛那絲成就感,早就讓人給捶的破碎了一地。
跟人家的傳統畫技比起來,看起來自己這素描,好像就只適合糊弄糊弄李明達跟李清。
「殿下要的火炕、火爐,一個下午就能砌好。」
閻立德此時也說話了:「燒水壺也是沒有問題。但陛下命我等是輔佐殿下做那個水泥,不知殿下如今做的如何了?」
「這事兒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李治不願意跟他們打交道了,即沒有成就感還容易傷自信心。
隨後吃過午飯後,李治就把兩人扔在後院為他盤火炕、火爐。
而後帶着興奮不已的左右護法再次前往煙霞鎮。
王相和、陳不勝駕車,李治、姜楠以及左右護法坐車。
如今既然在煙霞鎮選擇好了地方,那麼接下來就應該一步一步走上正軌了。
今日過去自然是選址,而後建蓋以及選擇燒制的石料。
謝遠懷等人一大早就已經過去,等李治他們趕過去時,謝遠懷已經在山腳下找好了一處地方。
就等着李治來定奪了。
陳不勝在李治他們下車後,先是回應了李治,常縣令的大舅子開設磚窯的地方在哪裏,包括說了一些他所知道醴泉縣有幾家競相從馬河手裏競購的內幕。
謝遠懷、周老實、陳不同還有數名工匠一同,烏央烏央的不下二十人。
按照他們今日的商議,若是晉王把地方定了。
那麼明日就可以開工,大概能夠爭取在冬至前建好。
到時候便可以把石頭砸碎燒制了。
至於最後能不能做出想要的水泥來,回驛館的路上,李治有些發愁的嘆了口氣。
而此時左右護法都已經在他與姜楠懷裏昏昏欲睡。
唐善識已經在驛館等候多時。
剛到驛館時,唐善識還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嚇了一跳!
閻立德、閻立本兩個朝廷官員,竟然親自在監督工匠幫晉王盤火炕、盤火爐。
這簡直是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但就這麼真實的發生在了眼前。
而且看當時閻立德、閻立本兩人專注、認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被晉王逼迫的。
在等李治回來的過程中,通過聊天才得知,今日二人認為在晉王面前收穫頗豐,所以才願意如此心甘情願。
姜楠、王相和帶着睡着的李明達、李清去今日新換的房間休息。
剛剛盤好的火炕、火爐,暫時還沒法用。
需要等火炕徹底幹了後,才可以睡人。
狼吞虎咽之間,李治招手把一旁跟謝遠懷、陳不勝一同吃飯的寧從戈叫到跟前。
「接下來的時日,你就跟着他了。煙霞鎮的一切往後都由他負責。」李治對寧從戈說道。
隨即向兩人介紹了彼此的身份。
閻立德、閻立本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張嘴想要問他們這些時日應該做些什麼。
李治咽下嘴裏的食物,想了下道:「還不到時候,過些時日有眉目了再說。」
隨即謝遠懷、陳不勝也走了過來,與其說是向李治稟報着建窯開山的花銷,倒不如說是在說給閻立德這個將作監的大匠在聽。
「好,臣明日就能批這些花銷。」閻立德痛快道。
「別等明日,就今夜吧,謝遠懷章程都寫好了,直接批了就是了。」李治頭也不抬的說道。
今日看了煙霞鎮後,以及跟陳不同、周老實溝通後,雖然對於能不能做出水泥還心裏沒底,但那股子幹勁已經在李治身上體現出來了。
閻立德點着頭,也沒有猶豫,直接回應:「好。」
隨即這才問起了唐善識帶來的那些人,李治指了指唐善識,讓其跟閻立德解釋。
此時閻立德、閻立本才恍然大悟。
難怪今日一早殿下不翻那些賬簿、名冊,原來是早已經計劃好了後手。
隨後在見過那十名賬房以及瓷窯工匠後,李治便開始了在大唐「創業」的第一次分工。
查賬之事由他自己負責,與唐善識、謝遠懷以及閻立德、閻立本等人都無關係。
謝遠懷即日起整理統計昭陵一切物資,包括工匠等等一切,其職責如同陵令一般。
而唐善識則是主責建窯開山一事兒,有寧從戈這個驍騎尉的震懾,想必不會有人敢為難他們。
眼巴巴等着李治給安排差事兒的閻立德、閻立本兩兄弟,則是被李治定義為了「吉祥物」。
因為根據李治與暴君老李的「約法三章」,只有他造出了水泥,且讓老李滿意,元日後他李治才可以真正行使全權修建昭陵的權利。
所以如今,閻立德、閻立本的任務,便是從中調解唐善識、謝遠懷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難。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查賬有關。
甚至稍微往外泄漏一點兒,就可能引起崔英、常和的警覺。
從而也會導致唐善識、謝遠懷根本沒法進行自己交給他們的任務。
不過他相信,太子跟胖子在長安,一定能幫他穩住崔英、常和這兩條利益鏈上的諸多人。
隨着書房就剩下了李治跟唐善識,兩人這才聊起了家常。
問過了豫章怎麼樣,長安怎麼樣後。
唐善識也笑着跟他說起了今日路上的所見所聞。
尤其是今日進入醴泉驛館不久後,還碰到了一個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李治好奇的問了一聲:「誰?」
唐善識笑着說道:「兵部侍郎崔敦禮之子:崔自在。」
李治瞬間愣了下,心頭也跟着砰的一聲跳了下。
「可知他來醴泉是做什麼?」
唐善識道:「說是約了幾位友人游湖,醴泉湖,就在驛館北邊。你不知道?」
「我知道醴泉有個醴泉湖,但沒去過。」李治老實說道。
而此時的長安,手裏捏着兩道奏章的李世民回到少了兩女一子的立政殿。
明英跟在身後稟奏着:「奴婢打聽了,朝廷將要給陵令崔英、常和升官晉品的消息,是從東宮以及魏王府同一天散出去的。」
「確定?」李世民緊皺着眉頭。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當日自己刻意讓李治、長樂他們去昭陵祭奠這件事情,好像引發的後果有些超乎他的預料了。
尤其是如今,事情的發展讓他甚至有種不受控的感覺。
「太子府遂安夫人可以證明。」
明英偷偷看了看李世民凝重的神情,小心翼翼繼續說道:「魏王府是功曹謝偃,在友人的一個宴席上吃醉酒散出去的。」
「許國公高儉來了嗎?」
李世民的話音剛落,就有太監進入書房稟報。
隨後高儉匆匆走進書房,還未來得及行禮,李世民就擺了擺手,臉色鐵青的把兩道奏章扔到了高儉面前。
高儉愣了下,隨後試探着拿起奏章查看。
果不其然,是他遞到中書省的奏章,來自太子與魏王。
「這是怎麼回事兒?」李世民冷聲問道。
「臣身為吏部尚書,自是不敢做主,所以便奏請陛下親閱了。」高儉一臉的不明所以。
謝遠懷這個人他是知道的。
而之所以會知道這個小小的九品官員,自然還是因為晉王殿下挾持人家,才使得這個小小九品官員的「大名」,都傳到了他這個吏部尚書的耳朵里。
李世民臉色陰沉的審視着高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為何太子跟魏王要提拔陵令崔英、醴泉縣令常和的奏章,不讓朕一併親閱呢?是太子跟魏王許你什麼好處了?還是你當朕這個皇帝。」
「陵令崔英、醴泉縣令常和陛下,臣沒有收到太子跟魏王提議晉升這兩人的奏章啊?」高儉茫然說道。
「沒有收到?」李世民的聲量瞬間拔高,顯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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