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詩甜再一次把手機舉回了眼前,她先是打開了手機的通訊錄,通訊錄上的利息聯繫人屈指可數。
她草草的看了一眼,很快就放棄了,這手機通訊錄里,存的都是路家人啊,路家人現在哪裏還有閒工夫管自己的事兒?
接着路詩甜打開了最近通話的界面,第一個號碼是打給小蘭詢問車子到達時間的時候撥出去的,自然顯示的就是小蘭的手機號碼。
然而小蘭現在就在車上昏迷不醒呢,顯然撥打小蘭的電話號碼一點兒沒用。
路詩甜向下滑動着手機,目光看向最近通話的第二個號碼,這個號碼是誰的來着?
歪着頭仔細地回想了一會兒,一道似曾相識的淳厚嗓音忽然迴響在她的耳邊:
「你......這兩天為什麼沒直播?」
「你哪裏不舒服?」
這個電話號碼,正是今天早上的時候,宴辭九突然打過來的那個電話號碼!
路詩甜盯着這串阿拉伯數字,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她有點躊躇不決,要不要打電話給宴辭九來求救?
只要手指輕輕地按下去,手機就能馬上進入回撥電話的狀態......
可是,宴辭九會幫她嗎?
路詩甜看不透他,仔細想來,他們兩人並沒有什麼親密無間的關係,或許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勉強只能算得上是欠債人和債主的關係,因此而已。
可是......不知怎的,路詩甜腦海里回想起了今天早上宴辭九打電話過來時的話語間隱隱約約的焦急語氣來......
就在她正糾結的時候,手機屏幕卻忽然再一次的無故的頻繁閃爍個不停,沒有時間再猶豫了!
這手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罷工!
路詩甜眸色一暗,停在半空中的指尖帶着視死如歸一般的勇氣,飛快地朝那串手機號碼按了下去。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幾乎就是在她手指按下撥通鍵的下一秒,宴辭九那邊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他接電話的速度飛快,路詩甜那一瞬間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路詩甜,你怎麼樣了?」宴辭九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帶着獨有的韻味。
但他的語氣卻很急,呼吸聲還有些重,一下接着一下,似乎做了什麼劇烈運動一樣。
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路詩甜一拍腦門,剛好拍在了額頭上的腫包處,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她反應了過來,連忙回道:
「宴辭九,救命啊!我們現在在獄崖山靠近山腳邊上的樹林裏!司機的狀態不是很好,我這個手機屏幕壞了,叫不了救護車!」
路詩甜一口氣把主要的事情都說完,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機那頭竟然一點兒回音都沒有。
她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下來一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這部破手機終於徹底死機了。
黑黢黢的屏幕上倒映着她自己那張小臉意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也不知道宴辭九那邊聽到她說的話了嗎,如果聽到了的話,他又到底聽到了多少。
路詩甜握着手機,找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靠着樹幹坐了下來,現在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耐心的等待。
想到這裏,她默默的嘆了口氣,望着天邊一點點爬上來的彎月暗暗在心裏祈禱:
拜託宴辭九一定要聽到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啊......
山林家的冷風似乎比平日裏的涼風似乎更冷了一些,路詩甜蹲在大樹的樹根下,搓了搓因為寒冷而發顫的手臂。
她的衣服袖子少了一隻,那股可惡的寒風就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一樣,一個勁兒的直往她破了一大截的袖口裏面鑽。
路詩甜只好站起身來,不停地在車子周圍抬腿小跑,用肌肉運動產生的熱量,這才不至於讓自己凍暈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
山林間是不是傳出來幾聲不知是狼還是熊的怒吼,在寂靜無聲的獄崖山下不停地迴蕩着,直叫人聽得心裏不住的發毛。
路詩甜換了一個稍微能避些風的背風處,這個地方還能時刻觀察着車內小蘭的情況如何。
好幾個小時沒有喝水了,她的嘴角已經乾涸的有些起皮。
路詩甜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她甚至想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能喝的淡水水源。
可又實在是放心不下讓昏迷不醒的小蘭一個人獨自待在被擠壓的嚴重變形的車廂里。
算了,再忍忍吧,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了,路詩甜安慰着自己。
這個時候,不停地做着有氧運動的弊端也開始慢慢地顯現,路詩甜的小肚子餓的咕咕叫,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快沒力氣了。
她只好平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放鬆着全身的肌肉,雙眸看着點綴着璨若繁星的夜空,一邊幻想着那些飄蕩着的雲朵能變成美食該有多好。
想着想着,她意識也漸漸開始有些迷糊了,忽然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闖入了她的眼帘。
緊跟着隨之而來的是......一張稜角分明、邊緣硬朗的俊臉,此刻那張一貫向來從容不迫的冷峻面容,像是被利物割破了似的,裂出了一小塊突兀的縫隙。
是宴辭九!宴辭九來了!
路詩甜飢腸轆轆,此刻更是早已餓得前胸貼着後背,還以為自己被餓出了幻覺。
直到眼前這個宴辭九忽然開口說話了:
「路詩甜!你怎麼樣?」
路詩甜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一隻大手從她的後脖頸處穿過,後腦勺枕着的是鼓鼓囊囊的男人的健壯手臂。
熟悉的好聞冷橘香氣再一次將她包圍,路詩甜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語道:「好餓,好餓......」
她太虛弱了,說出口的話跟蚊子的哼哼聲差不多大小,但竟然還是清楚地被宴辭九聽到了。
宴辭九二話沒說,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小包精美包裝的巧克力,三兩下撕開了包裝,輕輕地放到了路詩甜的嘴邊。
「我這有塊巧克力,你要不要吃一點兒?」
路詩甜聞到了巧克力的香氣,下意識地微微張開了嘴。
甜滋滋的巧克力一點點在口中化開,順着食管流向了四肢百骸,路詩甜感覺自己的力氣慢慢的回來了。
不過吃的有些急,剩下沒有在第一時間化開的巧克力直接被她「嘎嘣嘎嘣」幾下咬成了碎塊,吞咽的時候嗓子太干,竟然不小心被嗆到了。
「咳咳咳......」路詩甜捂着嘴,咳嗽個不停。
「快拿水過來!」宴辭九健壯連忙朝着身後大喊。
路詩甜這才發現,原來宴辭九並不是孤身一個人過來的,他除了貼身助理,還帶來了警察和醫生。
很快,宴辭九的貼身助理小何就拿來了一瓶全新的、沒有開封過的礦泉水。
宴辭九擰開了瓶蓋後,才把水遞到了路詩甜的嘴邊,輕輕地抬高了她的頭頸。
路詩甜一把拿過宴辭九手裏的礦泉水瓶,雙手舉着瓶子,連忙大口大口的喝起水來,喝的太急,嘴角邊洇濕了不少水跡,正在淅淅瀝瀝的向下滴着水。
「怎麼最近總是搞得這麼狼狽?」宴辭九忽然低低的淺笑了一聲,忽然抬起了另一隻空閒着的手臂......
手指輕輕地撫上路詩甜的唇邊,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拂過了她的臉頰,路詩甜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抹溫熱又柔軟的觸感一觸即逝。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裏一小塊原本應該被水漬潤濕的皮膚此刻變得毫無水跡,一片乾爽。
只是仿佛還殘留着那種曖昧的觸感,讓她覺得那一小塊皮膚溫度比旁邊的高出不少。
「我......我好多了!」路詩甜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現在的動作和距離似乎有些過於親近了。
她像是一隻被人踩到了尾巴的小貓,倏地一下從宴辭九的懷抱中坐了起來,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路詩甜怕了拍發燙的臉頰,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更是漫無目的的四處亂飄。
這一眼,正好讓她看到了宴辭九帶來的醫生,正在給汽車上不省人事的小蘭做着應急處理。
路詩甜連忙着急的詢問道:「小蘭她怎麼樣了?」
「小蘭?」宴辭九順着路詩甜的目光朝那邊看去,很快反應過來路詩甜說的正是車上的那位女司機。
他簡單的跟路詩甜講了一下小蘭此時的情況,「她的情況不太好,腿部傷口挺大的,失血有點多......」
「不過你別擔心,我帶來的醫療團隊肯定會盡全力救治她的......」
有了宴辭九的肯定,路詩甜放下心來,小蘭雖然情況有些糟糕,但應該小命是能保住了。
宴辭九一邊說着,一邊忽然伸出手來,撫上了她的頭頂。
下一秒,她原本就有些凌亂的頭髮瞬間變得更加凌亂了,看起來跟鳥窩沒差。
「怎麼每次見你,你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一道渾厚、沉緩的嗓音從路詩甜的頭頂上傾泄下來,如同一川瀑布從上到下,兜頭罩住了她似的。
莫名的讓人特別有安全感。
「我......我怎麼知道......」路詩甜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發乾,渴得厲害。
「要不要在喝點水?」宴辭九向她伸出了握着礦泉水瓶的手。
「不用了不用了......」路詩甜拍了兩下臉頰,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現在倒是有另一個讓她比較在意的事情,路詩甜的目光看向那輛已經產生嚴重畸變的白色小汽車。
她坐在原地,沒有立馬起身查看,而是順勢盤腿而坐,伸出手掌,閉上了眼睛,掐訣算了起來。
幾秒鐘過後,路詩甜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她的目光在這一刻似乎變成了實質,銳利得如同一柄剛出鞘的寶劍,直直地朝着白色小汽車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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