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敏都嚇的想在後面拽皇后的衣服了。
怎麼敢這般與皇上說話?
皇后本就壓抑着怒氣,她一把揮開瑞敏拉着她的手,走近一步,看着上官征,勾起一個笑:「皇上既來了,又擺出這副臉色,不如直接說個清楚?」
「皇后對朕,便是這般態度麼?大呼小喝,當朕是什麼,你宮裏的奴才嗎?」
上官征又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后:「你越矩了,皇后。」
皇后頓了一下,緩緩後退一步,又俯身下去:「臣妾一時激動,求皇上原諒則個。」
上官征繼續那般,耷着眼皮看她,沒有說話。
皇后閉了閉眼睛,一咬牙,彎了膝蓋跪在地上:「臣妾御前無狀,求皇上責罰。」
「朕記得,你前幾日剛因為一個才人在你面前進退無度廢了她。」
上官征一個「廢」字咬的格外重,「朕希望,皇后能為後宮表率,也要懂得日省三身才好。」
「臣妾,謹遵皇上教誨。」
話說到這裏,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上官征面色不變,抬步離開,直接從跪着的皇后身邊略過,頭也不回的走到了殿門口。
「主子」瑞敏連忙上前來扶皇后,心疼不已。
皇后都多久沒跪過了
身為國母,除了祭拜天地祖宗,皇后平時是不必行跪拜禮的。
可今日,皇后卻跪着聽皇上的訓斥,這心裏該多難受啊
皇后卻沒站起來,她跪在那裏,呆呆的看着皇上剛剛坐過的位置片刻,忽然大笑起來。
她扶住瑞敏的手,一邊笑出眼淚,一邊問瑞敏:「你聽到了嗎?啊?你聽到了嗎?他想廢掉本宮,他竟然敢廢掉本宮!」
「沒有啊,奴婢聽着皇上絕無這個意思。」
「你不懂他」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眸光一瞬間變的凌冽。
皇上剛剛說她「廢」了一個才人,但區區一個才人,貶便貶了,如何能論得上廢呢?
這後宮,唯一能被廢掉的,就是,她這個皇后啊
因為一個宮女,皇上竟起了廢掉她的心思,好,好的很啊!
她倒要看看,那弱不禁風的衡月,還能再活幾天!
「來人!」皇后跪在原地沒動,喊道,「本宮記得臨華殿有個叫雪雁的宮女,這名字與本宮身邊人重了,本宮實在不喜歡。」
畫眉低頭彎腰等在一旁,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惴惴。
「這般對本宮不敬不重,本宮實在不悅。」皇后冷聲,從唇齒間緩緩吐出兩個字,「杖斃。」
畫眉後脊背一寒,不敢多說什麼,連忙稱是。
「還有,」皇后微微眯起眼睛,「當着祝才人的面,行杖斃。」
「主子」瑞敏忍不住喊了一聲,皇后置若罔聞,片刻後,畫眉只能咬牙應道:「是。」
皇后這才像是順了一口氣一般,輕哼一聲,緩緩站起身來。
畫眉領命而去,瑞敏一時卻有些不敢上前。
皇后才不管她們的心思,她坐在剛剛皇上坐過的位置,閉上眼睛平復了下情緒,才睜眼一笑。
衡月,真是太討厭了。
若說從前那祝芸容佔據了上官征的心,讓他久久難忘,那麼長着相似的臉卻留在上官征身邊的衡月,便是純粹的該死了。
她該死,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該死!
她們這般卑賤無恥之人,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
直到畫眉回來復命,說雪雁已死,祝才人昏了過去,皇后才覺得哽在心口的那不順的氣兒才捋了下去。
此時,未央宮中還是一片和諧。
皇上專門叮囑人給衡月做的藥膳,吃起來順滑香鮮,也沒什麼藥味兒。
昨晚就沒吃飯,又睡過了早膳的衡月胃口大開,連續吃了幾碗後,對着上官征笑眯了雙眼。
「這般才對,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上官征溫聲道。
衡月點點頭,又拿起勺子喝了口湯,承諾道:「嬪妾一定會好好生下這個孩子!」
看上官征只是輕笑,衡月低頭繼續喝湯。
大概除了她自己,沒人能明白,這句承諾的沉重在哪裏了。
這個孩子,那般堅強努力的活着,她便沒有剝奪他生命的權利。
如今她面對的困境是她自己的,而不應該是這孩子的。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好好生下這個孩子!
打定主意,衡月送走上官征,又回寢殿休息了一會兒才起身,這便準備往臨華殿去看看。
謝雲琅受了大傷,祝薰煙受到刺激,還不知道怎麼樣。
想到這些,衡月心情難免沉重,但她也在努力給自己打氣,總歸她能找到機會,將祝薰煙和謝雲琅好好送出宮去。
然而這些想法,再站到臨華殿門口,聽到裏面的尖叫哭聲,又聞到濃烈的血腥味時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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