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聽到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將頭轉了過來,糊了一臉餿水的臉,頓時有種被點燃明亮的錯覺,他甚至差點以為眼前的女子,衝着他笑了。
如此不堪,她到底是如何做到還能夠保持住良好的心態,大概是那一瞬間,他就對她刮目相看了,知道她不是尋常女子可以比擬的。
他生下來便是當朝宰輔之子,而且還是獨子,母親是傾城姿容的美人,年紀稍長,被送到石樂沖門下,唯一的親授弟子,師父教他也是不遺餘力,將所有的武功傾囊而授。
再後來,他回到天都城中,年少成名,入朝為官,成了大理寺少卿,前半輩子真可謂是順風順水,一帆風順,沒有吃過什麼苦。
有人說,大理寺中不是好差事,成天要與死人屍體為伍,要與殺人犯鬥智鬥勇,他還當真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別難以偵破的案子,功勞越大,名聲越大,先帝對他的讚譽毫不遮掩,朝中上下,又有多少人,紅着眼,等他從最高端的雲處摔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再沒有重振雄風的可能性。
世寧當日被關在牢獄中,家中亡父屍骨未寒,她統共手上有幾貫救命錢,還有個誓死也要護主的丫環,這樣的惡劣情況,她都能夠忍過來,那麼他難得處以困境,真可謂是不值一哂了。
牢門外的燈火鬱郁,仿若鬼火簇簇,燒灼在心。
沈念一忽然想到破綻在哪裏了,他離開的最後檔口,冼太醫分明是流露出極度詫異的神情,以至於全身都僵硬得動都不能動。
冼太醫應該是在查探太皇太后的傷勢時,發現了什麼,而他唄離開,長春宮的內殿之中,只留下那個可疑的宮女和冼太醫。
到底,他看到了什麼!
沈念一稍許掙扎了下,鐵鏈發出叮呤噹啷的聲響,那位呼延勇還真是準備周全,居然早早就這麼粗的鐵鏈讓人隨身而帶,難道是算準了,今天會發生大事,會有需要用到的時候,那麼只在長春宮中做個小小的侍衛領隊,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那個宮女給他下了化功散,又親眼見着他被鐵鏈鎖上帶走,肯定是算準這裏可以捆住他很久,這一段時間中,還有更加可怕的事情會得發生,會是什麼!會是什麼!
沈念一仔細的想了片刻,聽到牢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非常不引人注意,若非四周太靜,他決計也不會發現。
他抬起眼來,警惕的看着外頭,來者會是何人?
牢門被輕輕打開,來者低聲喚道:「沈大人,沈正卿?」
果然是有備而來,沈念一沒有應答,這個人的聲音不熟悉,他暫時琢磨不出對方的來意。
「沈大人,我來放你走。」那人分明已經看到落落大方坐在角落裏的沈念一,「真正是英雄人物,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那麼鎮定。」
「你是誰?」沈念一冷靜的問道。
「我是於澤的眼線,常年在這裏看牢門的,平時也做不了什麼事情,方才見沈大人被押解過來,知道是出了大事。」那人已經走進來,根本是毫無防範的樣子,蹲到他的面前,「這個鎖鏈,我替大人解開。」
「於澤?」沈念一直接問了個大理寺的暗口。
那人再自然不過的接上了:「大人,於澤說過,我只是個以備不時之需的棋子,沒準一輩子都用不上的。」
「今天派上用場了。」沈念一見他解得很是費力,將一大串鑰匙,慢慢的在試,「外頭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一起看門的,他們不會進來的。」他笑嘻嘻道,「我今天上工的時候,帶了一壺好酒,他們去喝酒了,大人不必擔心。」
等鑰匙試到第二十多條,咔嚓一聲,鎖落地,鐵鏈被解開了,那人見沈念一依舊不動:「大人,怎麼了?」
沈念一沒有說出自己內力受限的真相,回給他個安撫的笑容:「沒什麼,有些意外。」
「大人別意外啊,我以前就遠遠見過大人兩次,於澤答應過我,要是哪一天立了功,就把我帶出宮去,不在這吃人的地方熬到老死了。」那人湊近過來,臉容五官都清晰可見。
沈念一已經明白,這人也是個太監,於澤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夠在太監中都不知不覺的埋下了眼線。
「大人,你說我當真能夠離開宮,去外頭嗎?」
「能,怎麼不能。」沈念一慢慢站起身來,「你叫什麼?」
「太監能有什麼名字,大人喊我小呂子就成。」他很謹慎的先走出去十多步,查探另外兩人的動靜,又回來說道,「大人請緊跟着我來,大人想好要去哪裏了嗎?」
「去御書房。」沈念一直接回答。
「那還有些路的。」小呂子在前面帶路,明明牢門在眼前,他卻一個轉身,「這裏另外有給我們用的通道,大人,在別人來提審之前,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大人已經走脫的。」
「你別留在這裏,出宮去找於澤。」
「這會兒可不行,我還要回去陪他們喝酒的。」小呂子摸着後腦勺笑道,「沒事的,武功蓋世的沈少卿跑了,要是我聽到了也覺得再正常不錯的,要是束手待斃才是奇怪的事情。」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沈念一走出那個小門,發現外頭的天色已經盡數暗了下來,他不能施展開輕功,如同小呂子所言,還有些路要走,他不知道太皇太后遇害的事情,已經有多少人知曉,他如果暴露行蹤的話,會有幾成的危險。
他忽然想到一事,眼睛一亮,衣袖飛揚,一簇火樹銀花無聲無息的竄上天空,將這半邊的天空都給照亮了。
鏡影來得極快,旁人便是看到信號,要直接確定地點都不容易,所以沈念一雙手抱在胸前,老神在在的灑脫。
「大人!」鏡影露出一臉的詫異,「大人怎麼會在這裏!」
沈念一見他神情,已經知道前頭發生的那些都是幌子,如果沒有小呂子這個內應,他會被關押在那個大牢之中,不知要多少天,而在宮中,想要藏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的事情。
「皇上在哪裏?」沈念一問道。
「在御書房看奏摺。」鏡影想一想道,「月影留在那裏,不會有事的。」
「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沒有,皇上已經看了兩個多時辰沒有停手了。」
「那麼,有沒有一個叫做呼延勇的侍衛來過?」
「呼延勇,不曾有此人出現過。」鏡影知道事情必然不小,看沈念一這樣沉着臉不住發問,「大人,要是不放心,就一起回御書房,親自看看。」
「我去不得。」沈念一目不轉睛看着鏡影,忽而問道,「要是我殺了人,你會怎麼做?」
鏡影一怔,滿臉不解得樣子,隨即接口道:「大人殺人也是鏡影的大人,我一定盡力讓大人脫險。」
雖然是他意料中的答案,沈念一卻追問道:「如果我殺的是了不得的人,你又如何抉擇。」
這一次,鏡影笑起來,英俊的臉上有種傲然的不屑一顧:「說句大不敬的話,大人就是對皇上動了手,也有大人的用意,鏡影追隨大人,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得。」
像是為他這句話做襯托,四周忽然響起一道一道的呼喝聲:「沈念一刺殺了太皇太后,沈念一越獄了,沈念一戴罪潛逃了!」
不知有多少人,異口同聲,喊得震天響。
大概是方才該詫異的已經詫異過了,鏡影顯得很鎮定:「大人刺殺了太皇太后?真是個笑話,大人快去御書房見過皇上。」
「我說了,我去不了。」沈念一這一次是毫無猶疑的將手伸過去,伸到了鏡影的面前。
鏡影的手指一搭過來,才是真正吃了一驚:「大人遭受了暗算。」
「是,這麼長的路,我不能擔保途中會被發現,被重新抓回去,這一次,恐怕就不是暫時關押那麼簡單了。」沈念一前腳出來,後腳已經被發現逃脫,也不知道那個小呂子可曾應付過去。
鏡影很直接的背轉過身去,蹲下來:「大人,我背你過去。」
「也好。」沈念一知道這是最快最好的法子,鏡影的輕功,他很了解,宮裏頭暫時沒有可以阻擾的高手。
本來是漫漫之途,到了鏡影腳下,不過就是一炷香的時間,他站定在御書房對面的房頂上:「大人,月影在那裏!」
沈念一的內息收斂,眼力也不濟,不過月影已經先一步發現他們,臉上沒有驚訝,而是做了個手勢,他們都看得懂,是指四面度安全的意思。
鏡影低聲道:「大人,我們不過是暫時被委派到皇上身邊,鏡花水月永遠都是大人的部下。」
月影又做了個手勢,鏡影眉毛一挑道:「有人來了。」
沈念一拍下他的肩膀道:「下去,我們必須先回到御書房。」
「好!」鏡影無聲無息的滑落落地,同時向月影打了個手勢,一切皆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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