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好生奇怪,明明命數已盡,卻還活着,身上帶着數十年的香火念力,又是一個丹修。」
言語間,他已經來到了陸煊的面前。
也是直到這時,陸煊才看清他的面容,正是前些日子混跡在難民堆里的那位說書先生,摺扇上面寫着的墨色字體分別為——為生民立命,為萬世太平,為往聖絕學。
原來他不是一個簡單的說書先生,同樣是一名修士。
好在,陽眼並沒有給出警示。
所以對方應是沒有惡意的。
不過,一路上陸煊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早就不相信任何人了,於是保持着戒備詢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看到陸煊眼中深深的戒備,書生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過了幾息,書生才指着地上的屍體,重新開口:「人世太苦,有的人死了還不能得到解脫,我只是在幫他們。」
書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指,地上的那些屍體隨即就燃燒了起來,在滾滾的火焰中,他們的身體在收縮焚化,直到化為了灰燼,被一陣微風不知帶到了何處去。
他超度了這些人?
陸煊能夠看見,這些人的屍體中有魂魄逸散出來,帶着解脫的笑容,消散在了天地間。
面前的這個書生實在是太怪了,跟在難民堆里過活了半月,消失後,又突然出現在了山林里,一出手便輕易的滅了邪祟,其實力怕是在自己之上。
蓬萊是個什麼地方,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真的是看不得死人受苦?
不,不能被假象所迷惑。陸煊在心裏提醒着自己,或許對方沒有看出他道仙的體質,所以才沒有動手,又或者是在圖謀什麼,總之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他不相信有修士會是好人。
也許這個人更壞,只是在矇騙自己,想要藉機從自己身上偷走什麼,就像是祝尤一樣!
待火光退去,書生望着陸煊,稍稍沉默了會兒,才繼續道:「雖然此話有些不合時宜,但小生還是要提醒一下兄台,想要修習雙道,需要付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修得久了,你或許就不是你自己了。」
他知道丹修能夠改變別人的心智?
他會不會和閬苑仙鏡有所瓜葛?
陸煊想起自己吃掉的那隻怪物,心裏的戒備一時間到了頂點!
「這樣吧,我給兄台留一樣東西,不僅可以屏蔽你身上修士的氣息,還可以讓你避免被道所侵染。」書生從腰間取下一塊紅彤彤的玉佩,放在地上:「小生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此地距離大晉大致還有兩百多里,找個地方好好活着吧。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陸煊低頭看了看,那是一塊雕刻着不知名神像的玉佩,看起來有點類似於三清之類的正神。
書生沒有觀察陸煊是何反應,笑着向他點了點頭後,轉身就朝着山林外走去。
「兄台,後會有期了,日後若是碰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摔碎這塊玉佩,小生便可得知,雖然能力有限,但是能幫的小生都會盡力的。」
書生走了,陸煊站在原地沒動,這書生給他的感覺很古怪,等他仔細地想來很久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是在這個世界極其罕見的善意。
這種直接表達出來的善意,他只在親近的幾個人身上感受到過。
短暫的疑惑一會兒,陸煊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下來:
「那個書生肯定有鬼,不能被他繞進去了,想想五斗米教的濁心,他起初不同樣是給自己一種極善的觀感嗎?可後來她卻是親手將自己送上了祭台。雖然那個人不是濁心本人,但書生與他最初的行為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用的幫助自己的名義!「
有了大致的判斷,陸煊暫且沒繼續去想書生的事情,只是想起了濁心人皮下的那個沒皮的女人,心裏又浮現出了之前的疑問。
按照推測,她應該是天上仙的人。
只是她為何會認識自己,在記憶里,自己可是跟她毫無瓜葛。
如果說她是衝着道仙的體質來的,但是看行為又不太像。
她要是沒死,應該還會找上自己,所有的疑問,或許在那個時候才能得到解答吧。
想到這裏,陸煊微微嘆了口氣,他總感覺自己跟唐僧肉似的,總有人想上來啃兩口。
環顧一眼四周,看不到屍體,也看不到雜草形成的邪祟。
湘西,蠱草是湘西地界的邪祟。
趕屍人也是湘西地界的,那這些蠱草會不會是衝着昭昭來的。
倒掛屍林里只有彭家班子的屍體,沒有昭昭和阿來的,說明她們還活着,而這些蠱草要是衝着她們來的話,為何會逗留在這個地方?
猛然,陸煊有了猜測,昭昭和阿來會不會回去找自己了?
所以繼續趕路的彭家班子在這裏遭遇了邪祟。
正因為她們回去找自己了,沒有來到這片山林,邪祟才會留在這裏等待,而不是去追擊她們!
陸煊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只是這些邪祟為何會知道她們的行動路線?
是因為趕屍人的老祖宗後卿嗎?
真是這樣的話,那想要與她們相遇的辦法,只能是在前面的城鎮去等她們。
先去前面的城鎮等她們一等,實在等不到,那就順着路,去阿來提起過的鳳陽城看看。
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她們已經平平安安的回到大晉了吧。
陸煊拿定了注意,趁着夜色就往山下走去,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下山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其他面色慘白,身形消瘦的難民,也都小心翼翼的往山下逃竄。
看樣子是之前邪祟的笑聲驚到了這些人,才導致的他們連夜下山。
「真.....人?」
陸煊走着走着,身旁的樹林子裏傳來了一陣試探性的呼喊聲,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瞧見的正是之前在寺廟外燒黃紙的中年男子。
「山裏的邪祟雖然除了,可你們還是早些下山吧,再走半天,前面就會有一座城池。」
陸煊望了眼中年男子和他的兒子,出於善意,還是提醒了一聲。
可對方在聽到邪祟被除了的時候,眼前卻是一亮,連忙開口道:「真人現在也要去前邊那座城?」
陸煊點了點頭。
「真人,可否結伴?」中年男子眼神中帶着幾分祈求。
他是知道的,眼前這位年輕人是第一個察覺到邪祟存在的,當時他還沒回過神,現在一想,對方身上背着銅錢劍,手上持着的是黑色的道幡,怎麼看也不是難民,而是一個道士啊!
還是一個有本事的道士!
這不,一開口便是除掉了邪祟!
陸煊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了看那個望着他怯生生的小孩,忽然想起了自己面對鎮元子它們時,那深深的無助感。
這裏離前面的城池不過就半天的時間,吃的肯定是夠得。
況且也就兩個普通人,就算是有什麼壞心思,自己也能輕易制服。
陸煊點了點頭,就往山下走去了。
「走走,快跟上。」中年男子見他沒有拒絕,拉着小孩兒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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