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
都昌學一聲爆喝。
韓度京被按在椅子上,頭上戴着頭套,劇烈的掙扎着,被堵着的嘴巴發出嗚嗚聲:「嗚!」
都昌學猛地揮出一拳,兩拳,三拳,直到蒙着韓度京腦袋的粗布被鮮血染濕,他才黑着臉揪下對方臉上的頭套,扯出塞在嘴裏的破布。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給林巍通風報信了!?」
都昌學揪着韓度京的頭髮質問着。
韓度京吐出一口血沫,眼神有些渙散:「不是我」
「西八.」
都昌學還要動手,可金車仁卻伸手攔住了他。
他蹲在韓度京身前,拍了拍他的臉:「餵。」
韓度京眼神艱難的恢復聚焦,滿臉的鮮血和傷痕,看着面前的金車仁,咬緊牙關。
「聽好了今天晚上,只要今天晚上,拿着監聽和錄像設備將朴成裴的談話記錄清楚,拿到證據,這件事就算結束。」
金車仁凝視着韓度京的雙眼:「聽明白了?」
韓度京虛弱的喘了幾口,而後默默點了點頭。
「我們會在葬禮外的監聽車上,如果有危險也會救你出來,明白嗎?」
金車仁繼續說着,而韓度京依然只是艱難的點點頭。
望着韓度京沉默的臉,金車仁只是面無表情的催促着:「想想你的老婆,嗯?想想你的未來!
你不會覺得除了我們,還有人能幫你從這泥潭裏出來吧?
你知道林巍是什麼人嗎?這個狗崽子和朴成裴是一路貨色!你要是錯信了他,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你是在幫他們走到一起!知道嗎!?你以為之後林巍會顧及你通風報信的情誼幫你?我告訴你!黑幫最討厭的就是告密者,你這種人只會是他們的玩具!」
「我沒有」韓度京有些含糊不清的低聲說着。
「行了!解開吧。」
金車仁淡淡道:「別心存僥倖了,韓刑警.死了那麼多人,你還沒明白嗎?只要朴成裴不從那個位置下去,你就一輩子過不上安穩日子!」
「.我知道。」韓度京只感覺自己有些頭暈,此刻鬆開束縛,他差點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搖搖晃晃的,卻還是將是自己告訴了林巍消息的事情一口否認。
他很清楚,對方絕不可能有證據,頂多是聽說了什麼,做出猜測罷了。
此刻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出頭——金車仁知道林巍到這兒也得九點十點,看了看手錶,他決定提前出發。
可就在此時,韓度京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都昌學毫不客氣的奪過手機查看,備註是個醫生,給金車仁看了一眼,金車仁瞥了韓度京一眼。
韓度京伸手去拿手機,都昌學手一躲沒給他拿到,卻被韓度京看到了手機顯示的號碼。
「是我老婆的醫生.我得接,我得接通啊!」
韓度京急切的說着。
而金車仁這才點點頭,都昌學有些不大樂意的將手機遞給韓度京。
電話中響起的聲音,讓這個方才被都昌學捆在椅子上打都沒吭幾聲的男人露出了有些茫然的悲切聲音:「什麼!?」
「怎麼可能呢?我上一次看她,不還一切都好嗎?」
「不應該啊.呀!呀!!」
「我現在就過去.我現在就去!」
韓度京跌跌撞撞就要出門,而都昌學卻黑着臉看着他:「馬上要行動了!」
「我老婆要死了!西八崽子!」韓度京卻一聲暴怒呵斥,猛地撞開都昌學就往外走。
都昌學臉色漆黑,一步邁出就要給這傢伙再來一頓狠揍,金車仁卻攔了攔,只是對手下一位女下屬使了使眼色。
女人心領神會,立刻跟上韓度京:「我陪你一起去。」
「一個半小時!聽清楚了嗎?最多一個半小時之後,你就跟我們一起去葬禮!我們得在林巍來之前撤走!」
都昌學叮囑着。
韓度京卻已經失魂落魄的跑走了。
他低罵一聲,扭頭看着金車仁:「金檢查,這回怎麼辦?我們還要執行韓度京的誘餌計劃,故意露面親自去錄朴成裴的話嗎?林巍朴成裴這倆狗崽子合到一起去能行嗎?」
方才還囂張的都昌學,此刻說話,卻竟然帶着些許不自信。
金車仁表情同樣漆黑。
原本的計劃可沒有林巍的參與,如今接到了安喜延發來的警告,告訴他們林巍即將出發奔赴安南西八,這下可麻煩了。
光是一個朴成裴就讓兩人焦頭爛額,顧此失彼,要是林巍突然跑來和朴成裴站到一起,他們到時該怎麼應對!?
此時此刻,面對林巍的突然動身,金車仁心中忽然有了些許退意。
他不覺得林巍來這兒是一場偶然,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今天下午,他們讓韓度京散播的那條消息。
他們曾去首爾見了林巍一面——可是這個消息值得林巍突然來安南一趟嗎?
是誰告訴了林巍?朴成裴?他為什麼會在知道這件事後還給林巍打一個電話確認?
兩方不是早就鬧掰了嗎?
出現這樣的事,朴成裴不該是想盡辦法先在暗地裏做足準備總不能這傻逼用這事去威脅林巍了吧?
金車仁煩躁的在房間來回踱步。
半晌,他咬牙道:「晚上執行原本的計劃,由韓度京攜帶竊聽器和微型攝像頭進去拍攝,我們在監聽車上待機,情況不對就直接走,去首爾。」
「安檢查那邊.」
「她請示了上級,上級的要求是,既然已經做了,就最好不要失敗。」
金車仁說完,隱瞞了部分信息——就比如安喜延警告的:盧議員並不喜歡這次安喜延組織的抓捕行動,認為朴成裴無論如何也是出現在他慶功宴上的一員,就算要抓,也不該搞的滿城風雨,搞的人盡皆知,更到了如今騎虎難下的地步。
安喜延聲音聽起來不大高興,顯然是被訓誡過了一頓,但態度依舊堅決。
必須要試着收網。
實在收不掉再說。
並且,安喜延還隱晦的指示着,如果林巍到場並和朴成裴有骯髒的私下交易,就想辦法掌握錄音等證據,她有用處。
金車仁能怎麼辦?只能硬着頭皮,為了自己的前程,拼上一把。
韓度京陷入了絕望。
當醫生告訴他,自己老婆的手術成功的希望很渺茫時,他只覺得天空中突兀的一聲晴天霹靂。
不做手術現在就會死,做了手術看那醫生的意思,大抵也就是最後掙扎一下。
結束了.
韓度京頹然的坐在醫院的地面上,望着手術室亮起的燈光。
妻子即將死去的痛苦還未消退,他的大腦便已經想到了許多在這之後的禍事。
金車仁之所以能控制他,就是用他出軌的證據威脅他——如果不聽話,就會去醫院放給他的老婆看。
如今老婆死了,他還怎麼威脅韓度京?失去了威脅韓度京的把柄後,這群狗日的檢察官怎麼還敢放心的用他?
朴市長同樣如此——若老婆還活着,他還有個軟肋可以威脅,可如今這個軟肋消失不見,他又知道那麼多秘密,替朴市長做了那麼多髒活累活.
韓度京痛苦的雙手捂着臉。
一旁的女檢察只是看了看手錶。
「時間快到了,手術還要好幾個小時,先走吧,回來的時候結果也該出來了。」
她催促着。
韓度京扶着牆,勉強起身。
眼神,卻逐漸失神。
約見在葬禮上看起來似乎有些誇張。
但如果考慮到這場見面可能有幾個不擇手段的檢察官、一個心狠手辣如今正被檢察官死死盯着的獨裁市長、還有一個自首爾奔來的下山猛虎.
在葬禮上見面倒也不算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了。
一方面避免被媒體或其他人捕風捉影拿幾人的見面做文章。
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希望彼此能藉助這個場合,來一次相對平和的談話——在同樣受到東方文化薰陶的南韓,同樣有着死者為大的說法,一般不會在靈堂上動手.
但林巍很清楚朴成裴不是一般人。
他真被逼急了,覺得到了該動手的時候.就一定會先把敵人咬死再說。
比起有力使不出委屈的被算計死,那倒還真不如簡單的用暴力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再去想辦法遮蓋這暴力的問題——這是朴成裴一慣的行動準則。
從這場葬禮的主人就能充分看出朴成裴的風格。
「金秘書我記得這傢伙跟了朴成裴起碼十幾二十年吧?」
當豪華車隊停在葬禮的靈堂前,林巍抬起頭,看着門口花圈上的名字,嘖嘖出聲。
這次行動沒帶尹炫優,但崔永豪卻同樣對被稱為老金的秘書的死亡感到了些許兔死狐悲——都是為老大做髒活累活的,可對方卻在老大感到危險的時候被果斷切割更好笑的是,朴成裴不僅還會道貌岸然的參加葬禮,更是將他的葬禮當做了一個不錯的見面場所。
可見朴成裴其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浩浩蕩蕩幾十個黑衣人在門前觀察片刻,排成兩列,林巍崔永豪拉開車門,邁步而出。
兩列的黑西服對他齊齊鞠躬,崔永豪拿着代表悼念的花籃——儘管連名字都是剛才草草對着其他人的花籃寫上的。
代替林巍,放到靈堂前。
出來迎接的,大概是這位金秘書的夫人,
林巍先對着崔永豪眉頭微抬,崔永豪眼神看向門口,微微點頭。
靈台門口,一輛SUV門被打開,車泰植帶着延邊F4等候多時,老棒子露出憨厚的笑容,穿着略顯寬鬆的歪歪斜斜的大碼西服,還戴着有些雷人的搖滾三角墨鏡,不着痕跡的混到了林巍身後的隊伍里。
「您好,您是」金秘書的夫人此刻滿臉悲切,眼淚還在滴落,見到林巍,有些惶恐。
林巍霎那間帶上了些許沉重的表情:「我是金秘書的朋友,聽聞此事,特來悼念。」
金秘書的夫人想要詢問對方的身份,可林巍卻雙手握了握金秘書夫人的手表示同情之後,就先一步道:「走吧。」
金秘書夫人只能迷迷糊糊的,跟在林巍身邊,看着他帶着烏泱泱一大群人進了靈堂。
南韓的葬禮普遍來說,就是一個大型殯儀館+靈堂+飯館的配置。
客人會有條不紊的先去擺放着照片和棺材或者骨灰的房間祭拜,而後走出小房間後,在宴會廳一起吃一頓飯,聊聊天,之後散場,只有至親好友會按照各自習俗一直留着。
林巍剛到靈堂前,就聽到了男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他探出頭去,只見那哭的傷心至極,聲淚俱下,聲嘶力竭的男人,不是朴成裴,又能是誰!?
只見他跪在金秘書牌位前,一邊哭一邊大聲喊着。
「老金啊!你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啊.天妒英才啊!你還這麼年輕!」
他一邊哭,一邊情緒激動的搖晃着身體,金秘書的家人無不嗚咽着被他的情緒感染而哭泣,一位金秘書的親人還一邊攙扶他,一邊哭着安慰:「朴市長,您不要太傷心.」
林巍險些發出一聲嗤笑。
不愧是你。
聽到門口的動靜,朴成裴見到林巍,臉上悲哀之色半點不見消退,反而哭的愈發傷心,伸手擦拭着金秘書的照片,好一會,才被攙扶着起來,扭頭對林巍說道:「林社長,我在外頭等您。」
看他一副哭的精疲力竭,說話都費勁的樣子,誰能想到,那位金秘書大概率就是他親自除掉的呢?
林巍此刻也做出一副哀痛表情:「上次自首爾一別,還約好和金秘書有空在安南一會,卻未成想過這一別竟是天人兩別。」
他按照習俗,在靈位前跪拜行禮,也擠出幾滴眼淚,金秘書家人雖和他素不相識,可看他這副樣子,竟然真的也以為他是什麼金秘書新交的好友,無不上前安慰。
崔永豪憋不出眼淚來,只能滿臉嚴肅在一旁一同表示哀悼,其他小弟更是有樣學樣,輪流進屋跪拜行禮——這一下子,倒讓本來人數不算多的金秘書的葬禮,變得稍稍隆重了一點。
離開靈堂,林巍走到宴會廳,朴成裴已經收斂哀榮,坐在角落處,起身對着林巍微微鞠躬,用手示意他到近前來。
林巍打量片刻,揮揮手,底下的人便自覺靠牆站着,圍繞在那個角落站了幾排。
他慢步而去,盤腿坐在矮桌邊,望着面前的朴成裴,淡淡道:「朴市長,總算是見面了。」
朴成裴此刻一擦臉頰,再無半點方才悲痛哀切的意味,反而露出討好笑容:「林社長!方才不好和您打招呼,真是抱歉!之前多有冒犯,還請您務必原諒是我這豬腦袋想不出法子,狗急跳牆,才得罪了您。」
他說着,竟然推了推眼鏡,起身道:「我得跟您下跪道歉!」
他身旁幾個隨行的面露驚訝,林巍同樣如此,還不等幾人反應,就看朴成裴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
「我給您行大禮道歉.林社長!求您了,千萬別再生我的氣!」
朴成裴面露悲痛,看起來哪有那囂張到給牟賢敏寄照片的氣焰?此刻任誰看他,都覺得他是真的後悔極了,滿腹歉意。
林巍心中暗嘆,但面上卻不敢無動於衷,大庭廣眾之下,他若是毫無反應,被人傳出去可不是個好事。
只看林巍做出一臉沉重,主動避讓,起身牽扶,也給了他一個台階。
「我知曉朴市長情況危急,一時智短,做了錯事,倒也不是不能原諒也罷,既然朴市長能對我行大禮道歉,我又何必如此小肚雞腸。」
林巍扶起朴成裴,淺笑幾聲,道:「過去的事便過去了吧,人生只能往前,我們也該向前看。」
「您說的對!該向前看!」朴成裴這才笑了起來,卻隨後依舊自責的喃喃道:「林社長如此寬宏大量,不計前嫌,我卻做出那樣讓您傷心憤怒的事兒,阿西,我真是個畜生啊.」
林巍有點佩服——到底是個狠人,連自己都罵,毫不含糊,既然決定道歉,那就一定要讓林巍真的息怒才行。
林巍只能再次重申,表明此刻心情:「朴市長,你我的事各有立場,雖然手段讓我有些憤怒,但既然朴市長如此心懷歉意,我也不會抓着不放。
朴市長不必太過自責。」
朴成裴又自謙了幾句,見林巍臉上的確不帶什麼憤怒嘲弄的意味,這才終於放心坐下,滿臉笑意。
「勞煩您親自從首爾來一趟,真是抱歉,最近被盯得緊也就罷了,我是擔心,如果離開安南,會有些人不講規矩.唉,您也知道,那群檢察官要是真不講道理,有多難纏。」
朴成裴嘆息一聲,而林巍卻只是淡淡道:「的確。」
朴成裴見林巍不主動開口,對於原因心知肚明,他道:「您還沒吃飯吧?咱先簡單吃上兩口,一會等稍稍吃飽了些,這殯儀館裏頭有安靜的包間,咱在裏頭好好聊。」
「您嘗嘗,這個牛肉湯飯啊,可是一家很有名的連鎖店供應給整個京畿道的,有不少人參加葬禮,可就是為了這一口湯飯。」
朴成裴笑呵呵的說着,抬眼,看到了一人,眉頭微皺,隨後舒展:「誒!韓刑警,你也來啦,坐,坐這邊吧。」
韓度京看到了林巍。
他先是對着林巍九十度鞠躬,而後,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桌子的窄側坐下。
「韓刑警,初次見面.臉上的傷是?」
林巍主動伸出手,韓度京有些受寵若驚的伸出雙手和他握了握,聽到他問話,表情有些自嘲的笑笑:「被狗咬了。」
林巍心領神會,而韓度京卻隱晦的用手在林巍能看到的桌子下頭,比劃了一個圓的手勢。
林巍眯了眯眼,又看韓度京有些緊張的看着此刻滿臉笑意的朴成裴,挪了挪胸口領口位置。
他衣服上的紐扣中央,隱約可見黑色的玻璃面,混在黑色的紐扣中,若非韓度京特意提醒,即便是林巍,也是絕對看不出哪裏不同的。
甚至即便此刻,林巍也不敢確定——是不是這紐扣有問題。
意識到了可能在監聽中時,林巍重重吐了口惡氣,但卻也能按捺心思,先看看韓度京要玩什麼戲碼。
朴成裴只是盯着韓度京,不着痕跡的,眼中閃過一抹兇惡。
但表面上,朴成裴只是笑呵呵道:「度京啊,這位是林巍社長」
「我知道。」韓度京卻打斷了他。
這突然的一幕不僅讓朴成裴一愣,連他身旁的一個年輕西裝男人都不由一愣,臉色一冷的同時,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
朴成裴不希望讓韓度京毀了他和林巍這一次難得的見面,尤其是,如果當他暴露出自己連底下的狗都管不好.這就印證象徵了他的虛弱和無能。
眼下是朴成裴起死回生的關鍵,他只能忍着不滿,對着林巍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林巍只是淡定的拿起塑料勺子嘗了嘗這牛肉湯,別說,辣辣的還滿是牛肉香氣,吃起來不比到店裏吃的差勁。
索性,他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還對着身邊的人揮揮手:「別盯着了,都去吃點東西。」
圍在周圍的兩排人九十度鞠躬:「是!社長nim!」
整齊劃一的回答聲和動作讓坐在其他桌子上的人不由側目,而後,聽從林巍的指示,去找位子坐下吃飯。
負責葬禮上照顧賓客的金秘書家人急忙安頓這突如其來的一大幫人,好在客人來來去去,安排一下,還是能找地方坐下的。
朴成裴見到林巍主動散開周圍的人,知曉這是對方在給自己面子,既喜於林巍表現出的態度,又對此時此刻坐在一側,表情滿是陰沉的韓度京心懷怨懟。
他主動開口,竟然已經清楚了醫院的事兒,主動淡淡安慰着:「度京啊,這世界上一共就只有兩種病,一種得了會好,一種不會,作為丈夫,你已經盡力了.」
「.允熙活着的時候,我為你做了那麼多髒活累活現在呢.因為綁架那個證人」
「呀!」一旁穿着西服的小文一把抓住了韓度京的衣領子。
而朴成裴也突然厲聲道:「閉嘴!」
說完之後,他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看着林巍,而林巍卻只是自顧自的吃着湯飯,時不時被燙的呼呼兩聲,還拿起杯子,對着韓度京提了提。
韓度京強忍悲痛,給他雙手倒了杯酒,林巍拿起酒杯,對他眼神示意,而韓度京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兩人碰了碰,隨後一飲而盡。
「韓度京把嘴巴閉好了,林社長在這,別讓我再丟人了,行嗎?」
朴成裴看到林巍主動和他喝了一杯,也只能強忍怒氣,不對他發作,可誰料到,此刻的韓度京卻突然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看片刻,竟然硬生生將杯子塞到嘴裏,咬下一塊,發出嘎吱嘎吱的咀嚼聲,片刻後,滿嘴是血:「行嗎?」
此時此刻,屋外監聽車上的金車仁急忙厲聲在指揮着:「韓度京,你在幹嘛?套話沒必要徹底激怒他們!你只要跟在身邊,聽聽朴成裴和林巍談什麼就行了!」
而房間內,韓度京卻吐出一口血沫。
混雜着玻璃碴子和鮮血的碎末覆蓋了一桌好菜。
這下子,連林巍也不由眉頭微皺的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嘖。」
他嘖了一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西服,好在韓度京石對準了朴成裴,沒讓他沾上什麼。
崔永豪面色不善的盯着韓度京,小文更是面露幾分驚慌失措,朴成裴發出一聲有些無語的笑——這西八崽子真瘋了。
「只有我一個人真的完蛋了,不是嗎?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綁架證人,毀滅證據,可現在就只有我.完蛋了,不是嗎!?」
韓度京說着,扯下耳機,當着震驚的朴成裴的面,將竊聽設備全都拿了下來。
「現在!那幾個狗日的檢察官,就在屋外的監聽車上呢.」
這話一出,朴成裴立刻扭頭看向小文,而小文更是直接起身,猛地一揮手,一側就竄出十幾個西裝男,跟着他直接向屋外走去。
林巍的手下齊刷刷看向他,而林巍卻只是淡定的用乾淨的紙巾擦了擦嘴,看了看腕錶:「看來我們得提前進去聊聊了。」
朴成裴臉色難堪,但還是盡力附和道歉着:「是~對不起,讓您看笑話了。」
「沒關係」
林巍看着韓度京,意味深長的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韓刑警,世界還沒毀滅呢,還不到自暴自棄的時候,我.和這些狗崽子到底還是有一點點不同的,我不喜歡做兔死狗蒸的事。」
韓度京沉默不語。
朴成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陪笑着,親自起身帶着林巍去殯儀館內隱蔽的包間談話。
崔永豪和車泰植跟上,林巍卻招招手,對着車泰植耳語幾聲,對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隨後悄然離開。
此時此刻,戶外的監聽車上,面對突然沒了聲音,沒了畫面的情況,金車仁的第一反應,是設備出問題了。
急忙檢查了幾十秒之後,金車仁才突然意識到不對。
林巍幹嘛要讓韓度京突然給他倒一杯酒?這是在變相向朴成裴表示韓度京是自己人?
西八
「開車走!開車走!」金車仁大喝着,原本全部人都縮在監聽車後車廂,聽到他的話,當即有個人從後車廂爬向駕駛座。
點火,失敗,再點火——該死的冬天!
就知道該讓局子裏更新一下這些設備.
好不容易,終於發動了汽車。
車子倉皇倒車出去,還來不及掉頭開出停車場,一輛黑色轎車便兇猛的頂在了他的車屁股上。
還不等金車仁等人反應過來,幾個西裝男便粗暴的拿着匕首猛刺車胎,以極快的速度,扎漏了車胎。
與此同時,還有人用武器指着車門,讓他們下車。
「撞過去!」
都昌學暴躁的喊着。
司機卻哭喪着臉:「不行!又熄火了!」
「西八!」
都昌學憤怒的一拳砸在副駕駛上,道:「下車!」
金車仁臉色陰晴不定,卻拉着都昌學,要來了一套監聽設備,匆匆藏好在身上,確認看不到,這才盯着他說道:「最終計劃。」
然後,推門下了車。
都昌學知道最終計劃說的是什麼,就是之前他們所討論過的,假意讓朴成裴大獲全勝,再等對方賄賂自己的時候,記錄下對方的罪證。
金車仁面露狠色——等拿到了你們幾個狗崽子的把柄.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囂張!
小文帶領着黑衣人圍繞着金車仁幾人,都昌學掏出自己的警用左輪,指着周圍,怒斥道:「想幹什麼!都想幹什麼!?」
「想請您進去坐坐,來都來了,大葬禮的,不進去看看,說不過去吧?檢察官nim?」
小文毫不畏懼,而金車仁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按下了都昌學的手:「走!去見見朴市長!他都這麼邀請了,就給他點面子。」
小文露出冷漠的笑意——這幾個檢察官,事到如今,還要擺出一副架子來。
走進殯儀館,在小文的帶領下,七個檢察官無不面露凝重緊張的神色。
最終,幾人停步在一個包間門前。
說是包間,其實就是一個無人使用的靈堂,此刻空置着,桌子上也沒供應着牌位,沒有窗戶,安靜偏僻,林巍站在空蕩蕩的靈堂前,望着那張空無一物的供桌,背對着人群。
朴成裴雙手叉腰,站在門口,兩人沉默着沒有交談。
小文敲了敲門,打開之後金車仁一眼就看到林巍,仿佛曾經給他下跪道歉的事兒從未發生過一般,只是淡定自如的笑着,往裏走去。
「哎呦,沒想到林社長也在啊?」
林巍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淡定的扭頭對他點了點頭。
見林巍不搭理他,金車仁只是冷笑一聲,隨後,扭頭看向朴成裴。
朴成裴淡定自若的點了根煙:「進來啊,在外邊呆着幹什麼?你的手下,可以去隔壁休息,有桌子還有吃的,蹲了一晚上,累了吧?」
都昌學看了金車仁一眼,金車仁只是無所謂的點點頭,淡定的走進房間。
都昌學幾人進了隔壁,不出朴成裴所言,的確是個小包間,矮桌上還放着一些簡單的吃食。
「累倒是不怕什麼,就是看到林社長在這,忽然有點害怕了林社長,和這個殺人犯攪在一起,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金車仁慢悠悠說着,而林巍卻只是呼吸平穩的不回話,扭過頭來,少有的,對着朴成裴揮揮手,要了根煙來。
朴成裴給他遞過去一根,一邊用打火機給他點着,一邊似笑非笑道:「金檢查,看看我們度京的臉,呀~檢察官再怎麼着急,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吧?
要說危險,還得是你們檢察官呢。」
雙方針鋒相對着,幾聲你來我往的嘲諷之後,隨着林巍略顯不耐的吐出一口煙氣,朴成裴望着走到面前的金車仁,露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笑臉。
「先把手機收起來再說話吧?」
朴成裴提議着。
林巍淡定自若的拿出手機,小文端着一個乾淨的香爐進來,他第一個將手機丟了進去。
而後,朴成裴也掏出手機放進去,金車仁嗤笑一聲,也丟了手機進去,還任由小文摸了摸他的褲兜和西服口袋。
「直說吧,金檢查,你要多少錢?」朴成裴等到小文拿着手機出去,這才直接道。
金車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都是公務員,月薪多少,彼此還不清楚嗎?比起錢.我更在乎朴市長的殺人供詞.」
「呀~西八真的?那東西比錢還重要嗎?這世界上還有不喜歡錢的人嗎?你的部長,吳部長,那傢伙就可喜歡錢了!」
朴成裴雙手搭在腰上,自如的踱步了起來,一邊說,一邊笑道:「你以為你是第一個來查我的人嗎?」
「我不會死!」
朴成裴有些囂張的,嘲弄的看着金車仁,悠悠道:「林社長,你覺得呢?」
「不知道。」林巍吐出一口煙氣,久違的抽着煙,靠在牆上,單手插兜,表情淡定至極。
仿佛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係一樣。
此時的房間裏,只有林巍,金車仁,朴成裴以及韓度京四人。
韓度京此時微微低着頭,什麼話都不說,而朴成裴見沒人捧場,嘖嘖兩聲。
此時此刻,他總算露出了自己本來的幾分真面目。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拉着所有人和我一起死」朴成裴扭過頭來,看着房間裏的所有人,露出微笑:「所以啊~一起拿錢過好日子,不比你死我活,要好得多嗎?」
「你是在威脅我嗎?」林巍眉頭一挑。
「怎麼能呢!林社長!我這不是在和檢察官講道理呢嘛?這群狗崽子,自以為讀了幾年首爾大,出來一點事都不懂.」
朴成裴笑呵呵道:「難不成還得再給您下跪一次嗎?」
林巍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幾聲。
朴成裴扭頭看着金車仁,而金車仁只是無語的發出一聲笑:「呀,果然是朴市長,和傳聞一樣厲害。」
「人生苦短,大家坦誠一點嘛。」
朴成裴笑呵呵的看着金車仁:「說個數,嗯?金檢查,你到底想要多少?」
金車仁沉默片刻,雙手插在兜里,搖晃着走到朴成裴身前,微微低頭,笑容有些曖昧:「說實話吧?你到底想給我多少錢?」
朴成裴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指了指一旁表情灰暗晦澀的韓度京,伸手勾着金車仁的肩膀:「開頭的數字是五,後面的零.八個。」
「我數數個十百千萬.呀,五億?」
金車仁感嘆一聲,而朴成裴只是淡定的晃了晃腦袋:「每年最少這個數,如果有什麼需要金檢查幫忙的,價格另算。」
金車仁卻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韓度京表情冷漠,看着這一幕,只是嘲弄的笑着:「早知道這樣,就讓你們提前見面好了,我就知道你們會合得來。」
「你這個臭狗崽子真是礙眼」金車仁扭頭便盯着韓度京罵了一句。
而韓度京卻只是嘲諷的說着:「等你拿到錢,你會感謝我的。」
而朴成裴淡淡的笑着,伸手一指韓度京:「我會給你介紹費的。」
「那我們林社長呢?他能拿到多少?」金車仁扭頭看着林巍。
林巍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而朴成裴則呵呵一笑道:「這個呢,就不要比較了吧,金檢察,你的月薪還不如他一個月的稅款多呢,幹嘛自取其辱呢?」
「阿西,那不得有十幾個零在後頭?」金車仁故作驚訝。
朴成裴只是聳聳肩。
「嘖嘖。」
金車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而林巍卻突然開口:「金檢查,上次你的道歉我還沒接受呢我想來想去.」
「不如再來一遍吧?」
林巍微微笑着,凝視着金車仁。
「重新.對我跪下一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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