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式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側,表情淡定,看着,沒有半點熱切。
「崔檢查nim。」李仲久站起來問好,崔忠式也只是冷漠的點點頭,而後看着石東出:「石會長,我們還是有話直說比較好。」
崔忠式淡淡道:「那份檔案的信息我是不會透露的。」
李仲久摸不着頭腦,不知石東出口中的檔案是什麼意思,而石東出卻只是莞爾一笑:「崔檢查nim,來都來了,又何必這麼心急?」
「我夫人還在家裏等着還是早點吃完飯,早點回家比較好。」
崔忠式卻不接茬,態度依舊冷漠。
李仲久已經很久都沒見到有人這麼不給石東出面子了,眼中有些許怒氣,可石東出卻依舊笑容淡然。
「好吧,既然崔檢查nim這麼說,那我們就節省一點時間.」石東出笑着,眼裏卻逐漸浮現些許鋒芒:「崔檢查手裏的檔案,是不是有關金門的臥底資料?」
崔忠式眉頭一挑,略帶薄怒:「你這是在要求公職人員向你泄露情報?」
他猛地起身,看起來面色不善:「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得到的消息,但,石會長,不要忘了你我的身份!」
崔忠式半點不怕石東出——他可是中檢即將上任的強力部部長,嚴格來說,他抓石東出,還真是專業對口。
這也是為什麼他敢和林巍合作的原因所在,對他來說,金門會長是誰都無所謂,能給他帶來利益的才值得存在,若不是牟英雄和宋明輝關係匪淺,合作緊密,他甚至都看不上林巍。
真要動真格的,他能打包票,讓石東出去吃幾天牢飯。
石東出垂下眼帘,聲音平靜,淡淡道:「看來崔檢查是要站定了,和林巍站在一起了」
崔忠式冷笑一聲,扭頭就走,石東出的威脅在他看來有些好笑。
「原本我還說,能不能和崔檢查做個朋友,和首都日報的李主編一起喝喝茶,可現在看來,崔檢查早已做好了選擇也罷,既然這樣,那就不聊了。」
石東出表情冷漠的起身:「檢方這樣公然派出臥底,擾亂企業正常運營,這件事我定會想辦法找個說法到時,就是不知道漢城日報願不願意為了你跟我們打擂台.」
崔忠式不以為然,而石東出緊接着的話,就讓他不由腳步一頓:「如雖然漢城日報如今也改投了盧議員.可真要說起來,無論是崔檢察,還是漢城,不過都是降將.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這樣的事,盧議員怕是不會喜歡。」
「你用盧議員威脅我?」崔忠式呵呵笑着,看着石東出。
而石東出卻只是淡定道:「鳥擇良木而棲,還請崔檢查想想未來的事.
這次若是大選押中,你我都是盧議員的朋友,可漢城日報與首都日報卻未必如此,兩虎一爭,必有一傷,誰知到時傷的是誰。
若是大選壓錯,首都日報與我也可明哲保身,靜待時機,可漢城這臨陣脫逃,突然背刺,將刀子對準了李議員麾下的韓強植,到時候,日子可不好過。
首都日報與盧議員的關係可遠比你我,漢城更近.」
崔忠式面露思索,而石東出卻不緊不慢的繼續說着:「更何況,此舉,你覺得是在和漢城合作,還是單純的」
他眼中寒光一閃:「在和林巍合作?」
「林巍若是能和牟賢敏喜結連理,那他們還算得上是一家人,崔檢查和林巍的關係也算有益,可若不成,或當了個贅婿,那結果便說不準了。」
石東出輕聲說着:「再者而言」
他起身,主動親切的把握着崔忠式的手臂,臉上滿是溫和笑意:「我和崔檢查往日無緣,今日無仇,你我雙方,為何不能當朋友呢?
於情於理,漢城日報比之首都日報,又好在何處?更何況,如今崔檢查正在合作的,可是林巍,而非漢城日報本身
並且,我與林巍,亦未必是敵人崔檢查,不妨坐下,再聊聊?」
崔忠式陷入思索。
石東出給出的條件其實很簡單——要不要換到首都日報的船上?
但搖擺片刻,崔忠式還是決定拒絕,利益不夠。
只是,他剛要開口拒絕,石東出的下一句話,便徹底讓他邁不開腿。
「下周末,我,李主編,盧議員,以及幾位關鍵人物,將會展開定期聚會崔檢查,漢城那邊,可邀請過您?」
石東出笑吟吟的說着,而後,意味深長道:「不妨一起去,到時候,咱一同和牟會長聊聊。
都是朋友,何必鬧得這麼僵呢?我想,牟會長肯定也是不希望金門一片混亂的。」
這一句話戳中了崔忠式的癢處。
如果只是單純的建議讓他換乘到首都日報,這對於崔忠式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起碼在漢城,只要有宋明輝在,基本的合作關係就能一直維持着。
但當石東出真正的拿出一張直通權力中心的邀請函來,這份邀請的意義便截然不同了。
石東出有一點沒有說錯——和林巍的合作不等同於和漢城的合作,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即便崔忠式是看在漢城的面子上才和他合作了這件事,可林巍畢竟不等於漢城。
即便他此刻轉頭與石東出做了朋友,又能如何呢?
漢城日報會為了林巍,將和他以及宋明輝的關係徹底惡化掉嗎?
顯然不會。
這一點,恐怕林巍也很清楚,否則之前,他會直接聯繫牟英雄讓他給自己打電話,和宋明輝聯繫,而不用將韓強植拖下水,用這種方式展示肌肉。
石東出清楚,崔忠式清楚,林巍也很清楚,他能借用的漢城的力量是有限的。
只要崔忠式把握好尺度,漢城也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更何況,石東出還主動提出了,要與他一起,再和牟會長聊聊。
牟會長會為了林巍,和石東出鬧翻嗎?
這有待考證。
崔忠式的表情不變,但沉默片刻,說出的話卻軟和了許多:「石會長又何必如此焦急,檢察官辦案要講證據,你問心無愧,又何必在乎底下的情況?
檢方也不會干擾企業的正常運營.」
石東出只是看着他,半晌,兩人相視一笑。
崔忠式被石東出拉着,半推半就的回到座位。
於是,聊到很晚。
當夜,石東出沒有得到文件,但崔忠式卻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在宴會結束前,這份檔案哪裏都不會去,除了他,誰也看不着。
直到石東出兌現了他的諾言,與他、牟英雄一起達成了共識,之後,再去看看這份文件的去處。
崔忠式到底是個謹慎的人,直到此刻,他也要先確定了牟英雄的立場再說。
石東出並不急躁。
他很清楚,這件事從根本上,本就可以達成一個共贏的局面,或者至少說,誰都沒有損失。
只是,在見面結束後,石東出還是難免陷入思索。
在飯局上,根據幾句對話的氛圍與感覺,石東出判斷,對方手上的資料,恐怕對自己,是頗為不利的。
原本的石東出還尚未注意到這一點,之所以想要拿到文件,也只是希望這件事能就此為止,搞清楚金門如今到底有多少臥底,打掃乾淨屋子,也免得林巍聯合崔忠式用這份檔案搞風搞雨。
比起擔心自己,他更擔心金門的運營會受到影響。
他起初還覺得,崔忠式是本着檢察官的立場,想要保着這些臥底,方便林巍解決李子成的同時,拿捏金門罷了,可簡單的一場對話之後,石東出便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
這份檔案,林巍的目的,恐怕還遠遠不止是李子成這麼簡單——而是直接和自己相關。
石東出不認為林巍會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找他的麻煩,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做的,還是
石東出無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仲久。
李仲久此刻正有些疲憊的看着窗外,方才喝酒的時候,他的興致便一直有些不高,崔忠式不了解他可能察覺不到,但石東出又怎麼會察覺不了呢?
石東出垂下眼來。
那份檔案會和李仲久有關嗎?
「仲久啊,今天怎麼一直都沒什麼精神?」
他平常的問着。
李仲久扭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說話,神色莫名。
直到石東出一直看着他,偏偏頭,他才輕聲說着:「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林巍比我,更適合做你的接班人?」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石東出反問。
李仲久扭頭看了一眼石東出,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傢伙現在無論是人脈,還是資源,都要比我強許多.大哥不也一直都很看好他嗎?」
「呦,之前不是還希望我再干十年的嗎?」石東出打趣着。
李仲久笑笑:「現在也是一樣.只是林巍」
石東出沉默片刻,沉聲道:「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不用擔心。」
他少見的對李仲久加重了語氣,說完後,看着一言不發的李仲久,意味深長道:「只要我還在一天,金門就永遠是我說了算繼承人的位置,我只考慮能力是否足以擔得起公司的未來。
怎麼,覺得自己比不過他?」
李仲久下意識反駁:「只不過是個靠女人的」
「夠了。」石東出打斷他,微怒道:「靠女人,說的輕巧,怎麼不見你靠一個?
也不說漢城日報這樣的,找個能幫你多賺點錢的也行。
整天在女人身上花的錢,都不知道多少,還要看不起人家?
林巍靠着一個牟賢敏,省去了多少年彎路,你還看不清楚?那崔忠式連我的面子都不願意給,卻願意和林巍合作,你難道不懂其中的原因?」
李仲久不說話了。
「要是想贏,就動動你的腦子,讓我看見你的勝算」石東出聲音里有些生氣:「像你這樣,我就是想把金門給你,怎麼給?
之前的宴會,我沒少帶你去吧?可到現在,哪些人成你的朋友了?
崔忠式和林巍恐怕也就見過一面,但人家怎麼就能學的會,把漢城的人脈用到自己身上?」
訓斥之後,車內陷入了沉默。
直到分開,李仲久在車外對石東出九十度鞠躬,石東出也未曾再看他一眼,坐車離去。
李仲久站在車外,半晌,沒有挪動腳步。
石東出說的有錯嗎?沒錯。
可他的心裏仍然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背信感。
寒風蕭瑟,李仲久沉默的站了很久,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家裏。
思緒萬千。
「林社長!」
李牧師親切的走到林巍身前,伸出手,和他緊緊一握。
身後熱鬧的宴會廳內流淌着舒緩神聖的福音音樂,穿着禮服的男女正在拿着紅酒杯三兩聚着聊天,林巍掃眼看過一圈,不少熟人。
有的之前在其他場合有過會面,也有的是在新聞報紙上。
議員、企業家、頗有名氣的社會活動家.
身份都還挺複雜,但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林巍微笑着與李牧師握了握手:「李牧師nim,好久不見。」
「真是抱歉,之前宴會因為一些小小的意外不得不推遲,希望沒影響到您安排工作。」
李牧師笑呵呵的說着,而林巍則輕鬆地說着:「不都提前通知了嗎?還是該我感謝李牧師nim的邀請才對。」
兩人只是客套寒暄了幾句,李牧師便主動拉着他向人群走去:「林社長,來,我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其實也壓根不用他主動去介紹,大部分賓客來到這裏,其實早就知道會有哪些新面孔加入,等到林巍出現,就已經有不少人主動開始走到近前。
主動靠近林巍的大多檔次低一些,但林巍卻依舊保持着笑臉迎人,在李牧師的引導下,和他們互通姓名,交換名片,平易近人。
「這位是光州的李江碩,李校長,不僅是光州教會的骨幹,也是光州聽障學校的校長,在光州享譽美名。」
李牧師笑吟吟的介紹着李江碩,而林巍卻突然愣在了原地,看着此刻微笑着伸出手要和他握手的李江碩,一時竟沒有開口。
李江碩有些摸不着頭腦,笑容略顯尷尬:「哎一古,哪有什麼享譽美名,我只是個希望為了那些聽障兒童奉獻一份力量的普通人罷了。」
林巍這才緩緩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臉上恢復了平靜,但笑容卻不像和別人那麼熱切,反倒沉默片刻後,問了一聲:「李校長是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你怎麼知道?啊,你是不是見過他?我們兩個的確長得很像,看來林社長是被嚇了一跳。」
李江碩笑着,以為找到了原因所在,的確,每個發現他們這雙胞胎兄弟的,都會感到震驚。
因為他們兩個幾乎從外形上看,一模一樣,像是粘貼複製出來的,即便是老熟人,光從外表上看,也難以區分。
「我說呢,之前好像的確有一次見到過和您相似的人物.久仰,久仰。」
林巍用了久仰這句話,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李江碩卻也只當做是尋常的客套話語,和林巍再說幾句,便自覺識趣的準備離開,可林巍卻突然道:「我個人對兒童福利的事情也比較關心.不知道之後有時間的話,沒有有機會親自去拜訪一下?」
「當然沒問題!我代表學校上下的老師和學生,對林社長表示熱烈的歡迎!」
李江碩哈哈笑着。
林巍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那地中海的髮型,笑起來也顯得有些陰狠的外貌,他一向不喜歡以貌取人,可在知道了李江碩到底是何人之後,他卻又不得不感嘆一聲,真是相由心生。
【您已觸發新的任務。】
【地獄熔爐:
在光州的一所看似普通的聽障學校之內,惡魔偽裝成天使,使得地獄重現人間。
在這宛若熔漿地獄般的熔爐中,孩子們哀嚎着,哭喊着,等待着救贖和與正義的到來。
同流合污,或是正義執行——你總要做出選擇。
任務獎勵:根據選擇,使李江碩兄弟及其黨羽付出代價,或與其狼狽為奸,根據事情的結尾,予以不同獎勵。】
要是有人選擇後者.還是獎勵一個人道毀滅吧。
林巍已經知道對方來自何處。
南韓的經典電影之一,《熔爐》。
這篇電影的,是一個充滿了絕望的,來自於現實改編的敘事電影。
通篇講述的內容,便是一位老師在加入了一所聽障學校之後,發現了其中窩藏的可怕罪惡。
老師與校長同流合污,對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的無辜孩子們實行了慘無人道的虐待。
老師最終無法忍受內心正義的折磨,放棄了忍氣吞聲,選擇為孩子們拼盡全力,試圖將十惡不赦的校長兄弟送進監獄可最後,兩人在努力操作、人脈疏通之下,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並緩刑兩年。
這和無罪釋放沒什麼區別。
正片電影充斥着普通人感同身受的絕望和壓抑,電影一經播出,便引起了社會的廣泛討論,甚至讓輿論倒逼國會,通過了有名的《熔爐》法案,補充了關於該類型犯罪的內容的法律內容,並對當年校長二人的案子發起重審,重新判了兩人12年。
儘管在林巍看來這懲罰還是多少有些滑稽——這種人渣吃槍子兒都該自己出子彈錢。
但也足以說明這電影的有名程度。
林巍自然也曾看過這部電影,對大概內容也出乎意料的記憶猶新。
或許是因為這部電影的內容和某些場面略顯驚悚,而當時看這部電影的年輕林巍受到了不小衝擊,這才讓他直到現在還將劇情記得清楚。
看着面前李江碩的面孔,林巍微笑着,做出了決定。
【您已標記了賞金對象:李江碩。】
【在李江碩死亡後,您將收穫因對方罪惡而計算的罪惡賞金。】
林巍瞥了一眼,卻看到了還有一條消息。
【超新星:你已成為北大門派的一顆的新星,但這還遠遠不夠。成為丁青派系中炙手可熱的超新星,獲得與幫內二把手李子成相近的聲望地位後,本任務即算完成。
任務已完成。
您已獲得任務獎勵:技能點*1】
【您有新的任務可領取。】
【一人之下:
如今的你雖然超越了李子成,但距離真正的頂點還有一段距離。
成為金門集團僅次於石東出的實權人物,該任務即算完成。
任務獎勵:隨機獎勵抽獎*1,包含道具或屬性或技能等。】
林巍看着任務獎勵,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拿到體力點的獎勵了。
他不由陷入思索——到底是運氣不好,還是說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般的任務,已經不會再輕易的給體力點獎勵了呢?
如果是前者倒還好,如果是後者.
林巍收回思緒,李江碩不知道愣了一小會的林巍是在想什麼,可看到對方扭頭對自己微笑,便立刻笑道:「等林社長來光州的時候,還請務必賞臉,到學校坐坐。」
「好。」林巍意簡言賅的答應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給李江碩判了死刑——只是他並不打算太過簡單粗暴的解決對方,事實上,在看到李江碩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卻又冒出了另一個人。
趙海雄。
趙海雄眼下想要推進的法案,或許正好,可以從李江碩這兒着手去做。
一舉兩得,一魚兩吃.倒也不錯。
林巍微笑着,和李江碩握了握手:「那就先不打擾。」
於是,他扭頭和李牧師去與別人交談。
李江碩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林巍地位不俗,又是在首爾這種地方,態度冷淡一些也很正常。
轉頭,李江碩便又去和其他人攀談了起來,說話時,笑容溫和,雖然長得醜了點,但說話慢條斯理,文質彬彬——任誰看,也看不出內里藏着的是什麼樣兒的變態壞種。
林巍將他的事兒記在心裏,但表面卻不動聲色,面色自如的和慈善晚宴的賓客聊着天,直到一個女孩彆扭的捏着裙角,悄無聲息的走到林巍身後,文質彬彬,甚至能用怯生生來形容的打了一聲招呼。
「歐巴。」
林巍扭頭,眉頭一挑。
只看那女孩一頭長髮披落肩頭,末端微卷,一朵紅色似是珠寶的花朵發卡貼在發邊,紅色歐洲復古風的洋裙勾勒纖細身材,五官清秀,面帶淺淺微笑,像是故作成熟的清純少女,帶着一股頗有些矛盾的獨特魅力。
見到林巍打量自己,女孩淺笑着,雙手緊張的抓緊裙角又鬆開:「我來晚了。」
來的正是李莎拉。
她這次盛裝打扮,妝容無懈可擊,連服飾都不知道挑了多久,再加上她如今也不過十六七歲,本就底子很好.說句實話,着實漂亮。
但林巍卻表現很是沉穩,只是看過一眼之後,公事公辦的讚嘆着:「李莎拉xi今天看着很漂亮。」
「謝謝!還有」她有些扭捏的羞怯笑着:「你叫我莎拉就行。」
「.」一時間,看着笑的像是個陌生人似的女兒,李牧師竟無言以對。
他咳嗽一聲,隨後拉着李莎拉:「別打擾林社長nim,我帶你去和其他客人聊聊。」
「阿爸.」李莎拉發出低聲埋怨,可出乎意料的,在宴會上,她竟也能忍的住,戀戀不捨的看着林巍,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圍,可林巍只是對她一笑,而後便收回視線。
李莎拉心裏氣惱,可又無計可施,只覺得林巍就像個捂不熱的大冰塊,暖也暖不化,敲也敲不開。
林巍收回視線,便再也不在乎她,直到八點左右,李牧師走到宴會廳中央,拿起麥克風,正式召開了慈善晚宴。
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林巍只需要根據名牌坐下便是。
一桌人地位都不俗,有在地方很有名氣和威望的教會名流,也有首爾麻浦區的區議員,大型公司的社長唯獨有個李江碩就坐在隔壁,屬實有點膈應人。
一段昂長的,感謝來賓、感謝上帝、造福眾生的開場詞結束後,拍賣才終於開始。
這次慈善拍賣的東西林巍基本沒什麼看得上的,古董畫作,林巍都不感興趣,一邊兒走神一邊鼓掌,隨便選了個看着不錯的畫,就舉牌喊價。
「三千萬。」
「三千萬一次。」
李牧師微笑的看着林巍,而後便又有人舉牌三千五百萬。
每次舉牌不說話都意味着加價五百,林巍便也又舉了舉牌子。
「四千萬」
「四千五百.」
「七千萬」
「七千五百萬成交。」
李牧師敲了敲錘子,微微一笑:「感謝林巍社長nim為慈善做出的七千五百萬元貢獻!」
林巍起身對着周圍微微一笑,在掌聲中揮揮手,再坐下,就算完事。
這七千五百萬也不會就此消失,相反,只要買的畫不是假貨,這東西就只有升值的空間。
儘管它本質上一文不值.但只要這種花錢的方法能讓人少交稅,它就永遠值這麼多錢。
甚至於,林巍可以將這玩意再重新賣給李牧師——對方只會抽取一定比例的手續費,就會將畫的錢全額退還。
這個手續費的比例自然是會遠遠低於南韓規定的稅款的。
這是畫嗎?這是不用交稅的存摺!
林巍注視着慈善晚會逐步進行,心裏不由嘆息一聲。
直到真正抵達了某一個層次,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會在眼前展開,越是向上爬,他便發現這個世界越是有些陌生。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慢下來,沉澱沉澱,可惜.
「歐巴.」
又是李莎拉的聲音在身後悄悄響起,林巍扭頭,這才發現拍賣已經到了尾聲,李莎拉不知道怎麼就跑到身邊兒來了。
「我腳崴了,你能扶我出去嗎?」
她可憐巴巴的說着。
林巍看了看左右,無奈起身:「行,抱歉,讓讓。」
他從人堆里起身,周圍的社長們無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李莎拉在圈內風評不差,主要是她在外人面前裝的很好,而且因為讀書,很少參與這些聚會。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發現不了,這姑娘突然來這兒,又頻頻找藉口理由來找林巍,背後是什麼原因呢。
有人心裏鄙夷,有人羨慕,也有人只覺得好笑:難怪能勾搭上漢城日報家的千金,看起來,這傢伙着實受女人喜歡。
為了避嫌,林巍只是保持着距離扶她出去,李牧師在台上看的來氣,可臉上卻只能堆滿笑意,繼續拍賣。
林巍扶着她從側門出去,不出意外,剛關上門,她的腳就利索了起來,彆扭的踩着紅色小高跟,撒嬌似的抱怨着:「歐巴,不覺得裏頭無聊嗎?一群人裝的好像多有愛心似的
還不如出來透透氣,等結束了再回去。」
李莎拉抿嘴笑着:「我看歐巴走神半天了,肯定也覺得無聊吧?」
「是有點無聊。」林巍說着,他本就只打算花個一億左右意思意思,目標達到,剩下的就是煎熬。
走到垃圾桶邊上,靠在牆上,掏出煙盒,林巍嘆了口氣:「你還真是.至於嗎?」
「什麼?」李莎拉一愣。
「我不出意外,明年就會結婚,妹妹,你最好還是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比較好。」
林巍頓了頓,隔了一段時間,他對李莎拉也沒了那麼多負面情緒,只是礙於原著印象,多少還有些成見,故而刻意疏遠。
所以,此刻他覺得倒也沒必要因為還沒發生過的事兒去厭惡她,只是平靜交流。
「而且,就算結不了婚,或者你想當小三我也不會接受。」
林巍說的很直白。
這樣的話對於情竇初開,對愛情還有懵懂期待的李莎拉來說可謂是十分嚴重的打擊。
她小臉漸漸變得有些蒼白,可卻只是雙拳緊握,咬着嘴唇,直勾勾的,倔強偏執的盯着他。
「到底是哪兒讓你這麼看不上我?」李莎拉有話就問。
「太多了。」
林巍看着她,也不含蓄,直接了當的說着:「第一,我不喜歡小太妹。」
「我不是小太妹!」
李莎拉聲音略顯尖銳的打斷了他:「我現在煙也都戒掉了,每天也去乖乖上課,也不逃課出去玩,晚上也不熬夜打遊戲,學校里也不搭理那些賤人,自己玩自己的
我不是!」
林巍看到她有些激動的樣子,沉默片刻,淡淡的繼續道:「就當你已經改正了一些缺點。」
「我已經改了!」李莎拉胸口激烈的起伏着,眼睛都紅了:「你不信去學校問問,自從你搬來我家隔壁,我甚至為了你和那西.討厭的傢伙打了架!到現在,那幾個王八蛋還老是笑話我,現在就是你的私生飯.」
「你再說我哪不好,我說改就能改!」
「我不喜歡你情緒總是這麼激動。」林巍吐出一口煙氣。
而後,李莎拉便猛地用手擦了擦雙眼周圍的淚珠,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還有呢?」
「我很討厭你骨子裏的一種因為無知帶來的傲慢。」
林巍這話戳中了李莎拉的知識盲區——即讓她覺得恥辱,也讓她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傲慢?
「你在學校里有朋友嗎?」林巍直接問。
李莎拉剛要點頭,林巍就補充道:「我是說,除了你那幾個狐朋狗友之外。
你那個女朋友,叫朴妍珍吧?那女孩已經沒救了,她打心眼裏已經覺得自己和普通人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欺軟怕硬到了極點」
林巍用手指了指腦袋:「雖然沒見過你其他的朋友,但我想,能玩到一塊去,你們那一堆兒,多少這裏都有點問題。」
李莎拉很生氣,但他說的多少有點道理,竟無法反駁。
「我腦子沒問題!」李莎拉氣的扯着裙擺說。
「腦子和精神是兩回事——不是每一種精神病都是歇斯底里的,抑鬱症是精神病,狂躁症也是,精神分裂也是,但輕微的抑鬱症絕大多數人都會有,這不代表腦子有問題。」
林巍平靜的說着:「你被慣壞了,從小沒吃過苦頭」
「你就知道他們對我很好!?」李莎拉這次真的無法忍受。
她瞪大眼,憤怒道:「從小到大,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每天睡醒了就要去上學,放學回來就要去補習班,學完課程學畫畫,每天要我學到睡覺!
每個周末,人家都出去玩,她們就要我去教會,當個玩偶,當個她們炫耀的工具,在一群狗崽子的面前假笑.
她們從不在乎我想要什麼!」
「但當你混成這個鬼樣子的時候,他們不還是給你錢,給你吃,給你喝,哄着你求你聽話?」林巍說着。
李莎拉帶着哭腔:「他們才不關心我!除了你來的時候做做樣子,平時誰在乎我逃課出去幹了什麼?誰在乎我平時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除了給錢,其他的根本就不操心我!
我就是死了,他們也只會假惺惺的給我買個好棺材,再假惺惺的哭個幾天,也就這樣!」
林巍嘆了口氣,他本沒興趣幫李牧師家解決孩子青春期叛逆的問題,也懶得管他們家到底誰錯誰對。
但思索片刻,考慮到自己還有個和黑暗榮耀有關的任務沒時間解決,那乾脆不如圍魏救趙。
如果能說服李莎拉回到正軌,讓她去學校里解決學校里小孩兒的事兒,順便就把任務做完了這不比林巍自己找切入點更方便?
反正現在回去也是無聊,林巍乾脆決定將直到宴會結束前的時間都用來試着做做任務。
於是,他罕見的對李莎拉表現了耐心。
「他們為什麼非得要照顧你才行?」
林巍不去替李牧師辯護,解釋他們的行為的確屬於溺愛,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質問李莎拉:「你自己就不能活出個人樣兒來?」
李莎拉一愣。
「我就當你父母是個人渣,爛透了的渣男渣女,都是道貌岸然的混蛋,那這和你不當人有什麼關係?」
林巍的話讓李莎拉嘴唇翁動着,說不出話.正常人在這種時候,不都該安慰她嗎?
「你要是說他們虐待你,你變成這樣還情有可原,可他們偏偏讓你想幹嘛就幹嘛,想花多少錢花多少錢.你還有什麼資格爛成這樣?
不喜歡畫畫就去學別的,不喜歡上課就去打遊戲,你做什麼不行?你家裏的錢夠你玩遊戲玩到你老死。
可你呢?
讀書沒意思就去玩遊戲,玩遊戲沒意思再抽抽煙,抽煙也沒意思,再欺負欺負同學,再下一步呢?
濫用藥物?每天找十幾個男模?」
林巍戳穿了她的遮羞布:「你只是不斷地尋求更多的刺激來逃避生活中的一切困難而已——在你的人生里,你永遠只做最簡單最輕鬆的選擇。
你覺得,我能看上這樣的人嗎?」
林巍的話讓她又氣又惱,身體都在微微發抖.可還是那句話。
他罵的很有道理。
換做平時,李莎拉恐怕早就爆炸了,可畢竟是林巍,她暗戀,或者頭一回明戀的對象,即便聽了這麼難聽的話,可竟然也能聽到心裏去。
她本就是因為林巍屌的不行,半點不搭理她的樣子才格外對他有感覺,被他這麼罵着,心裏生氣,可又好像沒那麼生氣,反倒有些心虛。
「我不都說了,我能改嗎.」
她最後又繞回了這兒——就當你說的都對,可我都能改,你怎麼辦!
林巍發出一聲笑,將煙頭碾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缸里,丟掉。
「那就證明給我看了再說,我也不指望你能突然變成什麼善良溫柔、道德高尚的聖女,起碼,別再像之前一樣,一看就爛到根兒里.」
林巍拍了拍她的肩膀,難得的溫和道:「到時候,再考慮給你個當小三的機會也行。
不過,就憑我對人的判斷.你怕是難改了,你覺得呢?」
他說笑着,對她眨眨眼,扭頭便折返回宴會廳。
「你」李莎拉又驚又喜又氣,驚訝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欣喜他頭一回對自己露出了還算溫和的表情,氣就不用提了——這王八蛋把自己當什麼了?
給我給我一個當小三的機會!?
成年男人真的能這麼厚顏無恥的對女高中生說出這樣的話嗎?
可望着他背影,李莎拉嘴唇瓮動着,最後還是只是重重踢了一腳無辜的垃圾桶:「西八,你等着,憑什麼瞧不起我!我說了能改就是能改!你看好了!還有,我才不可能當小三!」
林巍推開門,扭頭,對她微微一笑,比了比拳:「挺好的,下次別說髒話就更好了,fighting~我相信你。」
然後關上了門。
李莎拉站在原地,半晌,抱着腦袋發出一聲壓抑的尖叫:「阿」
她真感覺自己是被林巍拿捏了——死死的。
而林巍回到宴會廳,時間也差不多走向尾聲,他回到座位,等到最後一件拍品賣出,鼓了鼓掌,等到散會。
趁着李牧師送客告別的時候,他提出了這次參與宴會的目的之一。
「我聽說,有位朴喜善議員不知道您是否認識?」
「朴議員漢南洞的區議員?」李牧師立刻指出對方身份,有些遺憾的笑着:「我認識她,這次本來也有邀請這位議員參加晚宴,但眼下選舉時期,朴議員騰不出空來.您想見見她?」
林巍笑笑,只是道:「您對她了解多嗎?」
「還行,她是首爾教會內有名的信徒,平日裏打交道的次數還算挺多您不會是和她有矛盾吧?我替您跟她說道說道?」李牧師揣測着。
林巍笑着搖頭:「沒有,只是有個釜山的朋友在她那兒碰了幾次壁,可能有些誤會或者利益上的小衝突,我就是想找個機會,看能不能疏通疏通,合則兩利嘛。
但也得先了解了朴議員,再做判斷才行。」
李牧師琢磨着,最後笑道:「您要不急,晚上去家裏慢慢說如何?這位朴議員嚴格來說,身份,可不簡單呢。」
林巍一愣,隨後謹慎道:「不知朴議員是何方神聖?」
「算得上是名門貴族,家裏世代都在青瓦台周圍.」李牧師只說到這兒,林巍便有些猜測,隨後,雙眼微微瞪大。
他隱約,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李牧師看他懂了,便只是一笑:「晚上再聊,我得先去送送客人。」
「您忙,晚上我去家裏拜訪,提前說聲叨擾了。」
「都是鄰居,哪來的叨擾。」
兩人說笑着禮貌分開。
可直到回到車上,林巍仍自陷入思索。
如果對方真符合他的判斷.那,自己恐怕真的算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貴人。
朴喜善.
姓朴的名門貴族在南韓有不少,可涉及到青瓦台的卻着實不多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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