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瞥了這司機一眼,開了車門,雙腳剛剛沾地,對方就拳頭就朝他臉上招呼,嘴裏還忍不住大罵着:
「你個小兔崽子,哪個王八蛋教你開車的?就為了一頭豬你他媽的就要老子的命?」
只不過,拳頭還沒到許強臉上,就感覺手腕一緊,隨即而來的則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許強伸手一把捏住老董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左腿屈膝,直接朝對方肚子頂過去。
老董只感覺身子被一股大力拉扯,然後就狠狠的撞在卡車上,肚子挨了一記,疼的他踹口氣都費勁。
不過,許強下手也有分寸,沒什麼生死大仇,也不會奔着對方的雙腿中間去,要不然就這一下子老董後半輩子估計就廢了。
唐科長一見許強動手,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揉了揉慘白的臉色,抬頭看向對面走過來的機修廠物資科科長石雲飛問:
「哎呦,這不機修廠物資科的石科長嗎?你啥時候不當科長,改當土匪強盜了?」
石雲飛臉色一黑,他們緊趕慢趕,還是讓人堵在這兒了,尤其是見軋鋼廠的竟然不講武德,直接把保衛科的拉來。
本來,搶物資這種事情以前也經常發生,但那都是雙方物資科的事情,你把保衛科的拉過來算怎麼回事?
「唐國強,你什麼意思?」
石雲飛說話的功夫,還朝許強看了一眼,心中閃過一絲後怕。
這他娘的是個生瓜蛋子啊,老董剛才要是不剎車,雙方估計就真撞車了!
唐國強皮笑肉不笑的朝石雲飛下來的那輛卡車上看了一眼,這才淡淡的開口:
「石雲飛,今天這事情到底怎麼個情況,你我心知肚明,要麼把豬放下,再給我們的人賠一百塊錢醫藥費,要麼」
他說着話,伸手從腰間拿出一把手槍開始慢慢把玩着。
石雲飛臉色更難看了,他知道既然被軋鋼廠保衛科堵這兒了,豬肯定是拉不回去了,但還要賠一百塊錢,這就有點欺人太甚了。
「唐國強,你別太過分了,豬你們拉走,但是一百塊錢未免也太多了吧?」
唐科長輕笑一聲撇過頭不說話了,他身邊的孫科長看着石雲飛緩緩開口了:
「石雲飛,據我所知,老楊昨天晚上就代表軋鋼廠跟公社完成了採購手續,你們今早帶人直接搶,還把人給打傷了,怎麼,覺得我們軋鋼廠好欺負?」
如果老楊沒有代表軋鋼廠提前跟村公社把這頭豬買了,那石雲飛帶人搶豬,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搶到算誰的。
可老楊昨天晚上已經把該走的手續都走了,那這頭豬就已經是屬於軋鋼廠的,石雲飛再來搶,那就是搶軋鋼廠的豬。
這個事情無論走到哪兒,機修廠都不佔理。
最重要的是,機修廠是軋鋼廠的附屬廠,石雲飛等機修廠幾人對上軋鋼廠本身就不硬氣,更別說人家保衛科科長親自出動了。
當然,豬要是真搶到機修廠了,那軋鋼廠就算闖到機修廠也沒用,可現在被人攔在半路,他們就太被動了。
想到這兒,石雲飛忍不住就頭疼,他們出發的時候都打聽清楚了,軋鋼廠有個司機今天上午老婆生孩子,只有一個司機。
而且物資科的科員平常都不在科室,一下子根本召集不了多少人。
所以,就算被堵在路上了,機修廠的人也比軋鋼廠來的多,怕什麼?
就算事後軋鋼廠的記恨,最多下次也搶他們物資,肯定不會弄到明面上來。
沒想到,軋鋼廠竟然會憑空冒出一個司機來,為了一頭豬真他麼敢拼命,而且孫永平這傢伙自己科里沒人,竟然把保衛科的人拉過來了。
這可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太倒霉了。
「孫永平,別扯那有的沒的,今天這事我認栽了,但是一百塊錢肯定不可能,我的人下手也有分寸,那個老楊就是腦門破了點皮而已。」
石雲飛也是個爽快人,知道今天這事已經這樣了,乾脆痛快的自認倒霉。
孫科長笑呵呵的點頭:「認栽了就好,你們今天來的都是物資科的吧?我們保衛科來了兩個小隊,二十四個人,卡車是要燒油的,說實話,我覺得一百塊錢其實還有點少。」
石雲飛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又黑了幾分,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就聽孫科長繼續說:
「只不過,老唐這個人你也知道,一向心慈手軟好說話,這要是我的話,今天這個事情沒有兩百過不去!」
「你打的是老楊嗎?那是我們軋鋼廠的臉面,我們軋鋼廠的臉面連一百塊錢都不值嗎?」
唐科長一聽這話,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懊悔之意,那表情分明是在說:媽的,要少了。
本來也是,機修廠的過來拉豬,身上肯定是帶錢了,估計不但帶錢了,而且還帶着票呢。
他先前只想着人家打傷他們廠的工人,沒想到這一層,失算啊,失算!
石雲飛是個聰明的,眼珠子一轉頓時就明白孫科長打什麼主意,二話不說從褲兜掏了十張大團結塞到唐科長手裏,朝身後招呼一聲。
幾個機修廠的員工立刻把那頭五花大綁的黑豬抬下卡車,然後麻溜的上了車,石雲飛轉身準備上車,卻發現自家司機還在人家手裏呢。
他眯着眼睛看向許強,淡淡的問:「怎麼,打了人沒找你這小同志賠錢,你覺得心裏頭不舒坦?」
許強也不怕他,抬頭看着石雲飛反問道:「怎麼,技不如人又準備講道理了?」
石雲飛臉色一黑,轉頭看向唐科長和孫科長,見兩人全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只能耐着性子繼續說:
「小同志,該賠的錢我們已經賠了,你們科長都點頭了,你不要得理不饒人!」33
許強一聽這話,頓時就忍不住笑了:「石科長,您說這話真好笑,我要是理虧那沒的說,我都得理了,為什麼要饒人啊?」
石雲飛:「額」
唐科長和孫科長也忍不住扭頭看向許強,皺着眉頭仔細琢磨他這話的意思。
好像,好像還說的有幾分道理啊?
明明是你沒道理,我為什麼要饒了你啊?
「那你想怎麼樣?」
石雲飛黑着一張臉,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出師不利,倒霉透頂了。
「沒怎麼樣,就是這幾天饞口肉了,要不您饒我五斤肉票?」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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