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心裏有了數,又跟吳主任寒暄客氣幾句,起身走了。
寇文山進來辦公室,把茶几上的杯子收起來,簡單清洗一番,又放回原位去。
正當他想出去的時候,吳主任突然叫住了他:
「文山。」
「哎,主任,有什麼事您吩咐。」
寇文山依舊是一副眉眼低垂聽吩咐的模樣。
吳主任起身,走到他身邊,抬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山,跟着我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寇文山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吳主任會這麼說,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吳主任言重了,當年要不是您收留我,我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子呢。」
當年,他剛畢業進了當地的暖壺廠上班,農村出來的孩子,沒有根腳,同事明里暗裏的都欺負他。
有一次暖壺廠的領導請食品廠的領導吃飯,結果吃飯的時候發現提前準備的酒水找不到了。
當時,就是寇文山負責準備的,領導當時沒說什麼,但飯局一結束就要讓他捲鋪蓋回家。
他聽說,是另外一個同事跟領導打小報告,說那酒水讓他拿回家了,領導這才讓他滾蛋的。
他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暖壺廠的這個工作得來不易,就這麼回去了,他都不知道怎麼面對父母。
正當他絕望的時候,吳主任找上他,表示自己身上正缺一個秘書,問他願不願意干。
寇文山面色大喜,沒有絲毫猶豫就點頭答應下來,第二天就進了食品廠。
後來,他才知道,其實吳主任以前一直是食品廠的職員,剛剛升了領導,身邊沒有可用的人。
寇文山也沒有讓吳主任失望,工作上兢兢業業,從不出差錯。
類似給「給許強添酒」這樣的舉動,在跟着吳主任這麼多年的時間裏,他都數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
但是,他一直無怨無悔的跟着吳主任,就算後來吳主任身邊多了個蘇建業,明里暗裏的欺負他,他也是能避就避,能讓就讓。
吳主任笑着擺擺手:「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也虧你還記得。」
「如今,我年紀大了,打算就在這四九城紮根,你也不用再跟着我東奔西走了,等住房申請下來,就把老婆孩子都接過來吧。」
寇文山聞言,猛的抬頭,雙眼中迸射濃烈的喜意,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重重的點頭:
「哎,我知道了,謝謝主任,謝謝主任。」
吳主任笑笑,點點頭示意他出去工作。
等寇文山走了,他看了一眼時間,上午十點,想了想把外套穿上乾脆出了辦公室。
「文山,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回來。」
「哎,主任,我知道了。」
正坐在自己崗位上忙活的寇文山聽到這話,當即起身點頭。
寇文山穿着棉大衣,騎着自行車慢悠悠的往家走。
今天許強來找他,着實讓他有些意外,這些日子心底一直糾結的事情也已經想明白了。
他一開始的時候,是想拉攏許強,但後來發現人家壓根沒有這個意思。
但是,他不死心,就算沒辦法拉攏,他也想跟許強搞好關係。
讓他像唐科長那樣,一把年紀了拉下臉去討好許強,他自忖做不到。
只能借着小食堂請吃飯的機會,跟許強多說幾句話,加深彼此印象。
看着許強每次來都是只管吃飯,自己跟他說話就應幾句,不跟他說話就閉上嘴巴。吳主任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無用功。
不過,許強今天能親自出現在在辦公室,找自己問蘇建業的事情,說明他之前的功夫都沒有白費。
聰明人說話其實不用說得太透,許強問他怎麼不見蘇建業,其實就是在問他,蘇建業惹麻煩,你什麼態度。
他回答的那句: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沒辦法,只能由着折騰了。
這其實就是在告訴許強,他惹的事兒跟我沒關係,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接下來,他只需要回家把媳婦的思想工作做通,然後靜觀其變就好了。
至於蘇建業,他死不死誰兒子?
不過,想到自家媳婦,吳主任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心裏沒底啊!
也怪他,這些年盡顧着工作,忽略了家庭。
見到他回家,蘇明秀明顯有些意外:「老吳,今天怎麼提前回來了?」
吳主任脫下外套,換了鞋,見媳婦正在沙發上坐着給孩子織毛衣,笑着問:
「孩子都這麼大了,織一件也費勁,沒了就去買吧。」
蘇明秀心情明顯不錯,放下手裏的的毛衣,起身提着暖壺給他倒了一杯水。
「我在家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忙活點事情。」
吳主任喝了兩口水,感覺肚子裏有了熱乎勁兒,這才放下手裏的水杯,緩緩開口:
「明秀,這麼多年,我盡顧着工作,你一個人家裏家外的操持,苦了你了。」
蘇明秀織毛衣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自家老爺們一眼,笑着說:
「嗐,好端端的說這個幹什麼。」
吳主任低着頭斟酌着語氣,緩緩開口:
「明秀,建業惹禍了。」
蘇明秀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就變了,臉上輕鬆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怎麼了?他惹什麼禍了,你不是一直看着他嗎,怎麼會讓他惹禍了?」
吳主任苦笑一聲:「那是你大侄子,我稍微說兩句他就上你這兒告狀,然後你回來就要念叨我。」
「我呢,工作了一天,回來實在沒心思再跟你吵了,慢慢的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太過分就成。」
「誰知道他這次,竟然的背着我惹出了大亂子。」
蘇明秀聽當家的這麼說,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是不是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壓下去:
「他惹什麼禍了,你都幫不了他嗎?」
吳主任當即就把他去運輸隊扣人的事情說出來,並且重點提出:
「運輸隊是廠里總務科許科長一手籌建的,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個事情。」
蘇明秀跟着吳主任這麼多年,見識自然不是一般女人可比的,眯着眼睛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這個事情,就沒有迴旋的餘地嗎?許科長在軋鋼廠也不是一家獨大吧,難道就找不到能壓制他的人嗎?」
吳主任苦笑一聲:「廠里剛調走的林副廠長,本來在廠里還有幾分權利,但就是因為他侄子得罪了許強,直接被架空。」
「林副廠長的弟弟以前是派出所的副所長,也因為那個事情被調出四九城。」
「他跟廠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關係都不錯,而且還上了兩次報紙,在廠里影響力很大。」
「從一個物資科的臨時工到物資科科長,再到總務科科長,前後不到五年時間。」
「而且,聽我大哥說,他跟孔家、安家關係密切,這樣的人物,別說是我,就算是我家裏對上,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建業不知深淺,動他完全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你說我怎麼幫他?」
「這個決定,由你來做,救還是不救?」
「救的話,我們兩個,連帶着我們的三個孩子,都要受到牽連,家裏頭出面怕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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