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容收起,陷入一片沉靜。
「你…」朱姝猶豫着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說些什麼。
「師姐,我還有一事相求。」祝無傷突然鄭重的拱手說道。
「你說。」朱姝輕聲開口。
「門內諸位長輩對我與楊伊師姐之事,皆不贊同,已將楊伊師姐軟禁起來,請師姐為我帶話與楊伊師姐。」祝無雙上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朱姝。
「對了,不要告訴楊伊師姐我去了陣關輪守,免得她擔心。」
「好。」朱姝接過信箋,應道。
「朱師姐,就此別過,他日再會。」祝無傷抱拳躬身行禮,腳下掠起流光,沿曲折蜿蜒的山路劃下妙行峰。
五色流光不疾不徐,低低掠在空中。
「祝師弟,稍等!「
身後,一道劍光疾馳而來,朱姝的聲音剛落入祝無傷耳朵,劍光就已落在了祝無傷身前。
「師姐?你有何事?」祝無傷有些詫異。
朱姝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一沓用麻繩困紮起來的寬厚牛皮紙,「師傅知道你要下山,急讓我將這些東西送於你。
並讓我囑咐你,你境界雖然已夠,但還未學過術法,與人起了爭執不要莽撞,能退則退,能忍則忍,萬不可由着性子魯莽行事。」
祝無傷雙手接過,最上面一頁寫着幾個清瘦的大字,筆墨未乾,五行術法通覽。
「師姐,替我謝過峰主。」鄭重地收起五行術法通覽,祝無傷躬身行禮,語氣誠懇,態度真誠。
「峰主恩德,無傷銘感五內,謹記在心。」
「好,祝師弟一路好行,機緣加身,早日成就大道,好迎娶心上人。」朱姝一笑。
「借師姐吉言,祝師姐早日凝成道基。」
劍光拔地而起,朱姝化入劍光。
祝無傷悠悠騰起五行靈力,向着山腳下緩緩掠去,心中不斷思量。
峰主雖然幾乎說出要將我逐出的話來,但還想着我,專程令朱姝師姐為我送來此書。
這書中記載的術法繁多,筆墨又是未乾,應當是剛寫出來,要給我習練術法,知道我要輪守陣關,急忙送來。
大恩不可忘啊!
嗯,我與師姐大婚之日,就讓峰主來給我二人主婚。
我二人都無高堂,峰主既是楊伊師姐師兄,又與我有恩。
祝無傷暗暗點頭,覺得這個想法簡直是極妙。
門主、峰主,兩人一金丹一築基,但對我一個鍊氣的青衫弟子卻毫不用境界地位說話,反而處處遵守門規,玄一門當真不錯。
趙國已是如此,見微知著,太和門應當好不到哪去,我來玄一門是來對了!
蒼山腳下。
山隨平野闊,江入大荒流。
祝無傷腳下五行靈力驟增,身形提快,向着陣關掠去。
他已經知道需要輪守的陣關在何處,就在大漠盡頭。
他在大漠上生活數十年還從未橫跨過大漠,如今正好藉此走上一遭。
突然,飛掠的身形,猛然停下,腳下五行靈力緩緩減弱,降落在曠野之上。
前方一個人背身虛立在半空中,一身灰袍,雙手負後,無聲無息。
祝無傷眯着雙眼,沒來由地感到一股熟悉。
「你要去輪守陣關。「灰衣人緩緩回頭,說道。
「門主?」看清了灰衣人的面龐,祝無傷一驚,低頭行禮。
他怎麼知道?我此事只告訴了幾人,從未外傳過,看他的樣子,像是專程在這裏等我,難不成想對我下手。
祝無傷呼吸一頓,一個金丹要想對自己下手,自己只能乖乖等死,求他給個痛快。
左向仍立在虛空中,瞥了眼祝無傷,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本座乃是掌門,門中大小事務自然需要報知我。
我正好要去陣關走一遭,便帶你一路,省卻你一番波折。」
「謝門主恩典。」祝無傷誠惶誠恐,心頭仍是放心不下。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要是真想謝我,就按我說的做,斷了楊伊的念想。」左向嘴角一扯,冷哼道。
祝無傷仿若沒聽見,保持着躬身的姿勢不動。
左向一把抓住祝無傷肩膀,一團勁風托起身子,在高空之上奔行。
疼疼疼!
祝無傷感覺左向五指好像五把鐵釺,扎進自己肉里,雖然未曾見血,但卻痛入骨髓。
「呼!」
深吸一口氣,忍住疼痛,面容平靜,左右回首打量着四下的雲景,只有眉毛時不時跳動一下,表明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悠閒。
喲,還挺能忍!左向側頭瞟了一眼,略有訝異。
既然這麼能忍,那就讓你多忍一忍。
手指輕動,籠罩在面部的勁風消失,疾速奔行的狂風呼嘯而來,拍打在祝無傷臉頰上,大風吹進嘴裏,將臉頰吹得鼓起變形。
果然,修為不低,心眼不大。祝無傷緊緊繃住嘴,心中不斷『髒化『左向。
打不過我還不能過兩句嘴癮了!
茫茫大漠在腳下宛如黃色的綢緞,輕柔地鋪在大地上。
祝無傷閉上眼,繃住嘴,口鼻雙耳都有五行靈力閃爍,護住七竅,擋住狂風。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一刻,也許一天,左向的速度慢了下來。
祝無傷緩緩睜眼。
天邊一輪紅日墜地,散發昏黃的光芒。
腳下不遠處,大漠盡頭,垂直的陡崖峭壁突兀地和大漠上的黃沙斷開,仿佛被一柄劍截斷一般,左右不斷延伸,一眼望不到頭。
每隔上一段距離,就有一堆人聚集在一起,仿佛抱在一起的螞蟻。
直崖下方,仍是不變的黃色,不過數里,黃色戛然而止,僅僅隔着一條線,黃色的那段就是無限蒼翠的綠色,濃郁的生機勃發,綠色再向遠處不斷蔓延,矮叢、古木、茂林、重重疊疊,錯亂的大山。
「你不過五行靈根,即使吃過天地異果,也才有中品靈根,即使得到了尋陽師叔的水府傳承,能耕植出不遜色於他的靈谷又如何?
築基對你來說就已經是千難萬難,更何談凝丹、金丹之上。「
兩人停在半空中,看着紅日下令人震驚的景象,左向緩緩開口。
「楊伊是水木上品靈根,與煉丹之道上更是非凡,三家仙門幾百年裏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金丹之上對她來說也只是尋常。
屆時,她容顏不老,青春常駐,而你至多不過築基,壽三百,三百年之後,垂垂老矣,滿頭白髮,臉上溝壑縱橫。
你想讓她看到這副模樣而後傷心欲絕,幾欲心死嗎?
生死那是天數,金丹之上也無力更改。」
左向迴轉身,逼迫的看向祝無傷,「楊伊赤子心性,就算你按我說得做,頂多數年,她就會將你完全忘掉,不會有太多困擾。
若真的為她好,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祝無傷沉默以對,微垂雙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若你能如此做,我保你築基,築基前的一應用度,都在我身上,如何?」左向似乎覺得祝無傷聽了一番話,心中有所改變,繼續開口,趁熱打鐵。
「掌門對我一鍊氣青衫如此,屬實是仁至義盡。」祝無傷點着頭,「我若不聽掌門之言,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左向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笑容,「什麼不知好歹,無傷你言重了,咱們玄一門中,門規最大,門規中未有此條,你也未犯門規,就算你不聽我言,我也無計可施啊。」
意識到話中有紕漏,左向緊跟着補上一句,「不過,無傷你深明大義,能如此做,卻是本座未曾預料到的。
無傷你為了楊伊一人仙路,散了你二人情分,本座也是心有戚戚。
放心,本座一定助你凝成道基,若是你再得機緣,得晉金丹,本座這掌門之位非你莫屬。」
「門規中未有此條,掌門您無計可施?」祝無傷微挑眉毛,怪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什麼意思?」左向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掌門,我與你說實話,天地可分,時光可逝,我與楊伊師姐之情,不可斷。」祝無傷面容堅定。
左向臉色突然一下垮了下來,感情我剛才跟你說那麼多都白說了。
「掌門稍等。」
感知到周圍圍繞的勁風劇烈的抖動,祝無傷趕忙開口,「容我詳說。」
「嗯?」左向陰沉的臉上閃過異色。
「你與我掏心掏肺,那我自不能對你再有所隱瞞。」祝無傷點着頭,一臉真誠。
「其實…我真的挺有前途的,我的仙路也挺寬廣的。」
「呵,你就跟本座說這個?」左向鼻翼旁的肌肉抽動。
「具體的我不能多說,但是掌門你去查查最近幾次開山門收上來的弟子,最少有三人來歷可疑,其他的再說我就不能說了。」
左向一凝,雙眼微眯,執事台確實查出了幾個可疑的新弟子,他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他真的有什麼?
一陣風突然吹起,將祝無傷吹下,五行靈光護身,掉落在黃沙之上,滾了兩三圈,滾到下方一處人堆聚集之處。
「哼,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沒到築基之前,不准再見楊伊。」左向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大師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這小子是來輪守陣關的,別讓他太輕快。」
一道微風帶着一隻巴掌大小的儲物袋,送入崖壁上開的峭洞中。
洞中盤坐着一個閉目的男子,伸出手,接住微風送來的儲物袋,對着還未散盡的微風輕語。
「好,看看這個有意思的小傢伙能在這待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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