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錯了。」
楊伊落在流丹峰上,看到左向陰沉的側身坐着,仿若一尊雕像,怯生生地開口。
「錯了?錯在何處?」雕像僵硬的開口。
楊伊垂手站着,「我不該對你說那種話,我自小沒了爹娘,是師傅和諸位師兄師姐看着我長大,你雖然不是我的爹爹,但卻像我哥哥一樣。
師兄,我錯了,你別生氣。「
楊伊偷偷抬起大眼睛,看向左向。
左向強繃着臉,可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雕塑瞬間崩解。
「師兄,你不生我氣啦?「楊伊看到了左向沒藏起來的那抹微笑,小心問道,嘴角已經開始了笑的前奏。
「嗯,師兄沒有生你氣,只要你與那青衫弟子不再望來即可。」左向輕微一笑,如春風拂面。
楊伊後退一步,戒備地看着左向,「師兄,我不對是我不對,你就算生氣我也向你認錯,但你若是想分開我與無傷師弟那是萬萬不可。」
「那祝無傷到底有什麼好?」
軟的不起作用,硬的又不能來,左向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祝師弟就是好,哪裏都好,就算靈根資質不足,他也肯定能凝成道基!」楊伊倔強地說道。
「而且,祝師弟沒騙我,他初時確實是下品資質,但他有大福緣在身,不但獲得了尋陽師叔的留下的傳承,而且還得了一枚異果,服下之後,靈根資質距中品僅差一線,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墮了面子,才這麼說的。」
楊伊眼中閃爍着光芒,迎着左向一句一句地說出來。
「你久在山門中,不曉世事,那祝無傷是凡俗中統軍將領出身,若是想騙你,猶如騙一稚子。」左向垂首扶額,苦口婆心。
「祝師弟從未騙過我,他說了,將者首重一個『信『字,信於上下才能統領一軍,兵者詭道乃是對敵。」
「你…」
左向又是一噎,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雖修為高深,治理門中事務也是井井有條,但對這種事卻是怎麼也說不清。
「這件事眾位師弟都不同意,還是等師傅出關再做決斷。
在此之前,你就呆在這好好反省,若是師傅同意此事,為兄再向你賠罪。
你暗中佈下的陣法我已經破了,別想着再出去了,沒想到你在陣法一道上也頗有天賦,只憑一枚陣法闊述的玉簡就能布下兩儀陣…」
左向搖搖頭,也不知自己所做是對是錯,騰風而起。
「逐出妙行峰..」
靈圃小院中,祝無傷看着沈清遠飛離的背影,口中喃喃。
「看來這裏是呆不下去了。」
能讓沈清遠說出這種話,看來他心中確實對此氣憤。
「祝兄!」
「祝師弟!」
小院外傳來兩聲呼喊聲。
靈圃中的陣法已經毀壞,祝無傷過去打開朱紅色木門。
「孔兄,喻師兄。」
孔方和喻允文站在門外,臉色有些凝重。
「方才我二人聽到掌門…」
「等等!」
孔方伸出手,打斷喻允文,拉着他就往門裏擠,「走,進去說。」
「對,進去說!」
喻允文同樣反應過來,兩人一同跨向門檻。
「好,兩位,請進。」
祝無傷明了二人的心思,側到一旁,讓二人進來。
「等等,等等,祝師兄!」
匆忙的聲音從即將要關緊的門縫中傳來。
「不要嫌我二人實力低微,讓我二人也進去。」
「蔣振山?陳石頭?」祝無傷看清了兩人面目。
「是我二人,祝師兄。」
蔣振山背着一柄靈劍,散發着一股衝勁,和數年前相見時垂垂老矣的樣子完全不同。
眼中靈點閃爍,身上有意鼓盪出的氣息,鍊氣六重!
側後一步,陳石頭同樣背着一柄粗重的硬劍,憨厚的笑着,也是鍊氣六重!
「祝師兄在遺址中救下我二人,一番話語令我徹夜難眠,本心明悟,道心更堅,如今已經跨進了鍊氣六重。」
「俺也一樣。」陳石頭撓着後腦勺。
「恭喜兩位,日後仙路長行不斷。」祝無傷真誠地替二人感到歡喜,拱手道謝。
「哎呀,還站在外面做什麼,兩位師弟快快進來。」
喻允文和孔方一人拉着一個,熟稔地在庫房中找到五把祝無傷閒暇時做的木椅木凳。
五把椅凳圍成圓形,五人不分主次環繞而坐。
「我與楊伊師姐之事,掌門不同意,勸說我未果,所以怒出此言。」
祝無傷從須彌戒中取出五枚祝斗一種植出的靈桃,一人一顆,啃着靈桃聽祝無傷講述。
「楊師姐是?」
蔣振山疑惑問道。
「傳送進遺址前,祝兄在那片山谷之中看上一位流丹峰的師姐,姓楊。」孔方吸溜一口快要流下的靈桃汁水,解釋道。
「她叫楊伊,是流丹峰峰主,門主及諸峰峰主的師妹。」祝無傷把玩着手中靈桃,平淡的開口。
靜!
四人幾乎忘記咀嚼嘴裏的桃肉,轉頭直愣愣地看着祝無傷,靈氣夾雜着桃汁從嘴角流出也置之惘然。
「什…什麼?!」
四人手忙腳亂的擦着嘴角。
「楊伊是流丹峰峰主,門主師妹,築基上人,丹道卓絕,能練無丹毒之丹。」祝無傷再次開口,手裏不停把玩靈桃。
「流丹峰峰主?」
「門主師妹?」
「築基上人?」
「不含丹毒?」
四人一人一句,震驚地重複,極其懷疑自己是不是修煉時不慎被心魔入體。
「那個,祝兄,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如今是何修為?」孔方嘴裏的桃肉都忘了咽下去,含糊的問道,「首先說嗷,我倆如今一個鍊氣八重,一個鍊氣七重。」
兩人氣息稍稍泄出,眼中特意隱藏起來的靈點一閃。
喻允文是鍊氣八重,孔方是鍊氣七重。
「鍊氣六重!」祝無傷淡淡說道,鍊氣修為而已,還不值得隱瞞,五彩花光在身上一閃而過。
「嘶!」
四人齊齊倒吸涼氣。
「祝兄真…神人也!」喻允文說道。
「神人!」
「神人!」
「神人!」
四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能以鍊氣六重得築基大修的青睞,這不是神人是什麼?!這不是神人誰還是神人?!
「莫說什麼神人不神人,這玄一門我恐怕都待不下去了。」祝無傷苦笑一聲,抬手,『喀嚓『啃了一口靈桃,充溢的靈氣混合清香和滿口的汁液流入腹中。
「門內門規最重,祝師兄未曾觸犯門規,即使掌門對你不滿,也不應驅你出門。」蔣振山曾經低三下四,為了能合理的駁上兩句,對門規研究的最為透徹。
祝無傷搖搖頭,「我妙行峰沈峰主,亦是楊伊師姐師兄,說我悖逆人倫,與長輩生情意,幾乎要說出逐我。
雖未說要逐我出妙行峰還是玄一門,但那逐字已經在氣憤之下說出口了。」
「雖是如此,沈峰主也也只是氣怒之下,憤而出此言,定沒有真的逐祝師弟之意,祝師弟不如就待在此處。」喻允文沉吟道。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如此苟且,看人臉色。「祝無傷緩緩搖頭。
「去意已決!我已到鍊氣六重,正要去令堂中領一事務令,輪守陣關,待築基之後再回門中。」
「好,祝兄先去,我等稍後也到。」孔方一口將靈桃核吞進肚子裏。
其餘三人同時點頭。
「當以自身修行為重。」祝無傷各取出百斤靈谷,分給四人。
「謝祝師兄。」
「謝祝兄」
「謝祝師弟。」
三人沒有絲毫猶豫,手下祝無傷的饋贈,仙路上的情誼豈是百斤靈谷能比的,不收反而壞了情義。
「蔣師兄,陳師兄,我看你二人背着靈劍,儲物袋難道在爭鬥中壞去了?我這有閒余。」
兩人雖然都稱祝無傷為師兄,但兩人入門時間都長於祝無傷,所以祝無傷也稱呼一聲師兄。
蔣振山搖搖頭,而後示意陳石頭,「石頭!」
陳石頭取出一塊木板,不斷刻畫,傳給三人看。
「蘊靈法,長佩所用道器於身,可育器中靈意」
這是一門孕育靈器的法門!
傳到祝無傷手中,祝無傷觀看了一遍。
在木板最後一行寫着幾字,此法不合天數,不可口耳相傳,不可隱晦提及,不可示於眾人。
抬頭看去,孔方和喻允文已經各自拿出靈劍,學着蔣振山兩人樣子,背在身上。
祝無傷同樣取出松紋古銅劍,橫在膝頭。
三人無聲的向蔣振山、陳石頭拱手致謝。
兩人露出笑容,拱手還禮。
「啪塔!」
一隻木雀從上空落下,掉在五人中間。
「祝師弟,我已犯數次門規,這次門主對你下禁令,我不敢違背,不然怕是再去凡俗無靈之地坐守數年,祝師弟若是有所需,可暗中傳信與我,大事為兄無可奈何,小事門中為兄還有些門路。」
木然的聲音從木雀一張一合的尖喙中傳出,說完後,木雀自焚,化成一團灰燼。
「這是?」
「這是我在燕國坐守時相識的一位師兄,名叫韋昌。」
祝無傷取出半袋靈谷,「我這靈谷不多了,止有這二三十斤,勞煩喻師兄幫我送給這位師兄。」
「小事。」喻允文接過靈谷
「我要去峰中令堂領輪守之令,就不送四位了。」
四人相繼告辭,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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