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門。
妙行峰與後山間的靈圃中。
「左師兄,小師妹一直待在房裏從未出來,不若你先去處理門中事務,我等在此守候,待小師妹一出來,當即將他帶回流丹峰。」
小院中,左向、虞瓊、沈清遠三人並排立着,看向青木屋緊閉的大門。
左向一臉陰沉,看不出表情,站在最中。
虞瓊察覺到左向的無言散發出來的怒氣,小心的說道。
左向一言不發,騰身而起,腳下一塊青磚寸寸斷裂,「回去之後,禁足流丹峰,未得我令之前,不得擅自離峰。」
冷峻的聲音遙遙傳來。
「是!」虞瓊、左向兩人應道。
兩人一左一右,立在院子正中,目光不離緊閉的木門,耳朵中充盈靈力,捕捉屋內的聲音,生怕楊伊做出什麼不對的舉動來。
片刻後。
「吱呀!」
楊伊輕悄悄地推開門,轉身,小心地關上門。
「小師妹。」兩人見到楊伊出來,心中舒了一口氣,拉出笑容,不讓楊伊看出端倪。
「沈師兄,虞師姐。」楊伊乖巧地行禮,「祝師弟這裏有我照看就好,兩位師兄師姐事務繁忙,還是回峰處理事務吧。」
兩人臉上笑容一僵。
沈清遠率先反應過來,以手拂須,掩住唇角的不自然,「此次魔修潛入,事有蹊蹺,聽聞楊師妹曾在數年前向掌門師兄進獻了一封門內弟子與外道魔修勾結的信箋。
掌門師兄正在流丹峰中等候楊師妹,想要問些事宜。」
「對,對。」虞瓊接着沈清遠的話,「左師兄囑託我二人,待你出來後,要即刻帶你去見他,魔修之事,事關門中存亡,馬虎不得。
此地自有沈師兄照應,你還是快去見掌門師兄。」
「這…」楊伊支吾着。
「楊師妹不必掛懷,無傷是我峰內弟子,我對他甚為看重,自然會好生照看。」沈清遠瞧出的楊伊的猶豫,說道。
「那…就有勞沈師兄了,這有枚我新煉出的丹藥,還請沈師兄代我轉交祝師弟。」楊伊略一遲疑,取出枚看似普通的丹藥,交給沈清遠。
沈清遠眼神落向手中丹藥。
既無馨香,也無華光溢彩,就像是凡俗醫堂中的普通丹丸,只有仔細看去,才能在丹上看到繁奧精美的細微花紋。
這是靈品寶丹!
虞瓊、沈清遠心中震驚,相看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
神物自穢,寶丹乃是靈品丹中之最,自然也會收斂光華,不顯分毫。
小師妹竟然能煉出寶丹,雖然只是靈品,但也足以說明她在丹道上的不凡。
兩人各自藏好眼中的震驚,暗下決心,絕對不能讓祝無傷一介青衫弟子壞了楊伊仙路。
「小師妹,還是快走吧,掌門師兄已在流丹峰中等急了。」虞瓊上前跨出一步,牢牢抓住楊伊手腕,生怕她跑了一樣。
楊伊本還想交代些什麼,結果被虞瓊拖拽着掠向空中,來不及再和沈清遠說話。
「師妹且放心去,這裏一切有我。」沈清遠強笑着揮手,說道。
兩人臨空而去,獨留沈清遠一人在院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辭,手裏也不斷拈着那枚丹藥。
「小師妹不但靈根資質不凡,在煉丹一道上更是獨有驚才,在仙路上定能走到盡頭。
小子,不是我厭棄你,實在是你太過…」
沈清遠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一個弟子,怎能和門中長輩…更何況你遠遠不及小師妹,定會拖累小師妹…」
沈清遠來回踱步,最終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心情激盪,下手之時自然也重了三分。
木門推開時的聲響驚醒祝無傷。
「峰主!」
祝無傷睜開眼,看到沈清遠走來,起身應道。
一睡之後,體內靈力血氣自發涌動運轉,所受傷勢也已好轉,更是感覺身子更輕了一分,體內靈力也更淳厚綿長。
沈清遠伸手按住祝無傷肩膀,示意他躺下,「你體內傷勢未愈,還是躺下修養的好。」
祝無傷正納悶,沈清遠怎麼變得如此客氣,卻見沈清遠遞出一枚丹藥,「這是楊…師侄托我轉交給你的丹藥。」
祝無傷接過丹藥,看也不看,一口吞服下去。
「你不察看丹藥,再問問我這是什麼丹藥?」沈清遠訝異地問道。
「師姐自不會害我。」祝無傷察覺到不妥,隨即補了一句,「峰主也不會害我。」
沈清遠臉色一頓,斟酌着開口,「你與楊師侄…」
祝無傷緩緩運轉靈力,煉化體內寶丹藥力,「楊師姐教我修行,待我不薄。」
「不!」沈清遠搖頭,「我是說,你與楊師侄兩人舉止甚為…親密…」
祝無傷看出沈清遠說得艱難,接過沈清遠的話,「楊師姐與我互相鍾意,確有結為道侶之意。」
沈清遠輕吐一口氣,這話終於挑明了,讓自己來說實在太費勁了。
「你與楊師侄不行。」沈清遠搖着頭,「你二人不能結為道侶,不但如此,從此以後,你不能再見她。」
聞言,祝無傷臉色也僵住,「我與楊師姐互相鍾意,男不婚,女不嫁,不知峰主此言何意?」
沈清遠張口欲言,想到祝無傷並不知道楊伊身份,又閉上嘴,「楊師侄在門中雖說是你師姐,但在我與各峰峰主及掌門看來卻是師妹一般,看似是你師姐,實則是你師叔。
此舉實在不妥!」
沈清遠重重說道。
祝無傷緩緩點頭,「峰主與我再造之恩,若無峰主,則無今日之我,峰主之言我應當聽從。」
沈清遠心中微喜,沒曾想竟然這麼容易,還以為要費一番波折。
「可是此事我卻聽不得峰主。」祝無傷搖頭沉吟。
「我與楊伊師姐年齡相仿,有情有意,為何不能結為道侶?」
沈清遠臉上喜色一頓,沉聲說道,「你與楊師侄之事門中長輩皆不同意。」
「男女之事在於二人,與門中又有何干係?」
「你…」沈清遠見祝無傷油鹽不進,不知應當如何,重重跺腳,身隨劍起,撞破頭頂瓦片,祭劍離去。
流丹峰。
虞瓊拽着楊伊甫一落地,就看到左向陰沉着臉,坐在八仙桌旁。
「左師兄。」楊伊沒有注意到左向難看的臉色,往常一樣,隨意坐到一旁,雙臂趴在桌上。
虞瓊悄一揮手,無形之氣籠罩此地。
「不知左師兄要問些什麼?」
左向臉色略有緩和,轉開話頭,「師妹如今多大了?」
「二十六了。」楊伊嘟着嘴。
「二十六。」左向緩緩點頭,「放在凡俗之中,以師妹的年紀也應是為人母了。
我等雖脫離世俗,可也不應強避人倫大事。」
「師兄到底要問什麼?」楊伊隱隱察覺到左向似有所指,臉上微紅。
「師妹可有看得上的男子?也好了卻為兄心中一樁大事。」左向拿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
楊伊臉上更紅,懦聲道,「有。」
「哦,誰家男兒如此好福氣,竟然能得到我家師妹的青睞。」左向輕輕放下手中茶盞。
楊伊低頭,兩個手指絞着錦衣衣角,嘴角勾勒羞赧的淺笑,不敢抬頭看,「是妙行峰的無傷師弟,就是剛才重傷暈倒的那個。」
「不行!」左向冷冷道。
「啊!」楊伊聽到左向冷語,懷疑自己聽錯,直到抬頭看到了左向沉下來的臉,才確信。
楊伊一改往日,鼓着勇氣,抬起頭,迎上左向冷峻的眼神,「為什麼不行?」
左向沒有任何變化。
「你是門中峰主,祝無傷不過一青衫弟子,相差甚遠。」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楊伊臉色一松,甜甜笑道,「祝師弟已經得了尋陽師叔的傳承,應當算作我等師弟,師兄,你多慮了。」
「尋陽師叔消失百年,早已不見蹤影,就算得了傳承又如何,又未曾拜師,說到底,還是門中一青衫。」
「祝師弟精通靈谷耕植,種出的靈谷不在尋陽師叔之下,與我煉丹相配,正是相得益彰。」楊伊從儲物袋中拈出一粒飽滿靈谷,晃在眼前。
左向語氣更加僵硬,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種植靈谷又如何,終生凝不成道基,你天資卓絕,前途無量,他不行。」
楊伊也聽出了左向話語裏的不對勁,低頭不語。
左向繼續說道。
「那祝無傷一個鍊氣六重,五行靈根的下品資質,怎麼能配得上你?」
「無傷師弟行事穩重,舉止有禮,怎麼配不上我,還有,他不是下品靈根,是中品。楊伊聲音雖然輕且低,但卻帶着倔強。
「沈師弟親自測出的下品資質,他是在騙你。」左向聲音高了一成。
「就算是下品資質又如何,道心穩固,亦能成大道,這話是你說得。」楊伊聲音也跟着拔高。
左向激動地站起身,高聲道。
「五行下品靈根怎麼成大道?這些話都是激勵門內雜靈根弟子的,雜靈根能成大道者,古來稀少。
你是上品水木靈根,等你金丹之時,他還在鍊氣,你風華正茂,他已經垂垂老矣了,你要和一個老東西過一輩子,然後看着他老死卻無可奈何嗎?」
楊伊同樣站起身反駁,絲毫不見往日乖巧輕柔的模樣。
「我認定無傷師弟,非他不可。我不要他成不成什麼大道,能與我一起仙路共行即可。」
左向察覺到自己太過激動,語氣緩和下來,耐心勸解。
「你一心修煉,從未接觸過同齡修者,這是我們做師兄的疏忽,以後你多接觸些天資修為高的人,就能知道他祝無傷不過是一個一輩子在鍊氣上爬的螻蟻,而你是騰於九天的鸞鳳。」
「我不是鸞鳳,無傷師弟也不是螻蟻,我們是活生生的人。」楊伊想到祝無傷,態度堅決。
「無論如何,你二人成不了!」
左向霍地轉身,像是在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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