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緩緩一口濁氣吐出,祝無傷雙眼不睜,仍舊閉目盤膝,暗暗思忖,兩膝下堆出靈石破碎後的蒼白齏粉。
怪不得寨子裏其他人都未曾修成這門煉目術,這靈氣耗費實在太過巨了些,單只行功一次就已經耗了三十塊靈石,若不是臨行前師姐為我備了不少合用的東西,我也沒有這麼多靈石修行這門功法。
此地靈脈耗竭,靈氣不足,若是光用靈石,要想修成這門煉目之術,只怕數百塊也打不住。
祝無傷輕輕一動,氣血涌動,身子活絡起來。
耗費三十塊靈石後,煉目術勉強算是入了門,只是不知有什麼妙用。
五行靈力出丹田,經脈絡一路向上,沿連着瞳孔眼球的六根大筋,滲入雙目。
雙目中頓時出現五彩之色,宛若兩枚琉璃鑲在眼中,射出五顏六色的奇光,而後奇光一閃,變成赤紅的火色,眼珠轉動間好像要噴出火來,緊接着,金芒、秋水、春色、土黃色光芒一一從雙眼瞳孔中照出。
眼帘垂下,輕揉着眼周,五行靈力緩緩褪去,這煉目之術雖好,但不可多用,這眼睛實在是難受的緊啊!
祝無傷閉上眼,陷入一片混茫的黑暗中。
這煉目之術既能五行靈力齊入,也能五行相分,逐個滲入,當真是神異無比。
當五行靈力齊入時,能直接辨看出靈氣多寡和屬相,尋靈探寶,可謂是無上利器,火靈力獨入時,雙目赤紅,猶如噴火,能破虛妄。
至於其他的,這眼睛實在難受得緊,還未曾仔細感知,就匆忙收起了。
雙目中陣痛漸消,手腳一陣動作,整個身體中的血氣也隨之涌動起來。
「錚!」
大戟憑空出現在手中,雙手握持冰涼的戟杆,身隨戟動,一杆大戟在手中好像活過來一般。
隨後陡然一變,掛擄、截割、平鈎、釘壁
一式式戟法用出,古樸自然,看着好像稚童在胡亂玩耍一般。
兩種截然不同的戟法,前一種是祝無傷家傳,後一種乃是從石闊處偷學來的。
祝家家傳的用戟之法雖然精絕,但是石闊所用戟也有一番妙處,看似如稚童戲耍,卻暗含殺機,稍有不慎就要命斷與戟下。
石闊數次憑着一杆古拙的大戟從他手下逃出生天,他可是眼饞已久,前番坐守越城,特意隱藏氣息,在石府中藏了半日,直到半夜才看到石闊練戟。
一番偷學之下,再融貫祝家家傳戟法,自然是更上一層了。
「兵器是個好兵器,就是用得太不像樣,好好一杆大戟用出來跟個糞叉一樣。」
祝無傷聽到聲音,戟隨身轉,舞戟之勢轉向聲音來處。
「項老。」
祝無傷看清佝僂着身子的蒼老面龐,戟勢一頓,收入儲物袋中。
「凡間武藝,上不得台面,與仙道上爭行無益,閒來無事,用來作耍。」
「你若是能拿出壇好酒來,我就教你如何使戟。」項老微垂着眼眸,一手持長戈,人與戈似乎從未離身過。
祝無傷一頓,仿佛聽錯了什麼,而後在須彌戒上一抹,半壇醉釀落花生捧在手中,到底是個深淺不知的高人,恭敬些總沒錯。
「項老說笑了,酒我這裏是沒有,不過這些東西權且解您老人家酒癮。」
祝無傷捧着罈子上前,「至於這用戟之法,就不勞您老人家費心了,家中世代為將,也曾傳下些諸般武藝。
仙道術法雖不精通,這凡間諸般拳腳,馬上武藝我也算是頗熟。」
「哼。」項老冷哼一聲,」你小子忒狂傲,若是往日老夫定不睬你。
今日看在你這罈子的面上,自己悟去吧!」
「啪嗒!」
又是一本殘破的書卷落在祝無傷腳下,比李種給的那本記載有煉目術的書冊還要破舊上幾分,書頁泛着黃色,從殘破處露出的地方寫着些蠅頭古篆,密密麻麻,泛着古意。
「這…」祝無傷剛從腳下撿起,抬頭一看,項老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就算是築基在我眼前來去,我也應該能察覺到些什麼才對,可靈識卻沒有一點反應,這項老不簡單,難不成是個假丹?
祝無傷翻開殘破書卷,假丹大修給的東西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幸虧覺得我狂傲,只留下這殘破書卷便走了,若真是在我身邊教導我,難保不會看出睡虎功的異常。
若是他看出睡虎功的神異,再起了貪心...
祝無傷搖搖頭,把這些沒來由的念頭扔出去,看向眼前的書冊。
書冊沒有名字,前後用的紙張也有差異,紙質不盡相同,不像是書冊,反而像胡亂裝訂的手札。
手指捻着捲起的邊角,一頁頁翻過,篆字雖小,但每頁都有幾幅惟妙惟肖的圖,佔了大半部分,翻看起來倒也快得很。
隨着不停地翻看,祝無傷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終究是小看他人了。」合上書卷,祝無傷重重一嘆,手掌輕撫過書卷殘破的扉頁,「仙道浩渺,多少奇人隱士,方才確是狂傲了些!
怪不得項老如此說。」
這破爛書卷上記了使戟之法,與祝無傷所學截然不同,乃是以鍊氣修為用戟,以煉體修為用戟,煉體鍊氣合用使戟,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凡間的舞戟之法。
像祝無傷往日催動五行靈力與體內血氣,在背後形成的五彩金睛虛影,就是一種煉體鍊氣合用時出現的異象,被他誤打誤撞摸索了出來。
只怕他已經察覺到了我身上血氣異狀,那到底知不知道我修煉的睡虎功呢?祝無傷眯起雙眼,腦海中不斷迴響。
我雖在寨前用戟殺了不少魔修,但用五行靈力包裹,也只是尋常用戟,未曾喚出那猛虎虛影,更是有那把松紋古銅劍身周環繞,應該察覺不出什麼。
頂多認為我身軀強壯些,我也說過了出身將門,也能圓的過來。
再不濟,察覺到我體內血氣的異樣,可還有師姐當初讓我修煉的焰身訣,若是被追問也能說過去。
祝無傷暗暗點頭,自覺沒出差錯,睡虎功一事也未曾暴露,心中一松,召出大戟,演習戟法。
「呼!」
「呼!」
「呼!」
立時響起了不停的破空聲。
「吱呀!」
木門聲響起,倪英魯莽地闖進來。
祝無傷聽到響聲,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將大戟斬向了背後。
「倪道友?」
大戟之勢再次生生停在倪英耳畔。
倪英臉色蒼白,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倪道友,我不知是你,不是有意對你如此。」祝無傷收起大戟,在背後拱手。
倪英不聞不問,『啪』的帶上門。
這…莫不是怒了?有些難辦啊!要不上去賠個禮。
「咚咚咚!」
祝無傷念頭還沒轉完,門外敲門聲響起。
「吱呀!」
門開,又是倪英。
「老寨主尋你我二人。」倪英臉色漠然,吐出幾個字。
「噢,好,我這就去。」祝無傷應道,「方才之事,倪道友勿怪。」
「嗯!」倪英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直到走出了十數步,寬袖內攥着的拳頭又是一松,手心中的汗津雖沒有上次那麼多,但是五指卻在微微的抖動。
「呼!」
倪英輕輕吐出一口氣,雙手掌心摩擦,抹去汗津,蒼白的臉龐上隱約出現一絲緋紅。
黑乎乎的廳堂中,一根蠟燭也未曾點起。
祝無傷也不好運轉靈目,單憑肉眼在暗中打量。
上方約莫露出紅色的物事,應該是老寨主那張紅剛剛的臉。
旁邊黑暗中隱隱顯出白色,應是倪英蒼白的臉龐。
「無傷小友,倪英。」郝安常紅色的臉頰在黑暗中動了起來,洪亮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愁悶。
「那處地縫中不知有什麼不對,連池瑜都陷在了那裏,據尹雨這丫頭所說,池瑜進入那地縫中後,讓她在外等候,等着又是不見蹤影。」
郝安常聲音中的疑困愈發凝重,「你們二人看好寨子,我去那走一遭。」
「我二人實力不足,若是有魔修來犯,恐怕保全不了。」倪英聲音清冷,就像寒風中結成的冰棱。
郝安常一時也犯了難,項老之事只有寨主才有權知曉,有他老人家守門,也無需多擔心,只是少寨主之位已定,乃是陳池瑜,若是給她說了就壞了規矩,若是不給她說…
「正愁初來山寨,寸功未立,此事就交予我吧。」祝無傷出聲。
「無傷小友,池瑜鍊氣九重都陷在了那裏,你鍊氣六重實是有些不穩妥。」郝安常紅剛剛的臉龐在黑暗裏若隱若現地搖了搖。
「老寨主寬心,我自有後手。」
聽到祝無傷這麼決斷,郝安常遲疑地點點頭。
「若是事有未逮,早早抽身,莫要誤了自身性命。」
「我省得。」祝無傷輕輕點頭。
「雨丫頭,你帶無傷小友走上一遭。」
「是,寨主爺爺。」黑暗裏傳來女童的聲音,宛若風鈴,只是這風鈴有些哭啞了。
尹雨從一旁大椅上站起,走到祝無傷面前,一句話也不說,似乎是剛啜泣完。
「請!」
「請,尹道友。」祝無傷心中一跳,臉上未露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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