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桓心有所感,悄悄伸手擋住石角,示意他停下腳步。
自己一人上前擠了進去。
船艙內,只有祝無傷一人仰躺着,正扭轉脖子看過來。
原本放在一旁的猙獰怪魚消失不見。
石桓心中僥倖,舒了口氣,臉上的嚴肅消失不見,堆上了笑容。
「大人你看,什麼也沒有,我這遠方侄子,最近剛從大明島過來投奔我,不會捕魚,受了點傷,在這養傷呢!」
祝無傷虛弱地點頭。
「嗤!」
魚嘴中噴出一串海腥味的唾沫星子,灑在整個船艙。
魚頭猛地一轉身,兩條黑色黏滑的須子,像是兩條長鞭一樣,在石桓臉上留下兩道紅色的長印。
「走!」
簾帳放下,祝無傷只聽見一個聲調,嘩啦一聲,船上一輕,祝無傷的身子也往上浮了浮。
四周也都傳來嘩啦入水的聲音。
魚腥味消失不見。
「大人慢走!」
石桓的聲音隔着簾帳傳進來。
祝無傷頭放下,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一陣更加劇烈的酸麻之感從身體中傳出。
剛才他用盡靈力,實在已是強弩之末,原本被壓下去的酸麻,捲土重來,來勢更洶。
簾帳外一片寂靜。
良久,忽地吹起一陣海風,將垂下的簾帳捶動。
「阿爺,他們走了?」
「應該是走遠了。」石桓啐了一口,轉身撩起簾帳走了進來。
「阿爺,魚呢?」
緊跟着,進來的石角看着空蕩蕩的船艙里。
「那就要問這位貴客了?」
石桓深刻皺紋的臉上顯出笑意。
「我方才用體內恢復出的一點靈力,將那怪魚收進了儲物袋裏,如果想再拿出來,可得等些時候了。」祝無傷道。
「不妨事,不妨事。」石桓坐在一旁,笑眯眯地說道。
「臭小子,你可是救了個福星。
一見到他,不但你修行有了着落,還幫咱們爺倆避過一劫。」
「多謝恩公!」
石角抱拳說道。
「什麼恩公?」祝無傷扯動嘴角。
「若不是你救我性命,我此時恐怕已經成了那魚腹中餐了。」
「只是老丈,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祝無傷話音一轉,問向石桓。
人身魚頭,口吐人言,竟然還有靈智,不人不妖的,難不成東海中都是這種?
「你不是這裏人吧?」
石桓沒有回答祝無傷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
「對,我遭人陷害,啟用了一座古陣,傳送到了此處,身上受了一位金丹大修的半擊。」祝無傷點頭解釋道。
「石桓,你去搖櫓,已經起風了,今晚上估計有大雨,得趕緊回去。」
「噢!」
石角應聲,掀開簾帳,向外走去。
「古陣?」
石桓口中咀嚼道。
「那想必你對此處不甚了解,老夫就為你詳解一二。」
石桓盤腿坐在祝無傷身側,從舢板底下煙袋鍋子來。
與項老的一半無二,只是這個沒有鑲着玉。
噴吐出的煙霧也更加刺鼻。
「此地是東海,「此地是東海之東,築基境界大修,馭使靈器往那處方向行個兩天,就能看見大地。」
石桓用煙袋鍋子指着掀起的帳簾外碧波汪洋。
「我只年輕時去過一次。」
石桓吸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們世代祖居魚礁島,島上不大,只有幾百人。
其中修為境界最高的只是一位煉體三重的修士。
聽人說,東海之外的其他地方,靈氣盡皆都消散了,只有東海之上還有淺薄的靈氣。
即使有靈氣,島上也鮮有人身懷靈根,不能修行。
幸好,還有卷殘破的煉體之法,可供修煉,雖不能修煉到高深處,但用來庇護我們這些人也是夠了。」
」至於方才那魚人,嘿!「
石桓嘿笑一聲,眼底流出濃濃的不屑,」你別看東海上有靈力,但都便宜了海裏面的魚蝦鱉蟹。
這麼大個東海,能有多少人?
大多數都是海妖。
海妖勢大,不已經將海中完全掌控,我等凡要打魚,一不得捕捉已經開了靈智的,二要將每月上供。
除此之外,就連各處人族生存的海礁也被海中妖類佔了六成,人族只佔四成。
海宮就是近海的一尊大妖,仿照已經遺失的上古龍宮而建,每月上供便是上供給他們。
海宮在各處都有分處。「
石桓向外看了眼,壓低聲音。
」石角抓得那條魚應該就是自處海宮掌管者的幼子,只是沒想到被我們殺了。「
石桓頭疼起來。
」不過既然已經殺了,那就不能再說出去。
說出去是死,被發現也是死。
還不如隱藏好,若是僥倖沒有被發現,還能讓這臭小子開始修行。「
祝無傷點頭,心中已經對東海有了大致的認知。
只是不知道要去哪尋找那個所謂的大勢力。
人族衰敗成這樣,那大勢力就算已經沒落,也不應該落到如此地步。
」阿爺,我聽說咱們這齣海宮的宮主是個蟹類,不是魚。「
石角一直在外聽着,突地探出頭,說了句。
石桓眉頭皺起,喃喃自語,」那難不成是別處海宮的?
怎麼能來到這裏?
這處海宮會輕易允許?「
」祝大哥,你是從何處來的?也給我們講講?「
石角搖着櫓,探頭說道。
「我所來之處,內有三國,三國後各有一仙門,佔據靈地,外有各處大小寨子,佔據大山大岳,與三家仙門相抗...」
祝無傷將陣關內外一一說了出來。
驚得兩人連連咋舌。
「你那裏沒有妖?」
「妖都被人吃了,除了大些的寨子和三家仙門中可能會有,除此再沒有了。」
「沒有海,都是山,山是什麼?」
「山就是在一塊平整的大地上突起了一塊。」
「那不會被風吹走,或者被修士弄走?」
「山底下有山根,山根連着大地,山與地融為一體。」
「噢,那就是和島一樣,島底下也有根,只是不知道叫什麼?」
石角恍然大悟。
「島底下有根?」
「對啊!小時候我總是潛進水底下玩,經常能在島底下看到將島和下面連起來的大柱子,一直往下潛,也潛不到頭。」
「我不是說過,不准下到那底下去!」
石桓用手中煙袋鍋子狠敲石角的頭。
石角看自己說漏了嘴,捂着頭,遠遠地走開搖櫓。
海風越來愈大,原本晴朗的天上,飄來層層疊疊的烏雲,壓在頭頂上,散着濃重的水汽。
一場暴雨就要下了。
石桓也不在船艙內坐着,出去甲板上,和石角一同搖櫓。
烏篷船飛快地在海面上划行着。
一座島的陰影隱隱可見。
......
「咔嚓!」
天邊亮起一大道閃電霹靂,將陰沉的天地照亮了一瞬。
「嘩啦!」
大雨沒有任何預兆,傾盆而下。
打得海面上斑斑點點。
石角捂着頭走了進來。
「阿爺船已經放好了!」
祝無傷躺在角落裏一張堪堪能令他伸直雙腿的木床上。
他們趕在大雨之前回到了石桓所說的魚礁島上。
「好,來吃東西吧!」
石桓一指面前咕嘟冒泡的砂鍋,乳白色的魚湯散着鮮美的香味。
「阿爺,我...」
「吃!」
「是,阿爺!」
石角拗不過石桓,老實的坐在砂鍋前,悶下頭吃了起來。
「孩子,給你留了一碗,你快喝吧!
傷勢也能恢復得快些!」
石桓端着一碗同樣乳白色的魚湯,拖着腿走到祝無傷身前。
祝無傷來到此處後,又積蓄了些靈力。
費勁將怪魚自須彌戒中取了出來。
不過着也令他的傷勢又重上了一重。
「這是給石角修行提供靈氣用得,我不能吃!」
祝無傷搖着脖子拒絕道。
石桓將碗放到祝無傷嘴邊。
「沒有你,他也沒有福分能喝到這湯,再說,你也身受重傷。
這魚湯中的靈氣可比空中微薄靈力強了許多,你也能早日恢復。
這只是一碗湯,沒有魚肉,耽誤不了石角修行。」
湯碗已經遞到了祝無傷嘴邊。
祝無傷拒絕不得,張開嘴,咬住碗沿,一口悶下。
「好。」
石桓將碗取回手中,做了回去。
石角也已經捧起砂鍋將整整一鍋魚湯倒進了肚子裏。
半人長的一條怪魚被他吃了個乾淨。
怪不得他未曾修煉過就能將那頭怪魚殺死,看着體格,確實是煉體的好苗子。
石角盤膝坐在地上。
石桓在一旁口述,不斷將煉體功法念了出來。
祝無傷凝神靜聽着。
這煉體功法不但殘缺的厲害,也亦是普通。
不說睡虎功,就連那門一步功都比不上。
「我有一門完整的煉體功法,要比這門殘缺的好上不少。
石角,你未曾開始修行,不若轉修我這門?」
祝無傷突然開口。
石桓猛地轉身,雙眼中的亮光刺眼。
石角也同樣停下運轉,睜眼看向祝無傷。
「快,跪下,叫師傅!」
石桓一腳踢在石角身上。
「彭!」
石角推金山倒玉柱般一聲,跪下。
「等等,等等!」
祝無傷連忙止住。
「我與石角相差不大,怎好當他的師傅。」
石桓一揮手,鄭重道,」你既然肯將一門完成的煉體功法拿出來交給他,又有什麼?「
祝無傷苦笑不得。
」這門功法是一位前輩,讓我幫他找一位傳人。
我正苦尋不得,石角他天生就是煉體的料子,正相合!我與他年紀相仿,長他幾歲,叫我一聲哥便好!「
祝無傷一番勸說下,總算讓石角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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