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線自天際仿佛潮水一般湧來。
密密麻麻地將整個海面覆蓋。
一聲通天徹地的猿鳴。
潮水黑線速度減緩,停了下來。
停在了眾人眼前,數里長的海域間隔其中。
祝無傷雙眸中靈力閃爍,華彩逸然。
隔着數裏海域,將那一眾走獸看得清清楚楚。
狼豹獅虎,羊獐狐鹿...
沖天妖氣混雜一處,顏色紛紛,在這一眾妖獸頭頂上空,幾乎將大日都遮蔽起來。
「彭!」
一道黑影從眾妖獸背後高高躍起,砸在最中。
海面上傳來巨大的聲響,卻未曾濺起一滴浪花,如同磨好的鏡子一般。
將這悍然猩猿身上灰白的毛髮清晰倒影出來。
「吼!」
身長數丈的古猿人立而起,雙拳捶動胸膛。
咚咚之聲遠遠傳開。
猿啼之聲亦然如此。
「這老東西還沒死呢!」
海無涯臉色抽動,變得愈發難看,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般。
方家金丹不再隱藏,撤去清氣,一個容貌華貴的雍容女子立於其上。
腦後金釵將一頭烏黑青絲高高挽起。
王家金丹也從閣樓之中出來,不再時刻看照自家驕子。
方容拋出的那塊青木薄板之上,劍意沖天而起。
股股強弱有別,大小不一的劍氣疊在一處,成了一把似要破天的巨刃。
李家得的乃是古時劍修宗門殘破傳承。
劍修就算因為法門殘破,只有傳聞中半數威勢,也能讓他們李家在東海人族中得首位。
最為致命的便是,他們缺了劍修暴起突殺,轉瞬之間行千里的快!
若是想將自家劍勢用出來,非得用上三五息的功夫,將一身劍意、劍勢、劍氣緩緩聚起才是。
便是這三五息,也得修到了高深處才可,若是普通弟子,只怕十息都見不了成效。
爭殺之間,剎那功夫都能分出勝負生死來,更別說三五息了。
正是因為這巨大的缺點,海無涯才能以同樣金丹初期的修為將李家劍閣拆得粉碎,連那金丹都招架不得。
李海潮雙眉豎起,雙眸中儘是怒意。
方才被海無涯一頓無理,攢了不少怒氣,此時正好對上這一眾妖族。
將自家一身劍道修為凝了起來。
「海里的朋友,老孫這廂有禮了!」
古猿頭上出現一定碩大的文士帽,將他毛茸茸的頭顱完全覆蓋。
學着模樣,對前一拱手,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呵!」
海無涯嘴角輕輕扯動,形勢比人強,將嘴邊的嘲諷咽了下去。
「不知是那位朋友當面,還請出來一敘!」
孫原直起身子,覆滿毛髮的五指間出現一柄摺扇。
比起尋常扇子,自然也是大上無數,在他手中也是正好。
『啪』地一聲,展開扇子,側身對着眾人。
方、王、李、海,四名金丹對視一眼,都含着謙讓之意。
他們之間雖有嫌隙,但對上共同的敵人,自然摒棄前嫌,聯手對敵起來。
海岸之上的走獸妖族與他們這些海里的無論人獸,可都有着比天大的怨恨。
足以讓他們主動放下先前所生之事。
景歸懷中抱着玉柱,站在最中,巍然不動。
三家金丹摸不透景歸底細,詢問的眼神看向海無涯。
這是誰,竟然能讓海無涯這個便是在金丹中都算得上一番好手的海無涯都甘心如此。
深海強族,鯨族族長。
他們對海無涯自然有所聽聞。
深海妖族居於深海之中,罕少有出世,是故方才三家金丹才未曾認出來。
直到孫原對着此處躬身拱手,才幡然醒了過來。
人族在東海中勢微,僅有幾座大島被佔據。
但他們三個金丹,可不能讓孫原這個活了數百年的老金丹以禮相待。
見景歸一言不發,海無涯向着三家金丹輕輕搖頭。
踏步上前。
「姓孫的,無事不在你那山窩窩裏來我海中作甚?」
海無涯聲音乍然,僅一開口,就掀起一陣數丈高的波瀾,朝着孫原打去。
「哈哈哈原來是海兄弟當面,老孫有禮了!」
孫原身子後仰,頭顱揚起,發出一陣笑聲。
以手中扇子作禮。
「這不是聽說咱海里有龍宮要出世了,我這些窮兄弟們沒見過世面,帶他們來見識見識。」
孫原彬彬有禮,似乎是已經將往日間的恩怨都忘了去。
仿佛是兩個久未見面的老友會晤寒暄一般。
「呵呵呵...」
海無涯皮笑肉不笑。
「海里的東西與你們有什麼關係?哪來回哪去!」
「海兄弟,這不像你往日的作風啊!
以你的性子,聽了我這話,應該是直接殺了過來才是。
今天這是怎麼了?娘們唧唧的,磨磨蹭蹭,放兩句廢話我們就會走嗎?
你不妨問問,我這些兄弟同意嗎?!」
「轟!」
孫原話音剛落,身後烏泱泱的一眾走獸妖族霎時騰起了氣息。
妖氣凝成煙柱,林林豎立,道道沖天。
光金丹境界的妖族就有十數位。
在這沖天妖柱之下,李家那道同樣沖天的巨刃,以小見大,就不免顯得不夠看了。
方容拔下頭上金釵,在手中化作一把放射金光的長劍。
王續伸手一招,拂過自己垂到胸口的白苒。
白苒根根落下,結到自樓閣中飛出的一根光禿禿杆子上。
瞬時,就變成了一柄拂塵。
柔軟白苒也變得堅韌鋒銳起來。
走獸、鱗甲,可是好好的做上過幾場的。
這些年兩類間斷了聲息,也只在濱海之處有了些摩擦。
難道今日就要再重現數百年前,大肆做上一場?
歸墟里的老祖們還沒醒來,光我自己,加上這三個不過下品的金丹,可敵不過這十數金丹。
海無涯手心沁汗。
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景歸,才定下些心來。
有景歸這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叔父在,起碼能撐得到歸墟里老祖們醒來。
「孫賊,以為你海爺爺好欺負不成?
儘管上來,看你海爺爺怎麼教訓你!」
海無涯高聲大喝,顯出原形,巨大的陰影在海下飄忽不定,倏忽間消失。
旋即,孫原身後一眾猙獰妖眾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陣腳亂了些許。
「吼!」
孫原當即大吼一聲,猙獰起來,頭上文士帽被剛刺般豎起的毛髮撐得裂開。
手中用築基妖骨打磨成的摺扇,也發出不堪的嘎吱聲。
孫原身形再度高漲起來,渾圓血紅的雙目中流露出暴戾來。
本就剛烈的氣息,立時也躁動起來,像是噴發後的熔岩一般,向外流溢出來。
像是火蛇一般,狂亂地舞動,沒有一絲道理和余情可言。
可怖可畏!
妖眾心頭上那層蒙上的陰影像是被撕破了一般,僅有些許殘留。
「嘿嘿,小海,跟你孫爺爺都,你還嫩着點,趕緊回去找你爹來吧!」
孫原咧開嘴,尖銳利齒中噴出一股血腥之氣。
暴戾雙目狠狠地盯着下方平靜無波的海面。
只要海無涯有一點異動,他都能立時發現。
「呼!」
「嘩!」
一條巨大的尾鰭突然自平靜海面中揚起。
帶着層層疊浪,對着妖眾拍打而下。
氣息暴亂,像是一座山嶽一般,黑壓壓的落了下來,要將一眾妖眾壓殺。
就算是妖眾中已經凝生金丹的大妖,也在這巨大尾鰭之下感到壓抑。
不得不提起妖氣,全力對抗起來。
「彭!」
一聲巨響。
尾鰭攜帶着的駭浪潰然散去,無力的落下,將海面打得亂碎。
「你活得不夠長,回家吃兩年奶再來吧!」
孫原伸出毛茸茸的巨掌,將萬重力道的尾鰭擋下。
而後五指輕握,身子倒轉,向後用力,拽着尾鰭與海無涯較力。
深海之下,一陣翻湧,像是有什麼大物在其中劇烈滾動一般。
海無涯劇烈扭動身子,想將自己的尾鰭自孫原手中掙脫。
孫原雙手使力,反倒將海無涯逐漸拽了出來。
「孫原,不在自己山頭上作威作福,來這裏撒什麼野?!」
蕩然大喝,猛然響起。
像是有一口洪鐘在自己耳旁猛烈敲動。
天地間瞬時就只留下這一道聲響。
久久不散,震得雙耳發聵。
祝無傷不由地將靈氣血氣凝於掌中,低頭捂着雙耳。
景歸腳步一頓,邁出的半步收了回去。
仍是先前那般模樣,沒有一點變化,只是雙目中卻有了一絲異樣。
正在猛烈掙扎的海無涯像是得了什麼助力一般。
尾鰭一擺,自孫原手中滑了出來。
巨大陰影在海下倏忽一閃消失不見。
再下一瞬,出現在了景歸身旁。
赤着的雙腳上有深深的黑紫淤痕。
海無涯心有餘悸,看着身形極具縮小,復回到先前模樣身形的孫原,切齒道。
「這老傢伙是真有點東西,再過兩年,等他老了,我再去觸他霉頭!」
景歸臉上一滯,還以為你小子決心修煉,待修為上去之後,再去報仇,沒想到你小子是想等人快死了。
方容、李海潮、王續三金丹臉色也和緩了下來。
聽這音聲,必是深海中妖族潛藏不出的強修,有他在就不比擔心過多。
黝黑舟梭之上,姚氏眾人瑟瑟發抖。
自海無涯出現之際,他們就已被震得失了心神,自閉耳目。
不被金丹氣息攝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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