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具無頭屍體落在眼前。
手持赤紅腰刀的董娉嚇了一跳,雙手緊握腰刀,縮起脖子。
熟悉的藍色窄領袍衫,光看身形也能認出這人是趙德,只是少了項上人頭。
過了幾息,無頭屍體仍是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董娉壯着膽子,探到無頭屍體前,伸出手摸向流出鮮血的屍體。
「娉娉。」祝無傷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董娉縮着身子站起來,轉身看向祝無傷,雙目帶淚,含着恐懼,「無傷哥哥。」
祝無傷安慰道,「沒事,他已經被我殺了,這就帶你走,等你回家,我再去殺了趙戈,你就自由了。」
「嗯。」董娉扔下手中的赤紅腰刀,縮向祝無傷懷裏。
把手裏的頭顱扔到屍首旁,伸手招來赤刀墨棍,指尖出現一張火符。
靈力灌入,火符中噴出赤紅的火焰,將趙德的身體覆蓋。
董娉低頭看向手裏巴掌大小的藍色袋子,悄悄收進懷裏。
揚手一揮,火符燃向四周,點燃了整個正德殿。
「走,一會兒就來人了。」祝無傷挾起董娉,腳下騰起五色流光,掠向半空中。
「娉娉,你家在哪?我已經十幾年沒來過這裏了。」祝無傷問道。
董娉像是只小貓一樣靠在祝無傷身上,「我進宮以前,家裏就搬到了城外的莊子,進攻以後,我再也沒出去過,我也不知道爹娘現在是不是在城外的莊子裏。」
董娉話語中多了些悲傷。
「那就先去城外莊子裏看看。」腳下五色流光激增,拖出長長的尾痕。
不大的廳堂里,一個略有些富態的中年男子,一言不發,坐在主位之上,散發着威嚴。
一個有些憔悴的婦人,手中帕子捂在臉上,不停地啜泣。
「爹,娘。」
董娉突然出現在廳堂上,激動地看向二人。
「娉娉?」憔悴的婦人有些不可思議。
「娘,是我。」董娉帶着哭音就要去抱憔悴婦人。
「哼,不管你是江湖上哪家的賊子還是朝堂上誰家的門客,竟然敢扮成老夫獨女的樣子過來行騙。」董雲舒站起身,攔在董娉面前,冷聲喝道,「這裏沒有祝家的家傳功法,你們找錯地方了,趕緊滾。
老夫雖然惡了皇帝,在朝堂之上不受待見,可到底還是有宰相官位在身,若是你等再扮成老夫女兒來此行騙,老夫不要了這張臉面,也去找你家主子問個清楚。」
憔悴婦人聽到董雲舒的話也清醒過來,半掩在自家老爺身後,呆呆看着董娉,她雖然是扮成娉娉模樣來行騙的,可能借着這張臉看看娉娉也好。
自從進了宮,這些年就再也沒見過一面,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
想着想着,憔悴婦人臉上又落下了淚珠。
「爹,你說什麼啊?我是娉娉啊,不是來騙你們的,無傷哥哥把我從皇宮中救出來了。」董娉一邊說着,仍是想要靠近二人。
董雲舒面色不改,仍是冷冷的看着董娉。
「爹,你們怎麼了?你們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們的娉娉啊!」董娉淚如雨下,自己日夜想念的爹娘,竟然這樣對自己,難道他們把自己忘了嗎?
「董伯父。」祝無傷上前一步。
董雲舒這才注意到一旁還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
「怎麼?軟得不行想給老夫來硬得。「董雲舒眼神橫過去,廟堂多年練就的過人膽識令他沒有絲毫畏懼。
「我是祝無傷,十歲那年跟着我爹進京,當時就住在董府。」祝無傷解釋道,「我去皇宮裏殺趙戈,遇到了娉娉就把她帶了出來。「
董雲舒神色有了些變化,「你既然說你是祝無傷,你娘身邊有三個侍女,最高的那個叫什麼?」
「我娘身邊只有一個侍女,叫元宵。」祝無傷看向半掩在董雲舒背後不斷抹淚的憔悴婦人,開口說道,」聽我娘說,元宵是北境人,跟着她爹進京行商。
結果虧了本錢,她爹又染了風寒,為了活命,把她送進董府當下人。
董夫人知道後,見元宵生得秀氣,做事又靈巧,就將她送給了我娘,尋常時也可回家照看老母。」
憔悴婦人一聽這話,激動起來,「老爺,對,對,他說得對,他就是無傷,這真的是娉娉。」
董雲舒伸手安撫背後的婦人,看向祝無傷,「你若是祝無傷,那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幾年又去了何處?」
「當初府內眾人拼死掙殺,我僥倖逃脫,這些年拜入了燕國仙門,修習仙法,此來就是要殺了趙戈,慰我祝家亡靈。」祝無傷滿是恨意的說道。
董雲舒信了九分,攔住憔悴婦人的手臂松下來。
憔悴夫人衝上前,抱住董娉,哭起來,「娉娉。」
「娘!」董娉伏在懷裏也哭起來。
董雲舒嘴唇囁嚅兩下,眼角也泛起淚花。
「賢侄可曾殺了趙戈。「董雲舒收起內心情感,轉頭問道。
祝無傷搖搖頭,「不曾,趙戈外出私訪,未曾尋到他。」
「未曾殺了趙戈就帶出娉娉,皇宮之中有仙人坐鎮,賢侄你還是趁着事情未曾敗露,將娉娉送回去吧。」董雲舒長嘆一聲,
「不然,只怕會給董家帶來滅門之禍。」
「老爺,你說什麼?」
「爹,我不回去!」
憔悴婦人和董娉一起看向董雲舒。
「聽聞朝堂上眾人說,趙戈對娉娉很是上心,若是讓他知道娉娉被人帶回董家,只怕董家也要步入祝家後塵。」董雲舒長嘆一口氣,親手將自己老來得的獨女送入深宮,他自然也是不忍。
「董伯父勿憂,皇宮中的太和門修士已被我殺了。」祝無傷眼中精光閃爍,「趙戈此時正在北境,我即刻起身,趙戈活不過今日。」
董雲舒聽到這話,眼中同樣閃過精芒,「若是如此,我便可提前扶植傀儡上位,定可保我董家周全。」
祝無傷轉身就走,「我即刻便行。」
「等等。」董雲舒叫住祝無傷,「當初你父親來到京城後,察覺到不對,在我這給你留下一封家書,讓我轉交與你,這些年尋你不得,也就一直放在我這。
不知道誰放出風聲說,你祝家能鎮守邊境全靠一門家傳的秘術,而這門秘術就在我這,所以不少人屢屢來打那封家書的注意。
如今你來了,正好也把那封家書交給你,也了了我一樁心事。」
「家書?」祝無傷心中蕩漾,自從當年離了祝家,孤身漂在玄一門中,多少年未曾聽過家這個名字。
「家書我放在了他處,一時半會取不來,恐怕要等上一晚才行。」董雲舒看出祝無傷的異樣,說道,
「你安心在此等候,我讓人去取,再暗中布下先手,這樣趙戈死訊從北境傳來,我便可下手助其他皇室嫡親奪了皇位。」
「是,伯父,我已經等了數年,不差這一會兒。」祝無傷應道,「若是有何阻攔,我可幫伯父剷除麻煩。」
董雲舒搖搖頭,「廟堂之爭靠的是權謀心計,動刀殺人落了下成,我居於廟堂之上數十年,自有手段。
你爹當初與我商議,將娉娉許配給你,你好好陪娉娉說說話。」
祝無傷聽出董雲舒話中的深義,「董伯父放心,娉娉與我兄妹之情,我定好生安撫娉娉。」
為官多年,董雲舒自然明白祝無傷的心思,什麼話也沒說,走到院外,叫來一名老僕,「你去告訴老榮,我想吃魚,讓他自己帶兩尾十斤重的金色鯉魚來府上。」
「是,老爺。」老僕躬身後退。
夜深。
祝無傷站在廳堂外的院子中,靜靜看着圓月高懸,灑下如水月光。
「無傷哥哥,你怎麼站在這裏?」董娉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從身後走來,要挽住祝無傷手臂。
祝無傷輕移腳步,不懂聲色的閃開,「在仙門裏修煉慣了,睡不着。」
「在這裏就不能修煉嗎?我還從沒見過修煉是什麼樣子呢。」董娉柔柔的抬起雙眼,眸中情意似水流動。
「仙門之外,凡俗之中,沒有靈氣聚集,修煉不得。」祝無傷避過,勸說道,「夜深了,你身子骨弱,還是回房吧。」
「等爹把家書給你取回來,你是不是就要走?」董娉仍舊尋向祝無傷雙眼。
「是。」
「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董娉的話裏帶了一絲異樣。
「嗯。」
「無傷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董娉一下撲到祝無傷懷裏,緊緊抱住不鬆手,「我知道自己是殘花敗柳配不上你,只要你能帶着我,你就算讓我當妾我也願意。」
祝無傷抽動身體,想要掙脫出來,輕聲說道,「娉娉,你放心,哥哥會回來看你的,等你再嫁人的時候我會再回來的。」
「我不要你當我的哥哥,我要你當我的夫君。」董娉緊緊抱住,整個身子貼上祝無傷,「當初祝伯伯與我爹已經說好了,將我許配給你,你娶我也是祝伯伯的意思。」
祝無傷微微用力,掙開董娉的手掌,轉過身去,「我已經踏入了仙門,不願留戀世俗中的兒女情長。「
「你是不是在仙門中遇到了更好的女子,所以才不要我?」董娉衝着祝無傷的背影,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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