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閉目盤膝的李仲天突然睜開雙目,起身一縱,背後一道劍光從頭頂破去。
破開頭頂屋檐阻礙,周身靈力運轉,心中驚怒。
方才他察覺到一股邪氣一閃而逝。
是有邪修進城了!
先前邪修已是被盡數擊殺,又來攻城了不成?
李仲天心中想着,手中緊掐指訣,飛劍散着幽深光芒,繞着周身迴旋盤轉。
有陣法籠罩,能瞞過陣法,實力絕對不簡單。
少說也得是虛丹境界,或是有遮掩氣息的法器,只是因為一時不慎才露出氣息。
「噗!」
董娉一口鮮血噴出,渾身邪氣壓抑不住的沸騰了起來。
體內本就有暗傷,又被趙婷所修至剛至陽靈氣侵入軀殼,被她勉力壓下。
如今奔波行了這一陣,靈力發作,傷勢也是壓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隨着趙婷靈力一起沖入體內經竅的衰敗氣運。
氣運本是好物,但趙婷精心挑選了幾率衰敗的人族氣運,原本能有助於修行,增加福運的氣運。
此時,便變成了遺毒無窮的毒瘤,時刻在她體內發作,令她不得好受。
身子在空中搖搖晃晃,像是要墜下來,口中又是噴出一口鮮血。
氣息終於是遮掩不住,在半空中顯露了出來。
李仲天雙眸一瞪,周身盤旋轉折的飛劍立時激射而出,靈力不要命的灌輸其中。
攜帶着風雷之勢,向咳血的董娉殺去。
董娉周身邪氣像是夜晚中升在半天的孔明燈一般,惹人注意。
李仲天兩眼圓睜開,死死瞪着董娉。
他已經認出了董娉,就是那名被祝無傷嚇走的金丹境界大修。
更看到了她捂着心口吐血,就連身形在空中都止不住,像是馬上就要墜落下來。
一個金丹境界大修,竟然連身形都止不住,還捂着心口吐血,定是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傷。
暗暗潛入城中,要用城中百姓當作血食來修補自身。
他已是受了重傷,我若是能將他斃於劍下...
李仲天眼眸中浮現一抹瘋狂,築基斬金丹!
不論這金丹是何種狀態,重傷還是鼎盛,他又是用何種手段將其斬殺,光明正大還是陰謀詭計的暗算。
只要是殺了,那自己在門中地位只怕會一躍而上,只屈居於門中幾位金丹之下。
日後在仙路上,有這築基斬金丹的名頭開道,只怕會好走上無數!
再者,對付邪修的事怎麼能叫陰謀詭計呢!
這是堂堂正正的向邪修問劍!
李仲天眼眸中的瘋狂迅速擴張,佔滿整個瞳孔。
手中緊緊掐着劍訣,將指節都捏得是青白。
快,再快!
李仲天丹田靈池中靈力不要命的灌輸,飛劍上靈力充溢得幾乎滿溢出來。
金丹畢竟是金丹,他一個築基,連金丹境界有什麼神異都不知。
只知道自己離着金丹還有天邊一樣遠的距離。
天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一劍把這金丹邪修斃命,不過這邪修還未曾發現自己。
自己若是能偷襲得手,說不得便真能成了這仙路上留名的壯舉。
築基斬金丹,千百年來,還沒聽說有誰能做成!
李仲天激動得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起來。
這金丹邪修越晚發現自己,得手的幾率也就越大!
再快!再快!
飛劍仿佛是一道天河,從下方倒掛而起,直直地沖向捂着心口咳血的金丹邪修。
「呵!」
董娉捂着心口,微微偏轉頭顱,眼眸冷厲。
李仲天驚鴻一瞥董聘瞳目中嘲弄之意,心中一驚,不禁一顫,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掐着的劍訣也是一松,倒掛而去的天河一滯,慢了下來。
去!
李仲天一咬牙,手中劍訣重又緊了起來,出劍不收,開弓哪有回頭箭!
管他如何,成與不成,就看這一瞬!
「哧!」
飛劍上流光暴漲猛增,激射而去,李仲天二目幾乎都要瞪裂,死死的看着飛劍上的流芒。
希冀下一刻能直接將這金丹邪修洞穿!
「鐺!」
清脆聲響起,天終不遂人願。
董娉僅是伸出手指輕輕一彈,天河倒掛,挾着風雷之勢的飛劍就被輕易彈得倒飛。
像是彈走一隻蒼蠅蚊子一般。
李仲天的心瞬時涼了半截,好像分開頂陽骨,從頭頂倒下了半桶雪水。
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金丹境界大修,若是想殺他,只不過是彈指之間,方才自己一劍沒能殺得了她,更是被他將飛劍彈了出去。
只要想殺自己,那自己就算是用出老命去,也免不了一個死的下場。
至於沒有殺心,不殺自己?那可能嗎?!!
就算是先前那位與石帥相熟的大修,他也得是能有所察覺,反應過來才行。
自己方才貪功冒進,向奪那天大的名頭,沒有聲張。
如今就算是想救自己,怕也是來不及了。
「咳咳...咳咳!」董娉捂着嘴,再次咳了起來,指縫間溢流出血液。
方才僅僅是稍一動作,就牽動了她體內傷勢,暗傷、異種靈力、衰敗氣運一起發作。
再也是壓制不住,身形開始下墜。
李仲天暗淡的眼眸瞬時亮了起來,看到了生機!
這金丹邪修連殺自己都來不及了,體內傷勢想必已經是到了極限。
重新調轉凝集起周身靈力,想着被彈飛的飛劍狠狠一指。
已是有了墜落之勢的飛劍,調整劍身,對着董娉再次激射而去。
董娉捂着口鼻,指縫間仍在溢血,抬起眼帘,一抹冷嘲之意不變。
毫不顧忌激射而來的飛劍,手指伸出一點,縷縷邪氣凝集。
李仲天遍體立時生出寒意,像是有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在一旁窺伺自己。
董娉下墜之勢不止,,身子無力的向下方墜落而去。
可她像是沒有察覺一般,手指點動,絲縷邪氣凝成水珠模樣。
緩慢的從她手指上滴落,下一刻,滴落的邪氣水珠,就出現在了李仲天頭頂。
像是破開了天地虛空一般,小小水珠邪氣,內里含着山嶽之勢,悄無聲息地砸落。
李仲天像是被定住一般,就連體內靈力調轉也越來越慢,硬着頭皮,不去管頭頂上落下的山嶽。
手中仍舊死死掐成劍訣,指向墜落的董娉。
只是,飛劍上流光漸漸熄滅,掠行激射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劍尖有了些顫動。
李仲天已是察覺到了頭頂上能將自己壓殺的恐怖氣息。
不管不顧,一個勁地將飛劍指向董娉。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死之前不如把這件事做成,算是能留名下去。
日後門中若是再有弟子踏上仙路,那定會被門中告知曾有一位築基境界師兄,曾以築基境界逆斬一位金丹。
李仲天愈發瘋狂,不過是一條性命而已,這便是不要了又如何!
心力、神力、靈力都潑灑而出。
飛劍像是陷在了粘稠之物中一般,只得緩慢前行,距那金丹邪修還有數丈遠的距離。
且是隨着董娉的不斷下墜,距離也拉得越來越遠。
頭頂一松,壓在上方的山嶽突然消失,現在粘稠空氣中,緩慢前行的飛劍也是猛的激增。
李仲天周身靈力像是一隻掙扎中突然被放開禁錮的野獸,奔涌而出。
下一刻,飛劍穿空而過!
渾身散着邪氣的董娉被一隻手拽住,停在半空中。
「幹得不錯!」一枚丹藥向着李仲天激射而去。
祝無傷拽着已是昏迷過去的董娉掠去,淡淡道。
李仲天這才反應過來,摸着後脖頸,心有餘悸,滿心僥倖。
方才那水珠一般的邪氣已是觸碰到了他的膚表,如今還有絲絲的涼意在上。
李仲天回過神來,這才感知到體內丹田靈池中靈力早就耗盡,只餘下些許。
收起飛劍,臉色蒼白,搖晃着身子降落而下。
......
祝無傷手中提拽着已經昏迷的董娉,腳步踏下,向着下方落去。
方才他在冥思苦想,關於立國之事,還有什麼紕漏。
突然先是察覺到一股熟悉的邪異氣息,明了是董娉來找他。
也就停了下來,等她。
等了片刻,未曾等到她人,卻是感知到靈力激盪的波動。
靈識放開,才『看』到是李仲天在與董娉相鬥。
董娉身形搖晃,口中噴出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李仲天頭頂有生死危機也是置之不顧,一心要取董娉性命。
他才趕緊出手,化去李仲天頭頂上凝聚的邪氣,拽住下墜的董娉。
董娉好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臨近,也未做什麼反抗,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氣運?」
祝無傷拽着董娉的手掌突然氣血涌動,將一縷靠近的異樣氣機阻隔在外。
看着那縷蒼白的衰敗氣運,祝無傷皺眉。
這東西和玉佩中承載的河漢人族氣運相似,他這幾日日夜揣摩氣運這東西,絕對不會看錯。
從董娉身上沾染的蒼白色氣機就是氣運。
只是不知道為何,這氣運卻是如此衰敗腐朽,比之將死之人身上的死氣與董娉身上原本的邪氣加起來還要更詭異上幾分。
拽着董娉脖頸後的黑色衣領,緩緩降下。
祝無傷手指搭住脈門,靈力探入,卻是被她體內一驚。
邪氣、衰敗的氣運、一股煌煌的靈力、經竅處各種暗傷,在她體內雜積。
董娉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一身黑衣早就是被血染得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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