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斷山半空中,一處角落。
迷離幻彩之色像是一道波瀾一般,在空中閃過。
一個人頭從樹冠旁鑽了出來,緊緊地瞅着的祝無傷頭頂高空上籠罩着的劫雲。
雙目中流露出濃濃的艷羨之色。
在這濃濃艷羨之色下,還有着不斷的掙扎。
老山君半個身子已經出現在樹冠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嘀咕道。
「去還是不去,這是小輩的機緣,我這個老傢伙萬一搶了小輩的機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不搶?唉,等這玩意兒等了一輩子,死到臨頭了,好不容易看見...
唉,難死我了!」
老山君忍不住的抓耳撓腮,左右為難,雙目灼灼地看向那朵劫雲,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忍不住嘆了一聲,「這要是我的該多好啊!」
......
劍尖上錚然之聲響徹天地之間,就連天頂上的劫雲,也都是在這鏗鏘聲響之下,微微的淡了幾分。
祝無傷握着渾圓鐵劍的手掌止不住地顫抖。
這柄劍也不知是用什麼靈鐵材質鍛成的,未曾銘刻什麼靈紋一類,可在天劫雷霆之下,卻是毫髮無損。
連着劫雷都能一擊之下打散。
只是祝無傷卻是不能經受,竭力控制着手掌的顫動。
......
錚然聲響鏗鏘卻又悠揚,像是自蠻荒中傳來的一般,遠遠地揚了出去。
東海波瀾之上。
劍猿單手持劍,負手而立,斜睨傲視着前方半空中那道狼狽身影。
下方海面已是被燃成鮮紅顏色,隨着波濤一點一點打成浪頭。
「猿道友,手下留情!」
那道狼狽的聲音見劍猿手上長劍已是微微揚起,忙出聲道。
眼神撇過下方被血壓染紅的海水,和上面漂着的殘肢斷臂與碎成裂塊的屍首。
心頭一痛,強忍着心疼,擠出一絲笑意。
「袁道友,是鼠族的宵小請我來的,說是只要能拖住你一時半刻,就將那門能生造金丹境界的秘法交給我。」
說到這裏,心裏不禁暗罵了一句,什麼狗屁秘法。
連垃圾都不如。
本來以為好歹能擋住些時候,結果瞬息就被劍氣撕裂成了碎塊,連個築基都不如!
白費老子這麼多時候,還折損了這麼多人。
「道友,那鼠輩對你們縱斷山有圖謀,不僅請了我,還請了其他幾位道友。
將你們縱斷山中的金丹都拖住了,怕是要下手啊。」
「哦!」
劍猿清淡的應了一句。
「道友,我自知不對,也不敵,不是你的對手,便不在此處礙你眼。
放我離開此處,你快去縱斷山中救火吧!」
見着劍猿劍尖又是有了要抬起的跡象,愈發苦口婆心起來。
突然,一聲錚然響聲傳來。
劍猿周身劍氣立時躁動起來。
讓狼狽身影上的衣衫愈發破爛幾分。
實在耐受不住劍猿周遭暴亂的劍氣,一抱手。
「多謝袁道友不殺之恩,來日我退避三舍!」
說完,向後方遁去,欲要遠離此處。
劍猿已是迴轉了身子,看向身後陰沉沉的劫雲,向後隨意的一劈。
一道不起眼的劍氣自劍刃上生出,直追那道狼狽身影披掛着破爛衣衫的後背。
「呲!」
劍氣無聲響的自那道身軀正中,筆直穿透而過。
狼狽身影頓時被豎直的分成兩半,血液此斷口中呲射出來。
兩半身軀連反應的動作都未曾有,呲着鮮血,無力的墜落。
劍猿不斷摩挲着劍柄,安撫着手中不斷顫動的長劍。
眼眸看着重重劫雲之下,生出了熱切的無盡戰意。
......
「轟——砰!」
「再來!」
祝無傷咬着牙,把自己殘破的身軀從在山石中砸出的深坑中拔出來。
劫雲上已經落下六道天雷了,一道比一道威勢煌煌。
從第四道開始,他便沒了應對之力,不但手中劍沒了鋒銳,不能再將雷電劈散。
就連腳下踏着的龍形虎相也都是散了數次,被他一次次的凝起。
自己托着他的軀殼,舉升對上天雷。
龍形虎相雖是都不復先前威勢景狀,也都潰散了數次。
可在一次次潰散與重凝之間,已是相合了許多,沒有了先前的生分與生硬。
身形軀殼中氣血靈力滾涌之間,龍虎相隨,嘯吟之聲相合。
平白添了數分威能。
這也是他為什麼還能撐到現在的原因。
若不是有龍形虎相在身旁護着,只怕他在第五道天雷就要被劈碎成焦炭了。
「轟!」
頭頂劫雲上,第七道劫雲正在不斷醞釀。
天地間還是一片昏暗,劫雷還未曾顯露出來,頭頂上籠着的劫雲中就已經發出了隆隆的悶響。
像是有神人在雲端立着,不斷擂鼓。
鼓聲如同滔天的海浪,徐徐不散,愈來愈強。
祝無傷舔舐着嘴唇上的乾裂,仰頭看着上方陰沉劫雲,眼眸中流露出鄭重神色。
這道劫雷...只怕是要抗不下了!
第七道劫雷一反常態,未曾如先前那六道劫雷一般。
先前一雷落下,第二雷至多不過三息,便會接着連下,絲毫喘息之機都不多給。
而這第七道天雷,卻已是醞釀了有十幾息,還是一點顯露的痕跡都沒有。
只是隆隆的悶響越來越重。
「娘的,總不可能是這狗日的天雷留給我修補自身的。」
祝無傷抓緊時間,不停運轉,將身上內外傷勢修補起來。
這操蛋的雷劫自然不可能給他留下喘息之機,只是在醞釀更強的雷,要將他一發算了。
就像是一個頑劣的稚童,玩得累了,要站起身,把地上螞蟻一腳踩死。
祝無傷身軀早已破爛,四肢雖還是齊全,亦且還能自如的動作。
可沒一喘息之間,便伴隨着強烈劇痛,像是碎裂的瓷罐一般,雖是都能完全碎裂。
膚下血肉中,也是有無數成絲成縷的電光在遊走,令得他血氣凝聚更為不力。
更有一股酥麻酸軟的時刻不停。
遠處樹冠上不停窺探的老山君終於忍不住了,整個身子都已經從秘境中探了出來。
在樹冠上抻着脖子看。
見到祝無傷終於是支撐不住,忍不住傳音道。
「那個...小子,你要是挺不住叫我啊!
老頭子我正等着天劫來破丹呢,我看你快挺不住了。
千萬別逞能,老頭子我有兩全的法子。」
聲音傳入祝無傷耳中。
「那就麻煩前輩了!」
祝無傷絲毫沒有遲疑,向着老山君的方向拜謝道。
頭頂高空上的劫雲已經是露頭了,電光交織閃爍之間,氣息比前六道雷劫加起來還要盛上些許。
祝無傷但只看這勢頭,就已是自知不敵。
兵者,詭道也,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勝敗乃兵家常事。
祝無傷自然不會逞什麼意氣英雄,活着才是最大的資本。
「好,好,好!」
老山君眼眉上頓時掛滿了喜意,這小子好,不逞能!
比自己年輕時候強多了!
如果是自己年輕時候,要聽了這話,不得死撐着臉皮把半條命丟了?
老山君看着祝無傷是越看越順眼。
身影一閃,五彩迷離幻色一閃而逝,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幾息之後,半空上憑空出現一倒懸着的山嶽。
山尖朝下,山底所在平曠之處卻是向上。
「起!」
老山君盤坐先前閉目盤膝的老樹根之上,指訣掐動,口中低喝一句。
縱斷山中各處重疊山巒皆是亮了起來,被一層瑩瑩綠光所籠罩。
「這...這...那鼠妖說的是真的!」
胡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爬伏在地上,眼前山石上散出瑩瑩光彩。
瑩瑩光芒自祝無傷腳下蔓延而起,在他身上也鋪了一層瑩瑩光芒。
他身上氣息消失不見,像是與這重重山巒融為了一體般。
「轟!」
頭頂劫雲察知到祝無傷氣息正在極速消失,電光猛地落下。
雷霆霹靂仿佛是百萬兵將奔馳而來,雷聲轟隆,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在重重疊疊的群山之間隆隆作響。
老山君雙目灼灼,熱切地盯着奔馳落下的劫雷。
猛地一縱身,已是來到半空中,鬚髮皆張,沛然氣息像是堤壩泄洪一般。
鋪天蓋地的向四處散去。
「不好!走!」
「老東西還沒死?」
「媽的,鼠輩騙人,害我性命!」
......
正在與縱斷山幾位金丹糾纏的被鼠族族主請來的助力,忽然間被這宣洩而出的沛然氣勢一驚。
頓時什麼也不顧,皆是露出驚慌之色,倉皇逃竄。
先前劫雲積聚,天劫落下之時都沒能讓他們逃走。
如今,老山君只不過泄出了氣勢,竟然就將他們嚇得四散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
老山君察知到那幾名奔逃的金丹大妖,暢懷大笑起來。
看來我還沒老嘛!
未聞我名,就已是倉皇而逃!
「小輩不知機緣珍貴,向這雷劫,可是你們日後求都求不來的!」
老山君察知到了那幾人修為,皆是金丹中期境界,未曾突破到金丹後期。
更別說金丹絕頂了。
待他們到達金丹絕頂,體會到那種前路斷絕的意味,就知道如今這雷劫就是多麼迷人了。
「哈哈哈,不錯,幾個小輩,知道什麼機緣啊!
我願與道友同享這莫大機緣!」
一道聲音浩然傳來,一個身影破開天邊陰沉。
像是大日初升一般,將劫雲籠罩出的陰暗照耀得亮了起來。
許延年!
「同享機緣?好啊!」
老山君眯起眼睛,一雙虎目含着莫大威勢,看向許延年。
「不過得等我先把機緣享了,才能輪到你!」
「那就由不得道友了!還是看誰手段更好吧!」
許延元雙眸火熱,像是有岩漿在其中緩緩流淌一般,射出兩道精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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