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撫了撫鬢邊華美冰冷的金步搖,輕笑出聲:「本宮有什麼好生氣的,玉貴妃也好,柔妃也罷,她們再如何蹦躂,也不過是個妾室,妾是什麼?不過是供人取樂的玩意,別管這宮裏有多少女子,本宮永遠都是正宮。」
她塗着蔻丹的手指下移,撫過自己眼角的細紋,「這宮裏多久沒有進新人了,都是些老面孔,莫說陛下,就連本宮都看倦了,多個妹妹有什麼不好!」
最重要的是,太子長大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而陛下已經垂暮,是時候放權給太子,頤養天年了,比如賞個花,養個鳥,或者選幾個嬌嫩的美人。
這個顧南枝好啊!
她的父親是誰?
御史大夫顧文鶴,陛下把他的女兒弄進宮,還不得被他指着鼻子罵昏聵。
一個昏君,自該讓賢
這滿朝文武,還有京都權貴,誰不在宮裏安插人?真遇到什麼事,也不至於變成瞎子和聾子。
顧文鶴亦是如此,他只是裝病,又不是真病了,陛下才把顧南枝弄到太極殿,他很快就收到消息。
一時間,他病也顧不得裝了,氣得嘴都歪了,抬手砸了手裏的茶盞,簡直七竅生煙。
太極殿那是什麼地方?
陛下竟敢把自己的女兒弄到太極殿去。
他和兒子苦哈哈給他賣命還不夠,竟把主意打到他的寶貝女兒身上,也不看看他都多大歲數了,啊!他還是不是人?
都怪他過於小心謹慎,怕枝枝前腳入宮,他後腳就病重,顯得太過刻意,才想着把這個消息壓一壓,儘量做的自然做的一點,省得惹陛下猜忌。
「去,立刻叫人給宮裏傳信,就說我病的只剩一口氣,不,只剩半口氣,臨死前就想看一眼女兒。」百善孝為先,他倒要看看陛下準是不准。
管家前腳剛走。
「父親,父親你這是怎麼了?」顧南山就回來了,他滿身風塵僕僕,下巴一片青黑的胡茬,一臉倦容,一看就知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顧文鶴躺在榻上裝病,他抬眼看向顧南山,「你小子還知道回來?你若是再晚回來幾天,就可以直接替我操辦喪儀了。」
顧南山:「」
謝狗子不懷好意,故意找了點事把他支出去,想趁機叼走枝枝,偏偏他還不能不去,他心急如焚,一處理好匪盜的事,就馬不停蹄趕回來。
「我看父親,再娶上幾房小妾都不礙事。」他還不知道顧南枝入宮的消息,嘴上調侃着,「既然父親沒事,孩兒就先退下了。」
他心裏可還記掛着,他娘子與兒子,當然還有枝枝這個妹妹。
顧文鶴就知道這小子,娶了媳婦就忘了老子和妹妹,他心煩的很,生怕陛下不肯放枝枝出宮,「走走走,枝枝今日被柔妃召進宮裏,給昭華宮中祈福,這會陛下已經將她帶到太極殿。」
「想做陛下的大舅哥,你就走!」
顧南山已經走出兩步,他驟然回眸,臉如濃墨,「父親你說什麼?」
他雖然不待見謝狗子。
那也是因為他那個人城府太深,唯恐枝枝降不住他。
可若在他與陛下間選個人,做大舅哥,他寧願選謝狗子,至少他年輕貌美,看着賞心悅目!
顧文鶴黑沉着臉,「怎麼出去一趟就變聾了?」
顧南山:「」
他懂了,妹妹是親的,他是從路邊撿來的。
「謝逆那廝呢?」他厲聲問道。
問的顧文鶴一頭霧水,現在要緊的是枝枝,管首輔大人幹什麼,他沒好氣道:「首輔大人南下查去年賑災的事了。」
顧南山一甩衣袖,小聲逼逼,「真是個不中用的。」
關鍵的時候他不在,那要他何用?
他問:「父親準備怎麼辦?」
顧文鶴說出自己的計劃。
顧南山聽了直搖頭,這個法子若是早些年還管用,可這些年陛下越來越固執己見,已經到了近乎病態的偏執,他還愛惜自己的羽毛嗎?
怕是不見得!
那父親的這個辦法,就是無用之功。
「父親你好好裝吧!」語罷,他陰沉着臉轉身就走。
顧文鶴怒問,「你去哪裏?」
顧南山頭也不回,「去想別的辦法。」
玲瓏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傳遞出去。
宮人們抬着步輦,顧南枝已經被安置在太極殿偏殿,隔壁便是陛下的寢宮。
屋裏所用東西無一不精,處處透着低調的奢華,在顧南枝眼裏這就是一座精緻華美的牢籠,無論用什麼辦法,她都一定要出宮。
得知她竟然被安置在太極殿,宋涼急匆匆趕了過來,進門的時候他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幸好隨行的藥童扶了他一把。
太極殿全都是陛下的人,任誰也不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顧南枝躺在榻上,四目相對,兩人皆無言,他匆匆上前給她診脈。
「她這是患了何種病症?可要緊?」他才離手,沒想到陛下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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