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一直沒動過的阿壽突然發力,趁邊上人都在瞧孫女官那邊,撞向了踩着衛湘君的那人。
阿壽栽到地上時,還朝衛湘君喊道:「阿姐,去救娘娘!」
衛湘君終於爬起,回頭看了阿壽一眼,提着劍往岳王后那邊跑。
這會兒兩個太監一左一右吊起岳王后胳膊,明顯想將人往地上甩。
寒光一閃,衛湘君砍中其中一人的肩膀。
聽到同夥慘叫,另一個太監被嚇到,立時抱頭鼠竄。
孫女官也推開何女官,上來將岳王后死死護在懷中。
衛湘君又被人踹倒,劍也脫了手。
有人一把將長劍奪了過去,咬牙切齒地遞到馮保面前,「馮內官,弄死她們!」
馮保沒理何女官,不緊不慢走到衛湘君這邊,「衛大姑娘不是牙尖嘴利嗎?如何這會兒不說了?」
衛湘君冷冷地道:「我聽說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何女官朝衛湘君踢了一腳,「難怪蔣姑娘一直說要小心衛湘君,這死丫頭差些壞了咱們大事。馮內官,不能輕饒了她!」
馮保還是沒理那位,只冷眼瞧着衛湘君。
一早他在御書房外頭遇上福慧郡主,才知鳳儀宮出了事。
福慧郡主要向國主請罪,說是自己身邊的何女官被高夫人收買,意圖謀害王后。
馮保也是吃了一驚。他當然知道,何女官本就是長寧公府派進宮裏的暗樁。
自從國主派岳震的那位連襟清查戶部,又抄了戶部尚書還有幾個侍郎的府,高黨一派噤若寒蟬。前幾日國主又召見幾位親近臣子,宣佈鳳儀宮將要迎來嫡子。這下,任誰也坐不住了。
昨晚之事,應該是長寧公府要破釜沉舟。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馮保必須出手了。
想到此處,馮保對身後人遞去一個眼色。
何女官胸口中刀之時,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驚愕地看了看動手的人。
無毒不丈夫。
馮保親自來找何女官,可不是為了救她。
幹掉了一個,自然還有第二個。
馮保又用下巴點了點衛湘君。
「馮保,你敢!」
岳王后拼盡全力叫了出來。
馮保當然敢。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會兒該殺的,都要殺!
有人向衛湘君舉起刀時,她乾脆閉上了雙眼。
沒想到啊,這一世比前世活得還短。
也不知能不能重來一回。若還有機會,衛湘君一定勸師父將正修堂搬出衡陽城。
衡陽這地方,真能要人的命。
一個身影就在這時從天而降。
行兇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便摔到地上斷了氣。
那人手裏的刀倒飛到了半空,咣當掉在地上,發出刺耳聲響。
飛起來的還有馮保,被一腳踹到半人高,才重重栽下。
秦軾之帶着人衝進來,看看昏死過去的馮保,命道:「全都綁了!不服的就地正法!」
馮保手下都沒反應過來,已然一個接一個被按住。
「秦公子!」
「還有我五哥!」
阿壽和常福興奮到,忘了自己還被捆着。
有人將衛湘君從地上扶起,「受傷了沒?」
「沒有!」
衛湘君看了那人一眼,便往岳王后那邊走。
「娘娘,軾之來遲!」
秦軾之先一步到了岳王后跟前。
岳王后靠在孫女官身上,瞧着秦軾之的眼神有些迷茫。
「湘君,娘娘昏過去了,你不能快些?」
衛湘君跑過去時,孫女官已失去了平日的從容。
「來人,立刻稟報主上!」
秦軾之大聲命道;「馮保帶人圍攻鳳儀宮,已被我等拿下!」
日頭偏西之時,鳳儀宮寢殿裏響起一聲大吼,「孤不管你們是真沒這本事,還是故意推託,王后腹中的孩子若是沒了,一個個也別想活了!」
兩名老醫正互相看看,不約而同抬起手,抹了把額前的冷汗。
他們奉王命前來衡陽,日夜兼程,鞍馬勞頓,本就是苦差使。一進城中,還沒來得及覲見國主,就有人找過來。
在官場摸爬滾打大半輩子,他們如何不知,宮裏宮外都得罪不起。
索性兩人都裝了病,想着能躲一時,便躲一時。
這會兒病是不用裝了,可麻煩又跟了過來。
「娘娘胎動不安,腹痛脹滿,又沒過三個月,只怕有些危險,我等不敢」
孝王焦躁地來回踱步,如何耐煩聽老醫正把話說完,轉頭問道:「衛湘君呢?不是讓她小心侍候,為何出了這種事。她是不是活夠了?以為躲起來,孤就不會追究?傳孤的旨意,若王后與孩子有任何差池,孤便抄了衛氏滿門!」
「櫻兒」
垂下的帳簾後頭,岳王后虛弱地開了口。
孫女官眼皮子還腫着,聽到這一聲,趕緊站到腳凳上,「娘娘有何吩咐?」
「幫我請主上饒命,能別吵了嗎?我頭都要疼死了!」
老醫正們頭都不敢抬,只用餘光偷偷瞟孝王。
寢殿之內氣氛壓抑,直到有腳步聲傳進來。
「娘娘,藥湯來了!」
衛湘君說了一句。
孝王盯着從他面前走過去的女孩兒,「衛湘君,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將藥遞給孫女官,衛湘君退後一步,實話實說,「回主上,娘娘確實動了胎氣,不過,也不至於保不住。」
老醫正們都瞧向衛湘君。這小丫頭顯然沒吃過虧,把話說得這麼滿。
孝王的氣終於順了,拿手點了點衛湘君,「好,我記住你這話了。孩子出生之日,孤便封你為太醫,聽說你父親被外放,那就調回京城,孤給他官升三級!」
衛湘君低頭回道:「謝主上隆恩。小女真不是當太醫的料,我那爹更沒有當大官的福分,若讓他得了機會,只怕惹出滔天大禍。娘娘對小女恩重如山,便是沒有封賞,小女也會盡心盡力伺候」
「看得出,鳳儀宮有幾個忠心的。」
孝王這話,是對着帳簾中的人在說。
「主上日理萬機,用不着在我這兒耽擱。臣妾後頭只求安安靜靜養胎。唯有一事相求。」
「你說!我都答應!」
孝王略顯激動地走到鳳榻邊。
「主上便替臣妾跟高大人求個情,別再派人過來下毒。臣妾願意讓出王后之位,以全賢妃侍奉主上之心。至於我兄長和侄兒,怪他們不通世故,得罪各位大人。只要留他們小命,我便答應,姓岳的從此不再擋人財路!」
這字字譏諷,孝王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臣妾恭送國主!」
「我」
轉身出去前,孝王只說了一個字,到底還是搖頭離開了。
兩位老醫正又對視一眼,向岳王后告了退,趕緊跟了出去。
「把帳簾打開,讓我透透氣!」
岳王后發了話。
衛湘君正打開帳簾,孫女官瞧着她道:「你若是傷到了,趕緊去歇着,這頭有我在。」
「我沒受傷!」
衛湘君隨口回答,注意到孫女官視線落在自己裙上,便低頭看了看。
難怪,她裙角竟有已經乾涸的血跡。
「大概是救何女官時沾上的。」
按理那種人死有餘辜。
可何女官不只是謀害岳王后的兇手,也是知道內情的證人,真不能讓她輕易就死了。
「人現在如何?」
一刀正中胸口,自然是有人不想她活着。
「死了。」
「便宜了他們。」
見孫女官一臉忿忿,衛湘君說了個好消息,「何女官死之前,已然說出幕後主使。秦公子還有刑部的官員都在旁邊。」
「真苦啊!」
岳王后咽下了最後一口藥,坐在鳳榻上埋怨了一句。
「良藥苦口,說來小女也沒敢下猛藥,您聽聽,不過二兩熟地黃,還有各一兩的白芍藥、艾葉、當歸、甘草,再加了阿膠。娘娘若覺得苦,後頭幾個月只會越來越苦,只怕娘娘要罵死我。」
實在是瞧出岳王后心情不好,衛湘君故意在打趣。
岳王后朝她瞧過來,「你沒騙我?」
「我是大夫,又不是太醫,如何騙人。」
「我是說,孩子能保住?」
衛湘君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前世公主降生時,那可是普天同慶。
岳王后摸了摸自己肚子,「說來要惹人笑了,我從沒像今日這般怕過,差點就要跪地求饒了。」
岳王后低垂的眼帘下,竟帶了一點淚光。
「娘娘便是不信別人,還不信她?」
孫女官故意嗔了一句,正要轉身,忽的神色凝住。
有人進了寢殿。
「娘娘,主上已然下旨,大將軍與無咎今日便能出承天府。」
福慧郡主並不敢到跟前,只遠遠地站着。
岳王后許久不說話,還是孫女官走過去,用帕子替她擦擦眼淚,「娘娘高興歸高興,可也得顧着肚子裏的孩子,千萬不要太激動!」
「福慧,替我去接他們。」
岳王后聲音顫抖地道。
「我不去了。」
福慧郡主跪到了地上,「娘娘差些因我而死,我沒臉見他們!」
「湘君,還不把郡主扶起來!」
岳王后忙吩咐離福慧郡主最近的衛湘君。
遲疑了一下,衛湘君到底過去,將福慧郡主扶起。
福慧郡主一早見過何女官,便獨自離開,轉頭馮保便過來要人,教人沒法不懷疑,這位是去搬救兵。
直到方才,秦軾之說出了來龍去脈。
福慧郡主走出鳳儀宮,是為了去見國主,稟報昨晚發生之事。
只那會兒國主正在上朝,福慧郡主又沒什麼心眼子,被馮保套了話,還聽他囑咐,等在御書房外。
後來還是御書房一個老太監看不過去,從旁提醒,又帶着郡主去了孝王在前宮批摺子的重華殿。
福慧郡主被扶起來之時,還看了一眼衛湘君,衛湘君以為她要什麼,結果人家立馬轉過了頭。
「福慧,起來吧!軾之同我說了,若非你報信,他們也不會如此快地過來。」
「娘娘」
福慧郡主跪行到床榻邊,嗚嗚哭了起來。
「聽說郡主與長寧公府一向過從甚密?」
孫女官終究對這位生了心結,
福慧郡主的後背,明顯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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