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宮女顫笑片刻,隨即便紛紛四散而去。
採薇手中抓着一把瓜子,走兩步停一步,將要走到林邊之時,將手中的瓜子皮一股腦全部灑在花壇里。
一腳從林內一躍而出,正要朝着雪陽宮走去,忽然間身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想起方才自己和幾位姐妹一同在柳樹林內閒扯八卦,心以為多半可能是被人聽見,不禁是心中一緊,連忙回過頭去。
定睛一瞧,只見卻並非是旁人,正是前一日顧貴妃已經決定將她許給了的那個人——曹奕。
「啊喲!曹曹公公!」採薇花容失色,急聲喚道。
曹奕畢竟不知道顧貴妃前一日為他仔細謀劃接下來該走的路時,一面別出心裁的下定主意要將採薇許給他了。
「你別緊張,方才咱也純屬是無意間聽見你和你的那幾位小姐妹之間閒聊,我問你,景安宮的小桂子上次你看到時,他除了去了養心殿以外,還去了何地?」
曹奕聚精會神的看着採薇,沉聲問道。
採薇忽然「啊」的一聲,繼而連連點頭道:「小小桂子啊,當時我是實在太奇怪了,心想他一個景安宮的人,怎麼鬼鬼祟祟的往咱們雪陽宮裏跑呢?」
「而且還孤身一人在養心殿裏來回晃悠,就好像就好像在找尋什麼東西一般!」
曹奕聽採薇這麼說,霎時之間心中一震,急聲問道:「找尋東西?」
採薇連連點頭,道:「不錯,在找尋什麼東西。」
曹奕緊皺眉頭,心道:你爺爺的,這小桂子來我雪陽宮能找什麼東西啊?莫不是在找尋春宮圖之類?
左右思量之下,當真不明其意。
於是又問:「那你且說說,他之後可還去了別的地方嗎?」
採薇立即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
曹奕睜大雙眼,問道:「是嗎?這麼篤定?」
採薇點頭道:「不錯,就是這麼篤定!當時我畢竟瞧着小桂子行為舉止很是奇怪,所以便在暗中一直偷瞧來着,他從養心殿裏面離開之後,就從雪陽宮內走出去了,再沒去其他地方。」
曹奕漸漸有些明白了過來,將注意力鎖定在了養心殿上。
按說像是小桂子這般詭異舉動,唯獨就只能是說明養心殿裏面有他要找的東西。
當然,養心殿這個地方對於大楚趙氏皇族而言根本就是一處荒廢遺棄已久了的所在。
養心殿裏又能有什麼東西呢?
曹奕想着想着,繼而再問:「可否還記得,小桂子是什麼時辰在養心殿中?」
採薇凝神細思,緩緩道:「小桂子小桂子當時是午時二刻進去的,從養心殿離開的時候也才午時四刻而已。」
曹奕點點頭,轉念又想:一天之中不選擇其他時間,偏偏選中了午時三刻左右這麼個陽氣最重的時間,一定要貓膩!
他在午時三刻左右這個時間進來又出去,分明就是要趕在陽氣最重的時候進去再離開,一旦是過了這個時辰,陽氣漸漸褪去了,他便要離開。
否則否則是了是了,啊你爺爺的,小伙子你這人很有想法啊!
「曹公公,曹公公?」
採薇伸着玉掌,在曹奕眼前輕輕晃了兩晃。
曹奕猛然回過神來,問道:「幹什麼?」
採薇嫣然一笑,道:「沒怎麼,曹公公啊,小桂子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小太監,您這麼在乎他幹什麼?」
曹奕撇了撇嘴,道:「切,咱只在意肯和咱對食的宮女,就他?我有什麼可在乎他的!」
採薇霎時間眼前一亮,連連笑說:「曹公公,憑着您在咱們雪陽宮中的威信,幫襯着你隨隨便便找幾個宮女與您對食,那實在是再簡單也沒有的了。」
「我今天下午就去給你尋找幾個,膚白粉嫩的,帶到你房裏給你嘗嘗鮮,如何?」
曹奕神情一陣恍然,心道:昨天我從老顧那裏離開之後,她又教了你些什麼花招!
膚白膚白粉嫩?
曹奕上上下下打量着採薇,輕聲笑道:「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麼悄悄話?」
採薇猛然間想起昨日顧貴妃對她說的那件事情,說要將她許給曹奕,於是便連忙鄭重其事的道:「不,絕對沒有!曹公公,你我二人是很好的姐妹嘛!」
曹奕滿臉狐疑,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姐妹?我長得這麼像是女人嗎?」
採薇順勢道:「像,像得很呢!」
曹奕嘿嘿一笑,手托着腮,道:「咱們怎麼論呢?到底是差一不二的姐妹,還是還是」
曹奕快速湊近至採薇耳旁,輕聲道:「還是摟在一起光着屁股滿床撒潑打滾的姐妹!」
採薇「啊」的一聲,繼而如同遭受到了雷劈一般,逃難也似的疾速跑開了,嚇得渾身上下冷汗簌簌而落。
猜疑望着採薇疾速離去的身影,一再打着招呼:「快跑,回去把澡洗好,咱的好姐妹!」
特麼的你這個死太監,死活就盯住老娘不放了是不是!
行,有你的,咱們走着瞧!
採薇連連翻着白眼,一路落荒而逃。
其實正如採薇所言,小桂子這人根本就無關緊要,甚至連他背後的靠山御書房司禮太監江大山也無甚要緊,可畢竟前一天夜裏曹奕已經得知江大山和葉三山之間有一些糾葛。
基於這一點,曹奕趕在走進雪陽宮之前,將自己的兩名御用心腹叫了過來,命他二人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好生探查小桂子。
整整三天時間,小桂子究竟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依次探查清楚,之後向曹奕詳細稟明。
那二人起初自然感覺很是困惑,想要過問來着,可畢竟曹公公都已經交代了,他二人便就不再多言,速速下去查辦了。
曹奕抬起頭來,眼望那熱辣似火的艷陽,緩緩閉起雙眼。
一道落寞的身影,漸漸消融在雪陽宮門內。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那如同風中棉絮稠密一般的哀愁,究竟何時才能夠隨同着這盛夏熱風遠遠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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