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以前,曹奕與義父葉三山同住在一間房裏。
那時葉三山還不似後來那般在宮裏掌握通天權柄,位列宮中三大實權太監之一。
整日裏曹奕為葉三山端茶倒水,爺兒倆臭味相投,色慾薰心,機關算盡,可說是極為投脾氣。
曹奕里整日義父長、義父短,將葉三山哄得喜不自勝。
葉三山想自己此生命運薄如蟬翼,既已進宮做了太監,此生無妻無子,晚景淒涼,好生悲慘。
平白無故的得到這麼一個聰明機敏的兒子,當真幸哉。
不久之後葉三山因為皇宮裏面著名的「孔雀門之變」,護駕有功,直接在宮中位列權宦,從此之後平步青雲,真真正正的與曾經劃清界限,成為了萬眾莫及的呼風喚雨人物。
正是從那時開始,各宮太監紛紛爭先恐後的拜碼頭,唯恐居於人後,一心渴望着拜葉三山做了義父。
儘管一夜之間葉三山便就門庭若市,然而曾經那寂寥、無人問津的清寂日子葉三山無論如何都不會忘掉。
正是因着葉三山屢次三番的關照,曹奕才能夠做到一路紅燈,做了雪陽宮的主管太監。
由於父子二人最近一年以來各自手頭的事情愈發多了起來,難免的,聚少離多。
眼下聖上親下諭旨,將葉三山官職提升至正三品,此等大好事情,若然曹奕不親自去葉三山院內恭喜一場,可也說不過去。
一年之前曹奕自從獨自搬出來之後,幾經輾轉,每三個月便新換一棟宅院,這時他所住地方已與葉三山十分遙遠。
前前後後整整用了一個半時辰時間,曹奕終於乘馬趕至葉三山居處。
遠遠望去,只見幾名小太監正四下里搬運着青石板,曹奕一腳從馬上跳下,將雙手背在身後,快步走了進去。
場中之人看見曹奕,頓時誠惶誠恐,連忙單膝跪地急聲說道:「曹公公!」
曹奕問向為首之人:「小才子,我義父可在房中?」
那名小太監連忙說道:「回稟曹公公,葉公公正在房中!」
曹奕滿意的點了點頭,快步走了進去。
猛一推開門來,只見四下里竟是空無一人,曹奕心中想到:怪了,外面那條小狗分明說老葉在房裏,可房中怎麼空無一人?
這間大房裏畢竟是葉三山獨居,難免陰氣森然,曹奕打定主意向外面退出去。
卻在這時,只聽見左手邊的床底傳來一聲低吟:「來了又走,幹什麼?」
曹奕立時便如一尊雕塑般定在當場,緩緩轉過頭去,眼見義父葉三山竟是從床底爬了出來。
曹奕心道:我靠!你這個老太監,能不能別這麼離譜?在自己家裏還要藏在床底!
嘴上說道:「兒子拜見義父!」
曹奕連忙雙手抱拳。
葉三山衣衫不整,那滿是溝壑的蒼老臉龐之上,一抹詭異笑容便如濃墨入水一般,緩緩蕩漾開來。
「臭小子,近來可還安好吧?」葉三山將手搭放在曹奕肩上,柔聲笑道。
曹奕不禁是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點頭說道:「托義父齊天洪福,近來近來還算好。」
葉三山猛然伸直左臂,在半空中用力一擺,房門頓時自行關閉了上。
曹奕心中一緊,很是尷尬的衝着葉三山笑了笑。
葉三山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緊接着右手猛然一翻,化掌為爪,死死倒扣在曹奕身上。
曹奕忽然間臉色一變,心領神會一般急忙退避三舍,按着當年葉三山親手所教,雙臂環抱在一起,右腿猛然踢出。
這一招名叫「洪福齊天」,乃是以虛張聲勢為基準,將上、下身的力道全部集中在右腿之上。
與敵人相攻之時,務必要做到搶佔先機,這「洪福齊天」若是用得不好,很容易就會讓對手反客為主,將施招之人一把擒拿。
曹奕與葉三山剛剛相見,尚且還沒有摸得清葉三山今日的功法路數,直接便以這一招相攻於葉三山,足以見得曹奕對於自己現如今身手之自信。
葉三山雙手猛然從半空之中一路向下探去,一把死死抓住曹奕的右腿,冷聲一笑,道:「臭小子,看來最近這兩個月以來你的功夫倒是沒有丟下。」
「直接就是這麼一招,實則是開門見山,年齡越長越大,膽子也越來越肥了啊。」
曹奕決心決議用力將右腿抽回,然而幾次三番嘗試之下終究無果。
所幸乾脆放下這一打算,左腳猛地一點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一記耳光直直的朝着葉三山的右邊面頰之上扇了過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由於曹奕的出手速度實在太快,葉三山根本閃避不及,當場便結結實實的吃了這一記耳光。
曹奕心頭一喜,趁着自己將要落在地上,又是一記耳光扇了上去,葉三山神色大變,倒吸一口涼氣,厲聲喝道:「小畜生!我可是你義父!」
說話間,滿臉倉皇的伸手接住了曹奕的這一掌。
曹奕冷聲一笑,道:「上陣便是兵,哪裏還能分個父子了?再說了,義父義父,本就是義字在前,又沒有血緣關係,認的罷了!」
曹奕正是得意間,打定了主意今次與葉三山會面,不止是要在手頭上佔便宜,同時還要在口頭上佔到便宜。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他與葉三山相比到底還是差了些火候。
只見葉三山繃直了右臂,陡然間一聲怒吼,他手臂之上仿佛有一團火焰蔓延開來一般!
就這麼輕輕的、淡淡的,火光憑空燃燒起來。
曹奕瞪大了雙眼,簡直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急忙跳到一旁,顫抖着聲音說道:「義父!您是什麼時候練成的這麼一手!」
葉三山眼見曹奕連忙退避三舍,自是死命追趕,一陣小碎步直直的衝着曹奕奔襲而去。
「廢話少說!今日老夫必然要教訓教訓你了!」
葉三山的語氣里全無半分猶豫,也容不得半分質疑。
曹奕驚聲說道:「義父!我是您兒子啊!」
葉三山嘿嘿一笑,決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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