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買下郡主府旁的房產,說明你的家財不少。但你剛才也說自己孑然一身,又是什麼情況呢?」
沈懷言料到了定南王會有此一問,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哀傷,眼中噙着淚水,模樣看上去比女兒家還要惹人憐惜幾分。
「晚輩祖上歷代為商,所以家境殷實。只是晚輩十五歲那年時,父親得了癆病,不久後便駕鶴西去;而母親在生我時難產,晚輩出世不久她便因血崩撒手人寰了。」
這些都是沈懷言編造出來的。
他的親生父母只是普通的赤狐,他剛出生時也是一隻平凡的小狐狸,不過他體質非凡,能夠吸收天地間的靈氣,所以很快便修成了妖身。
而他購置宅子的那些銀子,是他這千年裏,一點點攢下來的。
不過,雖然宅子貴,但他買下的時候心裏卻很開心,一想到日後可以在這裏和溫沅組建家庭,再多銀子都是值得的。
「埋葬了父親後,晚輩就開始了一個人遊歷世間。那日走進飛花城,遇到沅沅,想必都是上天的安排。」
其實沈懷言很早以前就認識溫沅了,這點他與溫沅心中都清楚。
定南王神色緩和了不少,「你倒是個身世堪憐的孩子。」他想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沒什麼好了解的了,問了些比較簡單的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九千歲。
沈懷言面無表情地憋笑,覺得自己腦海里給出的答案好笑,「晚輩今年二十有五了。」
「不錯。本王覺得正好。」定南王捋着鬍子沉思了一會兒,「既然住得近,以後多來府上走動走動。本王這女兒自幼便是嬌生慣養,被她這兩個哥哥寵慣壞了,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提點的同時,也要多擔待些。」
他也不忘記暗戳戳地威脅沈懷言,「本王年輕時征戰四方,毫不誇張的說,這龍國大半的疆土都是本王在馬背上開闢的。習武之人嘛,性子都比較粗獷,本王眼裏揉不得沙子,更不許有人欺負了我唯一的女兒。」
溫夫人朝丈夫拋去一個眼神,微微點頭對丈夫的話表示認同。
「這三個都是本王的兒子,溫溪、溫池和溫濟。濟兒和沅兒是雙生胎,只比沅兒晚了一炷香的時辰,所以他和沅兒也最親近。」
定南王挨個介紹了一遍,沈懷言也一一打招呼,不過,他還是能感受到溫沅的哥哥弟弟們,還是對他抱有敵意。
「父王,女兒想和懷言出去逛逛。」
溫沅嬌羞可憐的模樣,已經多久沒有出現在他們眼前過了。
兩位哥哥和弟弟眼神發直,他們的眼中都是驚喜。
「沅沅十五歲以後,就再沒露出過這樣的俏麗明艷的笑容了。雖然妹妹平日愛笑,但這樣的笑容,我們都沒見過。」溫溪是長子,從小承受的便要比弟弟妹妹們多。
但他極力寵愛溫沅,喜歡看她笑,但今日溫溪才明白,原來愛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那個愛笑的小女孩,好像頃刻之間便長大了,因為一個男人,長大了。
他將想要撫摸溫沅的手收了回來,「沅沅如今也有心意中人,哥哥今後不能再這樣了,你也要懂得分寸,就算是對我們這些兄弟也一樣,別叫你的心上人吃醋才好。」
溫沅卻主動拿起了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懷言不會吃醋的,大哥從小疼愛沅沅,就算沅沅今後嫁人了,也還是你的好妹妹。」
她轉過頭向沈懷言投去一個機靈的眼神,「對吧?」
「嗯。」沈懷言也不希望溫沅因為自己就和家裏人生分了。
親情是強大的力量,不可或缺。
「你們去逛吧,一會兒我讓廚房多準備點酒菜,今晚我和懷言喝一杯。」定南王坐在太師椅上,眉眼間儘是笑意。
二人牽着手光明正大地從定南王府走了出去,路上的行人看到時多議論紛紛,也有一些一笑而過的。
「是個不錯的孩子,但我怎麼瞧着他眼睛有故事,像一個歷經滄桑看遍紅塵的人。」
溫夫人精明,有自己的想法,不過她的話也得到了丈夫和兒子們的認可,「是啊,他太從容清冷了,且看吧。」定南王望着院子裏的那株梨樹,心中惆悵。
自己的女兒,真如溪兒所言,好像頃刻間便長大了,離嫁人,不遠了啊
*
「父王對你好像還挺滿意的,還叫你喝酒呢。」溫沅與沈懷言十指相扣,大搖大擺地走在恭安長街上。
父母都同意了,那就不必再管外邊的閒言碎語,只要兩人相愛就好。
沈懷言有自己的看法。
定南王和王妃對自己的滿意,多源於他們寵愛溫沅,「我倒是覺得,兩位長輩是過於寵愛你了。只要你喜歡的,他們都願意接受。」
「還好他們接受你了,不知多久能成親呢~」二十歲的人了,但還是有孩子的嬌俏,沈懷言就喜歡她這一點,總是能給他不一樣的驚喜。
男人的手用了一點勁,眼睛卻望着前方,不好意思直視溫沅,「是啊,什麼時候成親呢,成親之後,便可以做些我現在不忍心對你做的事了。」
沈懷言突然扭過臉,眼睛裏有欲望。
「昨夜不好過吧。」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那般撩撥我。」沈懷言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故意使壞在溫沅的臉蛋上小啄了一口,「昨日的懲罰。」
果然啊!!!就是不能放鬆對這隻臭狐狸的警惕!
這麼多人!都被看見了!
溫沅現在知道害羞了,昨天在大街上親沈懷言臉頰的時候也不見這麼羞澀。
遠處傳來馬蹄聲,轉眼看到兩匹無人控制的駿馬朝他們這邊疾馳而來。
現下正是人多的時候,眼見發狂的馬兒在鬧市胡亂奔跑,溫沅乘輕功踩在了馬背上,跨坐穩當後勒緊了韁繩,「懷言!你快」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沈懷言抽出佩劍,一劍刺死了烈馬。
不過可憐的馬兒還是跑了一段才倒地,所幸期間並未撞傷路人。
溫沅馴服那發了性的馬兒後跳下馬背,英姿卓絕,令人眼前一亮。
「這鬧市街上怎麼會突然出現兩匹橫衝亂撞的烈馬,而且看這馬,不像是我們龍國本土的馬,倒像是極南荒蕪之地的野馬。」
她的話剛一說完,就從後面策馬而來一個皮膚黝黑、一身金飾的女子,那身上掛着的金飾碰在一起叮鈴噹啷的聽起來甚是吵鬧。
「你是什麼人!竟敢攔本公主的烈馬!」自稱公主的女子在同行人的提醒下看到另一匹馬竟然已經倒地死了,氣急了胡亂罵起來。
公主?
溫沅輕蔑地上下打量着這所謂的公主,「看你的衣着,是極南納納哈部族的吧。」
納納哈的祖先都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不過百年前在龍國南疆外建立了部落,說是個小國也不合適。
而且很快就被龍國攻破了,年年都需要朝龍國進貢,好歹有些珍貴的藥材什麼的,否則龍國都不屑於庇護。
「你眼神倒是不錯,既然知道了還不讓開!」黑皮小公主訓斥溫沅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站在溫沅身旁為她揉手的沈懷言。
那眼睛啊,就像狼見到了獵物似的,直放光。
要說這納納哈只是個小部落,還需要龍國的庇護,怎麼這小公主進了宗主國的地界,還敢這麼目中無人。
「放肆!本郡主乃龍國皇上的親侄女,天潢貴胄。得聖上垂憐賜城封地,家父定南王更是為聖上開疆闢土戰功赫赫,實乃我龍國有功之臣。而你不過是一個藩屬部落的公主,敢這麼和本郡主說話?!」
溫沅自幼習武,說話中氣十足,加之身份尊貴,更顯其威嚴。
那小公主初次到龍國都城這樣的地方,自是不懂得天子腳下要謹慎做人這個道理。
但看溫沅那麼氣勢凌人的模樣,心裏還真有點發怵,「郡主,郡主是什麼?」她側過身小聲詢問一旁的婢女。
婢女不比主子,要學習的東西很多,為了來龍國覲見,也做了很多準備。
其中就包括了了解龍國都城居住的各位王公貴族。
可是她旁邊的小丫頭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溫沅就接過了她的問題,諷刺道:「什麼都不知道,你來幹嘛呀。今日你策馬長街就算了,還不管好你的畜生,讓它在全是人的地方狂奔,撞傷了百姓如何是好?」
「不過是些老百姓,撞了便撞了,賠些牛羊牲畜也就罷了,還要如何?」在納納哈的部落,都是用牛羊做交易的。
不過,他們小公主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性格,還真和都城某些皇親貴胄有些相似。
看來也是她父親的掌上明珠了,這麼寵慣。
溫沅不想再和她糾纏,重新拉上沈懷言的手,這剛一對上沈懷言,她的表情全變了,嬌笑昳麗賞心悅目,「我們走吧,我感覺很快又會有宮宴了,你到時候陪我一起去吧?」
「一會兒我也去裁身暗紫的衣裙,你不是喜歡紫色嘛,我們穿同樣的顏色參加宮宴,想必是一道風景。」
二人徹底將黑皮公主晾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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