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城,育玄院。
清晨,一縷暖陽透過窗口,照射在簡潔的小屋內,暖洋洋的。
小屋空間並不大,四壁空空,就連最起碼的掛飾都不設有,但卻極為簡潔乾淨,從此處就可以看出房屋的主人生活很清貧。
緊靠窗口的床榻上,一名少年靜靜的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看似在熟睡,忽然,少年輕輕顫抖着眼皮,猛然睜開的大眼,漆黑眸子深邃而乾淨,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呼的一聲坐了起來,消瘦的臉龐有着濃重的警惕。
「這裏是...」天一目光掃視四周,猛然想起先前在迷迷糊糊時似乎是感覺被人背着走了很久,在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身體也不痛了,那氣流消失了?」感受到陽光照耀下,體內傳來陣陣舒適的感覺,天一認真感受,似乎先前那兩股氣流還在,不過好像比以前小了很多,雖然依舊在對峙狀態,不過明顯沒有了腹脹的感覺,最主要的是不痛了。
「不是消失了,是減弱了很多。」少年自語道。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房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一名身穿藍色衣裙的女子,聲音很溫柔,聽起來極為舒心。
「這...這是哪裏?」天一看向女子微愣了下,不過卻迅速從床上站了起來,滿臉戒備。
女子見狀溫婉一笑,眉宇間有些許疲憊神色,柔聲道:「這裏是育玄院,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修士,也不會傷害你。」
「是你把我背回來的?」天一目光直視女子,雖然看似女子沒有任何威脅,但他並沒有絲毫放鬆警惕。
女子點點頭,走到窗前將菜盤放在床上,盤內是一大碗顆粒晶瑩的米飯,還有兩道素菜,雖然並沒有半點肉腥,但天一確實是餓了,肚子有些不爭氣的咕咕叫着,引得女子一陣發笑。
「先吃飯吧,等你吃完飯可以再問。」女子聲音溫婉,指了指飯菜,開口道。
難免的,天一有些尷尬,他確實是太餓了,想着反正現在暫無危險,先填飽肚子再說,於是就開始大口吃了起來,而女子也並沒有離開,只是這會退回門口處靜靜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潔白的臉頰上滿是笑意。
珍惜食物,這少年自由養成的習慣,因為在那個凶獸世界裏,並不是沒一次都能狩獵成功的,雖然天一是個例外,但這種事他見過太多,這個道理他非常懂。
天一覺得這是自從蒼茫出來後,吃的最好的一頓,最香的一次,所以在女子拿來的所有飯菜消滅後,仍然有點意猶未盡,幸好女子早有準備,在看他吃快要吃完時,就已經又是盛來一大碗米飯,還帶過來名少年。
「育玄院是什麼地方?」也許是吃飽了,身體也在逐漸的恢復着,天一看向女子不再那麼戒備了,盤膝在床,開口問道。
其實女子還是很讓天一戒備的,只不過是刻意提起的警惕,現在雖然看似盤膝在床,但身體依舊緊繃着。
不要說其他,單單是女子並不算出眾的容貌,簡簡單單的微笑,就讓人心裏警惕性放下一大半,甚至還有種隱隱感覺讓人不覺親近的氣質,這才是讓他更加小心的,要知道,如果在危機密佈的凶獸世界,但凡看上去簡簡單單讓人親近的,往往都是最致命的。
更何況這裏還是人類世界,遠比凶獸世界兇殘無數倍。
「育玄院就是孤兒院,我們這裏大多都是孤兒。」女子在收拾碗筷,跟她進來的少年就搶先說到。
「我叫鐵坤,名字是姨姨給取的,就是希望我以後跟鋼鐵一樣強壯。」那少年見天一轉頭看向自己,又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天一!」天一回答道。
看起來眼前這個鐵坤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而且好像也沒什麼心機,天一更希望跟這種人接觸,繼續問道:「孤兒院是什麼意思?」
「孤兒院就是收養沒有父母的孤兒,但這裏也收一些學生,教導些基礎的知識。」這次是女子搶先說道。
天一有些不解問道:「孤兒院收養孤兒幹什麼?」
「當然是收養孤兒了,不然那麼多孤兒去哪裏,怎麼能活下來...」女子笑着說着,雙目中似有異彩閃過,聲音溫柔似水。
收養孤兒,讓他們活下來,這句話很簡單,但天一卻還是不解,人類從來都只是自私、貪婪、很少有真正的善意,而在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怎麼會有在意這些孤兒的?
「那收養以後那?」天一問道。
「把他們養大,然後就可以了,不然那總不能看着他們死吧。」女子繼續說着,甚至有些驕傲,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就跟葵兒看到美食似得。
天一似是遇到了某種難解的問題似得,聽到這話依舊要歪着腦袋,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隨後問道:「為什麼不能?」
「每個人都是一條命,當然不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是這意思。」鐵坤看着眼前的少年多少有點像是在看白痴,在女子讚賞的目光中直接搶答了。
仍舊是不解,天一遭受過持槍凌弱,見過爾奸我詐,都是為了利益而已,不說其他,就是自己這些日子裏,不也是被兩個家族充當利益的籌碼,在賣來賣去的。
是那種持槍凌弱,完全不會在乎你的想法,只因為他弱小,就應該被欺辱,被充當貨物賣來賣去,甚至時刻會有生命危險,完全是漠視生命的做法,所以這會聽到有孤兒院,天一才不解,他在沉默中思考着,皺眉不語。
「我叫夏菲雪,也是學院的導師。」夏菲雪說着這裏有些停頓,但目光中有些憂慮的看着天一,似乎是在等待着答案。
聽到女子說出名字,天一本能的皺了皺眉頭,心道果然,還是夏家人,對於這個家族,他印象可是很深的,能與之相比的也只有離元境魯家了。
「要我做什麼?」天一很直接,既然女子已經自報家門了,那麼肯定是有事情才對,不然也不會迷迷糊糊中被女子背來,而且體內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心道:「這難道是夏家履行承諾了?」
「聽說,你...」女子夏菲雪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張張嘴,最終低聲道:「聽說你遇到手持雙鐧的男子了?」
天一一愣,心中急速盤算着,心道:「難道是魯家當時編的事情,但是自己為什麼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雖然心中在猜想,但天一消瘦的臉上極為平靜,淡淡的開口問道:「是誰跟你說的?」
女子夏菲雪咬咬牙,柔聲道:「最近城內都在傳,夏家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我跟你打探下那個雙鐧的男子消息。」
天一心道果然,不過沒魯家當時沒有跟自己交代過,那麼也就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而女子說是夏家對外放出的消息,難道夏家又把自己賣了一次?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氣憤,也不知道這次夏家又把自己賣了個什麼價格,天一神色平靜,卻心中在急速思考對策,一時間整個屋內都安靜了下來。
夏菲雪見少年沉默不語,心中不由得嘆息了聲,神色多少有些悽苦,低聲道:「如果你不方便說,我也不強迫你,你重傷初愈,先安心在這裏養傷吧。」
就在屋內沉默的時候,小院內忽然傳來敲門聲,夏菲雪起身去外面開門,透過屋內的小窗戶,天一看到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子,拄着拐杖進入了院內,他身後還跟着兩個年齡不大的孩子,特別最後面有些膽怯的小丫頭,有些怕生的躲在身前哥哥的身後,身穿碎花裙子,一副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
「強者!」天一心中一緊,身體再度緊繃了起來。
雖然老者看起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但天一卻有種奇妙的感應,知道此人實力絕對不俗,竟然有種面對那古族教習的感覺,並且只強不弱。
「看樣子恢復的還不錯。」老者進入屋內,站在窗前看着天一,點點頭有些讚賞道。
夏菲雪連忙給老者施了個禮,對着天一說道:「這位是雲老先生,昨天你重創昏迷,還是多虧了先生搭救,你要記住老先生救命之恩。」
天一神色微凝,目光看向老者,也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達,他腦海中還依舊停留在先前夏菲雪的問題上,對於這老頭,他本能的只想遠離。
「不用答謝,只是看在那玉蓯蓉的份上施以援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老者擺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玉蓯蓉,收人錢財,天一目光再度望向夏菲雪,現在開始他腦袋就有些迷糊了。
從開始吞食幾百金幣的山參,到後來被魯家換取價值不菲的玄靈陣,到後來被這女子不知道是什麼代價帶來,又到一聽就是價值不菲的靈藥玉蓯蓉,換取搭救自己的性命,這一圈下來,怎麼感覺自己越來越值錢了那???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眼前少年,目光最終在他小腹上停留住,開口緩緩道:「小子,你也算是福大命大,仰仗着那無名的護體真元活到現在,但你有沒有發現,體內的那兩股能量在壯大?」
「什麼?」天一一驚,默默感受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有些質疑的看向老者。
「你不信?」老者明顯明白天一的目光中的意思,慢悠悠的繼續道:「你體內那兩股能量體是活的,他們會吸收你體內能量來強壯自己,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按照老者所說,原本體內兩股能量體已經被老者抽取大部分了,但是卻治標不治本,原本能量體龐大,但在經過老者從體內抽取後,已經祛除十之七八,只剩下最核心的部分沒辦法外力祛除,而最要命的就是這部分能量體會吸收能量而壯大。
也就是說他們是活的,能夠自己成長,他們可以吸收少年體內的能量,來壯大自己,這就跟那浴血花同樣道理,不同的是速度非常緩慢,但也只是相對而已,時間一久,少年體內精血流逝過多,最終的結果還是以身飼毒,被吸成人干。
「老先生,可有什麼辦法徹底根除嗎?」夏菲雪面色蒼白,身子一陣搖晃,險些摔倒。
天一倒是平常心,本來這東西都糾纏他這麼久了,他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根除,算算時間,自己也跟這東西糾纏了近一年時間,雖然後來體內有新加入的成員,不過還不是一個德行,都是想弄死自己。
老者手捻鬍鬚,不慌不忙的說道:「只能自己從內部解決,但仍舊非常麻煩,因為那兩股能量體出奇的詭異,他跟不上補給的節奏,自己就會被吸盡全身精血而亡。」
天一無語,心中暗道那句古語,天道好輪迴。
無論是凶獸,還是人類,他都比較喜歡並且擅長使用浴血花、赤血藤這種毒株來對敵,高效、省力,關鍵時刻還有奇效,比如說以死換傷,拼殺廚子。
但怎麼也想不到現在輪到了自己身上,而且還是別人沒辦法從外部解決的問題,只能自己想辦法從內部祛除,但天一有什麼辦法,如果真有辦法,他也不至於這一路過得這麼悽慘,多次遇險,險死還生,很大的根源問題就是體內這陰毒的能量體造成的。
「求老先生好人做到底,想法辦讓這孩子...」夏菲雪神色悽苦,眼中晶瑩淚珠滾落。
這裏是育玄院,也被人成為孤兒院,在這裏都是被父母拋棄,或是身世悽慘的孤兒,她是這裏的導師,這裏最不願意看到,也最不應該發生的就是孩子重病垂死。
這少年是她在夏府嘗盡人間冷暖,受過眾人非議,苦求一夜才用玉芙蓉換來的命,雖然說自己有私心,但任誰也不願看到自背回來的滿身是血孩子被判死刑,更何可他才多大,還有大好的人生路沒有走,如果但凡有辦法,夏菲雪都絕不含糊。
「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天一心裏明白,別人沒有無緣無故幫自己的,那麼對方願意說這麼多,肯定是有轉機,同時也有所求才對,但無論如何,為自己活命,他都得自己爭取下。
老者點點頭,笑着看向少年,似是對他很滿意,手捻鬍鬚笑着道:「除非你能修煉,如果資質可以,未嘗不是福禍相依的事情。」
天一聞言眼睛一亮,連忙問道:「那我能為修士嗎?」
「不能!」老者搖搖頭肯定的說的,在這小子昏迷的時候他就有查看過他的體質,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他,都第一次發現竟然有如此徹底的凡資,修行對他來說幾乎不可能。
老者繼續道:「老夫...老夫從來沒見過比你資質更差的人,隨便在大街上抓個不曾修行的普通人,都不你資質好。」
「哦...」聞言,天一理解的點點頭,他對自己的資質早就了解,此刻心裏也是很有準備。
「修玄是不可能的,但是吊命...應該還是可以的!」老者說話有點大喘氣,這一會天一還算平靜,夏菲雪臉上已經轉變幾種神態了,而身邊這幾個孩子也是一驚一乍的,聽着老者說話就已經有些累了。
「不能修行怎麼吊命?」天一眉頭緊皺,有些不解,但他知道老者肯定有答案。
老者雙手背負,悠哉游哉的道:「修行並不只是修玄,武夫,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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