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在奎牛後方,勁健少年飛奔追來,消瘦的臉頰上有些髒兮兮的塵土,奔跑間,時而露出遮擋在黑髮下的雙目,純淨而狂野,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前方奔跑的奎牛。
「嗷吼.....」
奎牛速度極快,在奔跑間時而嘶吼,時而回頭看向後方追來的少年,只是這嘶吼聲越來越微弱,奔跑速度也是慢了下來,看似已經是虛弱不堪,隨時可能會倒地斃命似的。
「嚇死牛爺爺了,剛才一定是太興奮了,竟然從赤焰虎的領地穿過來了,差點就沒命。」奎牛奔跑間重重的吐了口氣,凶獸都有自己的領地,其他凶獸但凡踏足,必然會爆發激烈的廝殺,今天算是運氣好,赤焰虎不在領地內,不然別說引誘獵物,就是自己成為獵物了。
「吼...」奔跑中的奎牛忽然猛地轉身,銅鈴大的雙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股悲憤神色,而是滿懷欣喜的盯着後方臨近的少年,就像是等待着它的獵物臨近一般。
很明顯,剛才巨牛那副氣力不足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它是在引誘後方的少年,以此誘殺獵物而已。
然而看到奎牛如此,少年並不驚訝,似乎是早有預料般,同樣也是滿眼欣喜,嘴角含笑,在奔跑間快速接近奎牛。
少年上下打量前方巨大的奎牛,與之相比,少年的身軀,怎麼看都只能用弱小來形容,然後臉上的喜色卻是不加掩飾,幾乎跟奎牛是一樣的神色,相近的表情。
看到少年那副表情和神態,奎牛有些發懵,自覺醒神智以來,天賦秉異如它都是在誘殺別人,雖然不知道這個小東西屬於什麼物種,但他好像...在饞自己的身子?
「嗷吼.....」
奎牛感受到侮辱,高高楊起的前蹄就要踏爛身前的這個獵物,然後就見那少年滿臉狂放,雙眼中光彩閃動,忽然沖了過來,伸出兩隻手掌緊緊的抓住如同鐵柱般的牛腿,在一聲低喝中,猛地直接將巨大的奎牛摔倒在地。
「撲通...」
在一聲巨響聲中,奎牛倒地,砸在地上碎石飛濺,一陣塵土飛揚,剛才還威猛不凡的奎牛就此倒地不起了。
少年黑髮披散,滿臉狂野,體魄勁健竟然可以力敵凶獸,奎牛當時就被摔懵了,雖然它還未成年,但也是極其稀少的異獸,全力踏下也足有千斤巨力,但卻偏偏被少年隨手摔倒在地,竟然比這凶獸還勇猛。
「哇...這傢伙會是咱們的早餐嗎?」
就在此時,少年一旁茂密的灌木叢中露出個小腦袋,這是個小女孩,她聲音很清脆,身着火紅色衣裙,分開灌木幾步小跑到少年身邊,仰頭看勁健少年。
來到這裏的兩人正是天一和葵兒。
清晨從議事大殿出來後,天一就遇到在外面等待他的葵兒,於是兩人就按照計劃出來尋找獵物了。
「奎牛,肉好吃,在這片山脈中可以排進前十。」天一明顯心情不佳,言語也很簡潔,有些溺愛的揉了揉葵兒的黑髮說道。
葵兒九歲,臉頰瑩白,大眼明亮似有慧光,她身材修長,在同齡人中也屬於不低的個頭了,但站在體魄勁健的天一身前,腦袋剛剛到達他胸口的位置,雙眼睛眯成彎月狀,顯然她是不折不扣的吃貨。
蒼茫很無聊、很危險,要不是叔叔來這裏為自己求藥,她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因為別說是她和叔叔,就是世間至強者在這裏都有被天禽凶獸襲殺的風險,但跟在天一身邊就不用擔心凶獸,讓葵兒不解的是,這片山脈很多凶獸都怕他。
原本她也和古族山上那些人所想的一樣,認為天一懼怕凶獸,聽說這些年都不曾下山過,但在後來發現這傢伙總是偷偷下山獵殺凶獸,無論是身高數丈的天生狂暴的蠻熊,還是殘暴凶戾的鐵翼遮天的妖禽,他都可以力敵,少年堪比凶獸般狂野且暴力,甚至這些凶獸見到他都會遠遠的避開,這是多麼魔幻的畫面,極具衝擊着她小腦袋裏有限的認知。
當然,最主要的是跟在少年身邊,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美味,所以那怕暫時就當是少年的小尾巴,葵兒也是很開心的。
「哎呀,怎麼開花了?」葵兒瞪着大眼,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大牛,然後又有些惋惜的道:「天一,這大牛是不是病了,你看它身上都開花了,有病的牛肉我可不吃。」
「呃...不是,這個小花能讓它虛弱...」剛才還狂野的少年,此刻有些無語,看着眼前全身長滿血色小花的奎牛,無奈的說道:「沒有病,放心吧。」
奎牛全身遍佈血色小花,原本插在它身上的數根木矛,竟然吸收了它的血液後,化為養分開花了,這是種很特別的血株,它能浴血開花,是天一早早就為奎牛準備的殺手鐧。
奎牛想要掙扎着站起來,然後努力了半天也是徒勞,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聽到少女說自己有病,氣的它火冒三尺,憤怒的嘶吼起來。
「牛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竟然還說我有病,你才有病。」然而即便它在憤怒,叫出來的聲音怎麼聽上去都像是在臨死前的呻吟,原本身披火焰,此刻火焰剛出,就被紅色的小花吸收了,倒是花朵越來越大了。
「這,這是什麼邪術?」奎牛駭然,感覺龐大的身子都被掏空了,這還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不止是它不明白,葵兒也圍繞着那些小花在轉悠,她來古族求藥不足兩年,但是每次見到天一不是在發呆,就是在擺弄這些花花草草,也只有在宿靈大陣里才會練拳,所以她也猜測出這小花有奇效,只是不知道效果罷了。
「烤前腿還是烤後腿那?」天一抽出長刀,在奎牛身上四處打量着,更像是在徵求奎牛的意見。
奎牛感到牛生受到了侮辱,然後任憑它如何嘶吼都無用,忽然感覺前腿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鮮血飆飛,眼前一花,自己的前腿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自己的前腿?
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前腿???
「吼...」奎牛嘶吼,這次是真的疼,更多的是委屈,本來好好的前腿,就這麼忽然的分家了,被那個原本視為獵物的小東西拿在手裏,還跟自己炫耀,太兇殘了,到底誰才是獵物啊。
葵兒看到奎牛既憤怒又委屈的模樣,覺得非常好玩,背着雙手輕跳在大牛身前來回晃悠,看着看着,發現奎牛竟然...哭了。
「天一,這奎牛哭了?」葵兒瞪着大眼睛很疑惑,更多的是新奇,有些小惡魔般彎腰認真擦拭下,確定奎牛是流淚了。
天一將奎牛的前腿割下來,拿起來這條幾乎比他身體還大前腿,在上面撒上些白色的粉末,鮮血停止了流動。
簡單的將前腿用木頭架在奎牛身前,少年道:「噴火。」
奎牛有些犯愣,看着眼前自己的前腿,是讓自己....噴火烤自己嗎???
「這..誰才是獵物呀,這傢伙也太可惡了,太兇殘了...」奎牛苦啊,現在非常後悔,自己誘殺這傢伙才是凶獸,比自己兇殘的太多了。
奎牛是可御火,操控火焰極為容易,此刻身上血色小花已經被好奇的葵兒摘除掉了許多,噴吐些火焰還是很輕鬆的,但是它心中很憤怒,恨不得生吞了這個不知道是啥凶獸幼崽的小東西,它已經恢復了很多力氣,心中正盤算着自己是逃跑,還是反擊。
忽然奎牛噴出一股強烈的火焰,直奔天一而去,然而預想中的被烈焰焚身的景象並沒有出現,而是....在少年面前熄滅了。
「這該死的花!」奎牛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花花草草,恨的都流出眼淚了,更多的是委屈。
如果只是實力不足也算還好,畢竟自己才覺醒不久,還是個寶寶那,但就是平日裏看起來可可愛愛的小花給抽乾了氣力,遭受這樣的屈辱,簡直是把異獸族所有的臉面都丟光了。
「烤肉!」天一神色不變,自幼每天都跟凶獸打交道,他對凶獸的理解,可以超過這片山脈的任何人,乃至於任何凶獸,對於制服這隻處於幼年期的奎牛,還是不算難辦的。
「噴火烤自己...」
奎牛很絕望,明白了恢復的氣力有限,根本不足傷到少年。
頓時悲從心來,覺得大好牛生就要結束了,一個恍惚間,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它看到了森林,看到了那個可惡的小東西,看到了蒼茫,看到了自己的...奶奶,從天邊在慢慢向自己走來。
「奶奶,你怎麼來了?」
看到老人的那一刻,似乎奎牛所有受到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洩口,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焱呀,奶奶來是接你的...」老人很慈祥,溺愛的拍着奎牛的腦袋道。
奎牛猛地一個激靈,奶奶不是已經死了嗎?它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道:「奶奶,我...我覺得我還有搶救的必要。」
又是一陣恍惚,奎牛記起來在它還沒有覺醒的時候,奶奶曾告訴過它,這片山脈有個非常非常可惡的凶害,被凶獸群體稱為蒼茫中的三害之一,他令這片山脈的凶獸遇到後都是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並且最可惡的是,這片山脈里所有佔有領地的凶獸都要不定時的交租金,這也導致這裏強大的凶獸都逃離了,只有實力不強的不敢外出,勉強在這裏度日。
「呼呼呼...」奎牛身子忽然抽搐了幾下,猛地睜開眼睛,看着不遠處的少年,心中越發確認自己剛才不是在做夢,有些後怕,只怪自己覺醒得晚,不認識這個三害中的少年,不然就是打死自己都不敢誘殺他,連奶奶都害怕這個傢伙,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的遭遇也不是不能接受,雖然少了只前腿,但最敢誘殺凶害的,整個山脈中還沒有,這壯舉怕是要驚呆很多老前輩了。
想着這些,奎牛頓時覺得都神清氣爽了,也不感覺那麼委屈了,張嘴噴火也麻利多了。
「牛牛,摟着點火,快熟了。」在奎牛奮力噴火不久後,少女葵兒大眼睛裏滿是興奮,盯着火架上的黃金色前腿,嘴角就差流口水了。
奎牛有點迷糊,看着眼前的金黃色獸肉,聞着這誘人的肉香,就是自己都餓了,用自己的火焰烤自己的前腿,真的有這麼香嗎?
是不是自己那天餓急眼了,也可以自己烤自己吃?
反正自己異獸血脈,恢復能力強,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長出一條腿來。
想到這裏奎牛猛地一激靈,自己在想什麼呢,這是什麼魔鬼問題,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大湖旁,少女採摘來幾片的金燦燦樹葉,少年在搬來斷裂的樹木,充當兩個人的板凳,兩雙眼睛都是亮晶晶地盯着烤得冒油的獸肉,嗅着誘人的肉香,早都已經飢腸轆轆了。
「葵兒,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天一用匕首將獸肉分割了下來,用樹葉拖着送到女孩眼前。
葵兒喜笑顏開,大眼睛眯成彎月狀,也不怕燙,修長的手指捏起滾燙的獸肉就扔進了小嘴裏送,張嘴咀嚼着獸肉,滿嘴冒油,開心地拍着手掌,小臉上滿是幸福。
「外面的世界可好玩了。」葵兒正在忙着吃,用力地點頭,含糊不清的說道:「蒼茫一點都不好玩,除了獸肉好吃。」
「天一,有機會我帶你去外面世界玩,可有意思了。」葵兒雖然吃的很開心,但是小嘴叭叭叭的也閒不着,含糊不清的問道。
獸肉鮮美,肥而不膩且入口即化,咀嚼間滿口噴香,陣陣誘人的肉香傳來,兩個人吃得如痴如醉,臉上皆是陶醉的表情。
兩個人吃着誘人的獸肉,邊吃邊聊,看得在一旁的奎牛都餓了,它用力搖晃着腦袋,時刻提醒着自己,那可是自己的前腿,不能對自己有非分的想法,不過提醒歸提醒,它嘴角的口水卻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在嘴角拉着長長的晶瑩絲線,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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