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和小陸好好過!」
姚阿翠早哭紅了眼,哽咽着囑咐,她嬌養了十八年的孫女,以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她捨不得啊。
顧糖糖哭得說不出話,眼淚浸濕了賀長柱的衣服,旁邊的陸長川心疼極了,便哄道:「以後想奶奶了就回來,我們一起回。」
「嗯。」
顧糖糖點了點頭,心裏好受了些,賀長柱背着她上了吉普車,周正他們則在拉嫁妝,姚阿翠準備了不少,裝滿了大半卡車。
車子啟動了,緩緩開出了顧家村,姚阿翠和顧外公他們一家,緊跟在車子後面,直到看不見了。
「三天後就回門了。」顧外婆安慰道。
姚阿翠擦了擦眼角,心裏還是不舍,新娘子回門就是客人了,不再是自家人了。
坐在車上的顧糖糖,很快就平息心情了,她可沒有結婚後就是客人的想法,就算結婚了,她也還是姚阿翠的孫女,回家後也還是主人,所以她只哭了一會兒就不傷心了。
車子先去了回春堂,沈家準備了不少嫁妝,得去拉。
然後,顧糖糖又哭了一回,和蔣玉華和沈老爺子告別,顧金鳳夫婦並沒出現,但沈宵雲在,這回是他背着顧糖糖上車。
「以後你要是敢給糖糖委屈受,我絕對不客氣!」
沈宵雲將妹妹放在車車,沖陸長川揮了揮拳頭,他才剛認回來的妹妹,被這臭傢伙給拐走了,他現在看陸長川哪都不得勁兒。
「 你絕對沒這個機會!」
陸長川挺起胸膛保證,他怎麼可能讓糖糖受委屈,娶媳婦回來是寵的。
沈宵雲哼了聲,懶得看他,鑽進車子裏,塞給顧糖糖一摞錢,是他所有的私房錢,他聽回春堂的夥計說,姑娘嫁人後,手裏得有錢才能過好日子,否則會被婆家欺負。
「花錢別省,不夠花和哥說。」
沈宵雲小聲囑咐,他妹妹可不能因為花錢受委屈。
顧糖糖捏了捏手裏的錢,有十塊的也有五塊一塊的,大概就是她這傻哥哥攢了十八年的壓歲錢了,眼睛裏又流出了淚,卻噗地笑了:「你哪有錢?」
「馬上我就去上班了,肯定有錢。」
沈宵雲得意極了,爺爺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工作,因為他不喜歡學醫,就安排去了工廠,只是還不知道是哪家工廠。
「陸長川他們一家要是欺負你,你和哥說,哥替你出氣!」
沈宵雲在妹妹耳邊嘀咕,顧糖糖忍不住想笑,可眼裏卻流出了更多的淚,臉上的胭脂都糊了。
「嗯,肯定和你說。」
「還有你別去他們家幹活啊,憑啥,咱就不干,我妹妹可不是嫁過去當丫環的。」
「嗯,不干。」
顧糖糖乖巧應着,讓沈宵雲更捨不得了,這麼漂亮這麼乖的妹妹,馬上就要嫁人了,他心裏可真疼啊。
「要不咱不嫁了吧,好好的嫁什麼人啊,哥養你一輩子都成!」
沈宵雲正經不過三分鐘,又開始歪了,出起了餿主意,想帶着妹妹逃婚。
顧糖糖的眼淚徹底沒了,輕輕揪了下這個傻哥哥頭上的呆毛,凶道:「我要嫁,你好好上班,給我娶個能幹嫂子回來!」
「還早呢,你你急啥!」
沈宵雲臉漲得通紅,說話也結巴了,舌頭上像打了個結,語無倫次起來。
顧糖糖早就摸到了傻哥哥的軟肋,只要一提嫂子,傻哥哥就傻了,而且完全想不起來前面說過的話,被人賣了可能都不會反應過來。
「宵雲,別扒着妹妹了!」
韓素梅過來拽走了人,再耽擱下去,要誤了吉時的。
「爺爺奶奶,大伯,大伯娘,大哥,哥!」
顧糖糖從車子裏探出頭,不住揮手,雖然笑着,但臉上都是淚。
沈家一大家子人慢慢跟在車子後面,還有回春堂的大夫和夥計們,送出了弄堂,車子開遠了,沈宵雲想追上去,被沈青雲給拽回來了。
「晚上又能見了,急什麼!」
沈青雲嫌棄地白了眼,妹妹就算結婚了,以後還是在回春堂工作,他並沒捨不得的感覺。
但沈宵雲還是捨不得,心裏像是空了個角,難受死了,二愣子的少年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像踩了鋒火輪一樣,很快追上了嫁妝車,熟練地扒了上去。
「蠢!」
沈青雲愕然地看着小堂弟在車上被風吹平的呆毛,他現在很懷疑,肚子裏的時候,小堂弟搶了堂妹的營養,全補到肉上了,腦袋瓜子一點沒補,他想去叫回蠢弟弟,被蔣玉華攔住了。
「讓宵雲去看看也好,代表咱們沈家。」
蔣玉華眼睛紅紅的,她心裏也難受的緊。
滿滿兩卡車嫁妝,一路上招搖過市,吸引了不少行人,到了長樂坊時,卡車停下了,弄堂太窄,車子開不進去。
長樂坊的住戶們都涌了出來,欣賞着陸長川的兄弟們搬嫁妝,嘴也沒停着。
「啊喲,兩卡車嫁妝,不得了哎!」
「沈神醫的孫女啊,你們不曉得?嫁妝肯定多的嘍!」
「陸家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喲,居然和沈神醫結了親家!」
「不是說農村丫頭嗎?怎麼變成沈神醫孫女了?長川是不是又換了個對象?」
不知道內情的街坊們,急得四處問,好在有熱情街坊解疑,很快就將顧糖糖的傳奇身世,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難怪了,我第一眼看到這姑娘,就曉得她家世不一般,農村哪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嘛,小門小戶也養不出來。」
「農村姑娘怎麼了?阿拉老家的姑娘一個個漂亮的很,我這種相貌算是最拿不出手的了。」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叉起腰,柳眉倒豎,和人吵了起來,因為她就是農村嫁過來的,最不愛聽人說農村不好。
「我說錯了,真是該打,我自打一耳光啊!」
說農村姑娘不好看的男人,能屈能伸,真給了自己一巴掌,一場風波立刻煙消雲散,大家又嘻嘻哈哈地看熱鬧,長樂坊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呢。
「朱向華,你家擺得下這麼多嫁妝不?」
陸母喜笑顏開地出來了,有人和她打趣。
「怎麼擺不下,我家可是有五間房的。」陸母驕傲地挺直了背,底氣十足。
整條長樂坊,能有五間房的人家可不多,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你家長川這次結婚,有個詞說的好,叫強強聯合,你家這運勢越來越旺了!」有人大聲奉承。
「借你吉言啊!」
陸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看着車上搬下來的一件件嫁妝,笑得像花一樣,對顧糖糖也越發滿意了。
陸大姐和陸二姐過來了,看着兩大卡車東西,兩人不禁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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