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華拖着孫子孫女回了回春堂,沒再管那一對討厭鬼,沈宵雲臉上的巴掌印越來越腫,根本瞞不過,回春堂的夥計們都看在眼裏,不過沒打聽。
顧糖糖拿出藥粉,給傻哥哥敷臉,才一碰到臉,沈宵雲就噝出了聲,臉朝一邊撇。
「現在知道疼了?你傻啊,打你不知道躲?」
顧糖糖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不過敷藥時動作輕柔了不少。
「她是長輩。」
沈宵雲小聲解釋,到底是生他養他的媽,他就挨兩巴掌吧。
「長輩就能無緣無故打人了?以後你再這麼蠢,我可不管你了!」
顧糖糖氣不打一處來,孝順也得有個限度,沈宵雲這就叫愚孝,蠢得不可救藥。
「不會了,以後再打我肯定躲。」
沈宵雲忙說好話賠笑臉,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妹妹,臉上敷了藥後,沒那麼疼了,他又拍馬屁道:「糖糖你的藥真靈光,一點都不疼了。」
「疼死你算了,以後再這麼蠢,我一點藥都不給你用!」
顧糖糖沒好氣地瞪了眼,板着臉走收拾東西,到下班的點了。
「宵雲,你過來下!」蔣玉華出來叫人。
「來了!」
沈宵雲跑了過去,知道是要問剛剛的事。
「糖糖你回家路上騎慢點兒。」蔣玉華走過來,在孫女頭上輕輕拍了下,這件事必須得有個了結,不能再傷孫女的心了。
「奶奶別生氣,我就一點都不氣,剛剛還揍了顧惜惜呢,痛快極了!」
顧糖糖安慰老太太,為了顧金鳳那種人生氣不划算。
「不氣,快回家吧。」
蔣玉華很欣慰,但也更惱火顧金鳳,這麼懂事乖巧的孫女,那蠢貨居然三番五次地給孫女添堵,真以為她和老沈沒脾氣,由着她亂來?
等顧糖糖走後,蔣玉華去了書房,沈老爺子也在,沈宵雲說了事情經過。
「你媽讓你替顧惜惜下鄉?你為什麼不答應?」沈老爺子問。
「顧惜惜又不是我妹妹,我幹嘛要替她下鄉,我答應過糖糖,要好好上班的,不能食言。」沈宵雲如實回答。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答應,因為那個時候他很羨慕去下鄉的同學,也想去北方見識一下,但現在他不想了,只想好好工作掙錢,給妹妹撐腰。
「聽你妹妹的沒錯,西北那邊連喝的水都沒有,你三天不洗澡就要愁,那邊可是一年只洗三個澡,到時候你身上都是虱子。」蔣玉華故意嚇唬他,把西北那邊的情況說得嚴重些。
沈宵雲聽得頭都大了,身上也癢的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蹦來蹦去。
打死他都不去西北了,就算下鄉,也得找個有水的地方,起碼能洗澡刷牙吧?
「你出去吧,我和你爺爺說點事。」蔣玉華擺了擺手。
沈宵雲乖乖出去了,還合上了門,他回房間看陸長川的筆記去,答應過妹妹要超越陸長川的,大男人說到就要做到。
「老沈,顧金鳳不能留在沈家了,讓明江做選擇,要沈家還是顧金鳳。」蔣玉華怒道。
雖然這些年對顧金鳳不滿,但她和老沈還是給他們留足了面子,有事都是關起門說,從沒鬧到外面,所以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們一家和睦,也對顧金鳳尊敬有加。
畢竟在外面,顧金鳳是沈家的兒媳婦,多少都要賣幾分面子,她和老沈也從來不在外面說顧金鳳的不是,就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不要鬧得太僵。
可這顧金鳳卻給臉不要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的底線,真以為哄住了沈明江那蠢貨,就能在沈家為所欲為了?
沈老爺子沉吟了許久,沒出聲。
蔣玉華火了,急道:「你要是不肯出面,我去說,我絕對不會再容忍顧金鳳鬧了!」
「別急,明江可能不會同意。」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他也很惱火,但沈明江這蠢貨對顧金鳳死心塌地,只怕還會執迷不悟。
「不同意就滾蛋,我只當沒生過這蠢東西,你和教育部門的人說一聲,讓這蠢貨在農場養一輩子豬好了,蠢的要死的東西,沒資格教書育人!」
蔣玉華肺都要氣炸了,自打顧金鳳嫁進後,這二十年來她就沒順心過,憋了20年的火氣,今天集中爆發了,必須得做個了結,否則她飯都吃不下。
沈老爺子反而笑了,打趣地看着老伴兒,現在的蔣玉華倒有了幾分年輕時候的風采,也是這個火爆脾氣,年紀大了後收斂了不少。
「看什麼看?趕緊打電話去!」
蔣玉華沒好氣地瞪了眼,她都快氣死了,老頭子還好意思笑。
沈老爺子起了身,慢悠悠說道:「先給明江打電話,和他提個醒。」
到底是親生的,上刑前還是要說一聲,讓這蠢貨自己選擇。
沈明江一個人在農場,顧金鳳請假了,說是他岳母身體不太好,回娘家一趟,他並沒懷疑,畢竟顧金鳳沒必要拿親媽的身體撒謊。
再就是,他現在壓根沒精力管這些,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又臭又累,沈明江活了四十來年,還從沒吃過這種苦,豬糞的臭味熏得他毫無胃口,哪怕餓得胃疼也吃不下。
短短半個月,沈明江就瘦了一大圈,眼窩深深凹陷,瘦得走路都所被風吹走,農場總共養了六頭豬,每天拉的屎跟山一樣,天氣熱更是臭不可聞,一天不清理就會長蛆,看得沈明江頭皮都發麻。
今天顧金鳳不在,所有的活都得沈明江干,他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早飯吃了幾口泡飯,中飯一口沒吃,現在餓得苦膽汁不住朝上涌,可他還是吃不下。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吃肉了,連雞蛋都成了奢侈品,每天不是青菜就是鹹菜,再就是豆腐,看到這些清湯寡水的菜,沈明江毫無食慾。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和顧金鳳的工資加起來不算少,怎麼就要過這樣的苦日子?
沈明江不知道,顧惜惜一個人住在城裏,顧金鳳擔心她吃苦挨餓,一發工資就給了她一半,自然沒錢買肉買雞蛋了。
「沈老師,電話!」有人過來叫。
「謝謝!」
沈明江扔了鐵鍬,去水龍頭清洗了下,一步三晃地去辦公樓接電話了。
「爸?」
沈明江很意外, 沒想到他爹還會打電話過來,他以為他爹這輩子都不再理他了呢。
眼眶一下子紅了,這些天的委屈攢到了一塊兒,全爆發了,沈明江哽咽着問:「爸,找我什麼事?」
電話另一頭的沈老爺子,哪聽不出小兒子的委屈,可他只覺得惱火,男子漢大丈夫,這麼一點苦都吃不了,沒用的東西!
「顧金鳳剛剛帶着顧惜惜過來了,讓宵雲替顧惜惜去西北農場下鄉,這事你知不知道?」沈老爺子沉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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