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天空的顏色變成了深藍,迎面而來的風帶上了颯颯涼意,已經進入收穫的季節了。
長江路上,柳沙騎着車出門辦完事,正準備返回動物救助中心。這時,路邊垃圾桶旁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隻一個月大的黑白相間的小花貓。小花貓趴在地上,身子縮成一團,嘴裏「喵喵」地叫着,憑柳沙的經驗,就知道這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受傷的小貓。
果然,當柳沙向小貓靠近時,小貓費力地爬了起來,向前奔出不遠,便又倒在地上,它實在太瘦弱了,而且一隻後腿明顯有傷。
柳沙憐惜地抱起這隻小貓,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車筐里,準備把它帶回動物救助中心去。自行車行到火車道橋上,橋下的火車呼嘯而過,發出隆隆的聲響,噴出的蒸汽籠罩在橋面上,象下了霧一般。那隻剛剛被他撿回來的小花貓顯然受了驚,從車筐里一躍而出,倉惶逃竄。
「喂!」柳沙趕緊煞住車,停好車向它追去。一架橋上的汽車速度都很快,那隻瘸了一條腿的小貓在車流間東躲**,看來驚險萬分。柳沙一邊躲着車子,一邊向它靠近,趁其不備,終於把它抓在手中。
「小傢伙,病成這樣了還逃,我要把你帶去一個好地方,再也不用流浪街頭了。懂嗎?」
柳大哥一面和小貓親熱地說着話,一邊往路邊走。
「嗚~~!」一輛從大卡車後面超出來的寶馬跨越雙實線,突然出現在反道上,一見前面有人,寶馬車緊急鳴笛煞車,但是由於車速太快,已經來不及了。柳沙一聲驚叫,被車子撞飛起來,在空中破秸杆兒似地翻騰了兩周半。「噗」地一聲落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愛唯一」花店後面,僻靜的胡同里,掛着「給我一個家」牌匾的動物救助中心裏。三歲的小柳雨抱着亡父的相片號啕大哭:「爸爸……,爸爸……」
她還不是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卻知道她相依為命的爸爸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小璐和鄭璐蹲在她旁邊,眼睛都紅紅的。
鄭璐流着眼淚說:「小璐。孩子太可憐了,她無親無故的,以後可怎麼辦?」
旁邊一個救助中心的工人戚然說道:「先料理老柳地後事吧,這孩子太小。才三歲,現在父母雙亡,只能送孤兒院了。」
「別……。別送那地方」。小璐一聽紅着眼睛反對:「她還這么小。就送去那種地方,實在太可憐了。」
「唉。不然怎麼辦呢?」另一個工人愁容滿面地道。
「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孩子,心裏會留下陰影的。那感覺,就象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無邊的孤獨、無法言說地寂寞……」
小璐幽幽地說着,眼前閃過自己童年的影子,她仿佛又回到了孤兒院,在那個風雨的夜裏,她光着小腳丫,抓着孤兒院的鐵門,向在門外一聲聲地喚着:「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呀,你們來看看我呀,寶寶現在很乖,很聽話,一點也不淘氣啦……爸爸、媽媽,求你們回來看看我呀……」
淚水沿着小璐蒼白地臉滑下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除非有好心人肯收養這孩子。」
「我照顧她!我來做她的媽媽,小雨,小璐阿姨照顧你,好不好?」鄭小璐顫聲向柳雨說道。
柳雨哇哇大哭着撲進了她的懷抱,兩個人一時泣不成聲。
「小璐,你別傻了,你還是個大姑娘,照料孩子是那麼容易地嗎?再說,我聽說沒結婚的是不准收養小孩的。」一個老成穩重地救護中心職工勸着她,這時有人喊道:「伊太太來了。」
慈眉善目地伊老太太噙着淚水匆匆在司機地陪同下走了進來。小璐抱起小雨,含淚看着她……
「小璐,你考慮清楚,這會影響你的個人生活,一個沒結婚地大姑娘,帶着個小孩子……」,在聽說了小璐的打算之後,伊老太太也加入了勸解的行列。
「不,伊太太,你不懂我的心情」,小璐感傷地看着小雨,小雨敏銳地感覺出了她們的談話似乎正在決定她的命運,所以死死攬着小璐的脖子,用驚恐的眼睛看着大家。
小璐心中一痛,從小雨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個無助的、悲傷的小女孩。她的遺憾和悲傷,她不希望在這個與她如此酷肖的女孩身上重演……
她抬起頭,堅定地說:「伊太太,你相信我吧,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把她帶好。小雨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我就是她的親人,我要讓她像圓滿家庭中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地長大!」
「你……,唉!小璐啊,你這是何苦來?」
「伊太太,你是個心懷慈悲的人,你應該能理解我的這個心愿。」小璐含淚說。
「那……,好吧,關於收養的問題,我來給你想辦法。阿彌陀佛……」
「張勝,出獄了!」板王一身警服,站在陽光下喝道。
張勝沒想到等了那麼久的消息終於來了,他霍地站了起來,血一下涌到頭上,喉頭髮堵,嗓子發乾,看着門外板王頭頂的帽徽,覺得頭暈目眩。
自從與盧秘書達成秘密協議之後,他就日盼夜盼,每天都等着自由的消息。原以為這一天會很快到來,這讓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這樣的日子又過了足足三個月,終於等來了這個消息。一時他有種恍若夢境地感覺。
微一笑,說:「收拾東西,從今天起,你自由了,恭
「謝謝管教。」張勝這才似夢中醒來,他道了謝,轉身看向文先生,文先生吸着雪茄正在看報,這時也抬頭微笑着看他:「恭喜。快收拾東西吧」。
東西很簡單,張勝的手腳雖因興奮而有些遲鈍,仍然很快地整理完畢了,一個大包袱捆好背在肩上。又拿起了地上的坐墊,他再次扭次看向文先生。
「上次拜託你的事,不要忘記了。」
「放心吧,文哥。」
「嗯!」文先生放下報。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仔細端詳了他一番,在他肩頭重重一拍,沉靜地說:「不必在意一時的挫折。真正的勇士,愈挫挫勇,只要你有心。將來……必、成、大、器!」
「謝謝文哥。無論是你的幫助。還是你的教誨!」
文先生微笑了一下,說道:「我告訴你的。只是我為人處事地經驗以及經商之道,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你現在要走了,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教你。」
「文哥,你說,我一定銘記在心。」
「四象之學,是一個人內在的修為。外在勢適合你的存在時,你就能異軍突起。但是常常有人,當他真正站到權力巔峰上時,卻忘記了他只是順勢而為,自以為神通廣大,人可勝天,這時,他已狂妄無比,覆滅之期便也不遠了。你記住,做任何事,都要順勢而為,縱有天大神通,亦不可逆天行事,逆天者必仆街!」
「是,我記住了!」
文先生淡淡一笑:「現在記住並不稀奇,要一直記得,尤其是你春風得意的時候還記得,那才可以。否則,你就會重蹈我地覆轍!」
「是!」
走出看守所的時候,張勝站在門口,眯着眼看着外面的天,半天沒有動彈。天還是那片天,雲還是那朵雲,風也還是那陣風,可是一切感覺是那樣不同。從現在起,他自由了!
張勝深深吸了口氣,忍住了欲溢的眼淚……
張勝領了東西,沒有直接回家,也沒有通知家人朋友,先徑自去了他在玟瑰路地房子,打開房門,前塵往事恍若遺世之夢,一一閃現在腦海之中。這個房子先後住過的兩任女主人,和他之間的愛怨糾葛,讓他的心無比酸楚。
摩挲着房中每一件東西,想着與它們有關地每一個故事,張勝最後坐在陽台上,吸着煙,靜靜地沉思了好久好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就那麼一直坐着,直到夕陽西下。
屋裏的一切都保持着他那天下樓散步時的原樣,一盒打開地煙放在煙灰缸旁,西裝上衣斜斜搭在沙發靠背上,茶几上放着半瓶紅酒。
張勝拎過西裝上衣,摸出了他地手機,找到電源充上電,然後又茫然坐了一會兒,想着回家時如何對仍不知情地父親說辭。
他吸着煙,啜着酒,把玩着手機,打開,隨意地翻着,手機上有幾條信息,翻閱了一下,有生意夥伴的,直接略過,接着發現手機妹妹地信息,很簡短,只有一句話:「怎麼啦?不接電話呢,正在花天酒地乎?」
張勝笑笑,回撥了一個電話,卻沒有應答。
「這麼久,也許她早忘了這個號碼,忘了我這個人。」張勝自嘲地一笑:「我被生活拋棄了這麼久,自然也會被生命中的許多過客所拋棄。」
接着翻下去,是一家銀行給他發送來的信息,說他的企業法人金卡透支上限提高到十萬元的申請已經通過了,請他近期到銀行辦理手續,看看日期,是他被帶走後第二天下午打來的。
張勝嘆了口氣,輕輕摩挲着手機陷入了回憶。
當初辦這張金卡,還是因為徐海生呢。那時候,看他手持一張金卡,出入消費場合的派頭,着實的讓張勝羨慕不已。能夠透支並不重要,他們消費時並不差這點錢,重要的是這張金卡代表的身份,銀行允許你透支、大數額的透支,那便是對你的信用和能力的肯定。
於是,他也辦了一張,五萬元的透支額還嫌不夠,又托關係要提高透支額,儘管他從來不需要透支。
虛榮麼,還是為了攀比?張勝自嘲地笑笑。
他從回憶中醒來,定了定神,按照服務電話撥了回去。
「喂,您好,這裏是**銀行服務中心,請~
「你好,」張勝疲倦地回答:「我收到貴行短訊通知,說我的金卡透支上限提高了。」
「哦,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不需要提高了,我要銷卡。」
「……先生,是我行的服務不能令您滿意嗎?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問題,可以向我們投訴。」
「沒有,我只是想銷卡。」
「這樣啊……,先生,貸記卡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申辦的,如果不是必要,我建議您保留。」
「我要銷卡!」
「……好吧,請問您銷卡的理由是什麼呢?」
「因為……以前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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