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芒先給了月華一個安撫的目光,然後輕聲開口道:「世子,您找屬下有事?」
月華在霍時淵面前沒有界限感,但是銀芒卻又把界限劃分得太清楚。
「你們在瞞着我什麼?」霍時淵手裏捏着佛珠,聲量不高,然而威壓卻令人膽戰心驚。
他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
銀芒不敢說話。
月華還壯着膽子裝傻:「別疑神疑鬼的,有什麼事情能瞞住你?再說,我們瞞着你做什麼?」
「閉嘴,我問銀芒。」
月華:「銀芒什麼事情我都知道,你問我就行了。」
銀芒拉了拉她,不讓她說話。
這時候,胡攪蠻纏是沒用的。
世子應該已經知道了什麼。
世子太聰明。
從一開始他們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和霜戈都想着,能瞞一日是一日,但是誰都沒敢想,能長久瞞着。
只是沒想到,這也太快了。
一天就露餡了。
現在他只是想知道,世子到底知道多少,他還想負隅頑抗。
「我今日去找她,她問了我畫舫,霜戈,尋歡作樂又破天荒地主動跟着我深夜出門,還提出來找月華出去,兩個人嘀嘀咕咕」
他只是戀愛腦,但是他不是傻子。
當時他沒想明白,難道這會兒還沒察覺到不對?
魚晚棠自以為絲滑的反應,其實漏洞百出。
——她一向有意保持距離,忽然主動靠近,霍時淵高興過了之後,難免生出一種自己大限將至,所以她其言也善的錯覺。
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她還特意喊了月華。
所以把她送回去之後,反應過來的霍時淵,就回來審月華了。
審月華沒用,她死鴨子嘴硬。
只有讓銀芒出來,她才老實。
銀芒眼見着瞞不過去,撩袍跪下認錯。
「回世子,是二公子來了。」
霍時淵眉頭驟然皺起。
銀芒口中的二公子,正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霍惟,比他小三歲。
可是兄弟兩人在淮陽王那裏得到的對待,卻是天壤之別。
霍惟是天上的雲,他就是地里的泥。
「此前就收到消息,說,說王爺命他前來傳達王爺的命令,要,要責罰您在京城胡作非為。」
如果是淮陽王這個當父親的懲罰兒子,霍時淵理應承受。
可是他偏偏讓霍惟來傳令,還要親眼目睹霍時淵受罰。
銀芒等人都覺得,那種事情真的發生的話,霍時淵能直接把霍惟宰了。
「沒敢跟您說這件事情,只想着二公子年少貪玩,所以霜戈找了一些女子去陪他」
他們試圖用美人計,讓霍惟找不着北,淡化掉羞辱霍時淵這件事。
他們也沒指望長久瞞過去,只希望在雙方對陣之時,已經沒有那般激烈。
「他也配!」霍時淵一拳打在手邊的小几上,茶杯滾落。
月華眼疾手快,上前接過茶杯。
「我難道會怕他不成!」
「您自然是不怕他的。只是屬下等以為,因為這點事情和王爺鬧翻,實在不值當。」銀芒苦口婆心地勸,「世子,當下我們並沒有勝算。」
霍時淵一旦要奮起反抗,那對抗的是他的親生父親,更是整個父權社會。
他到時候要被多少人口誅筆伐?
「我爹忍辱負重十幾載,不也改變不了什麼嗎?」月華幽幽地道,「你才蟄伏几年,就沉不住氣了?」
「我並沒有說要對他如何,你們慌什麼?」霍時淵沉聲道。
月華:「呵呵,是沒說什麼,如果他這會兒在跟前,恐怕你已經直接擰斷他脖子了。」
「這就是你們能瞞着我的理由?你們在替我做決定?」
他語氣極重。
無論他們動機是什麼,被隱瞞被欺騙,都是霍時淵不能容忍的。
月華道:「是我主張的,你要罰就罰我。但是罰我的事情,能不能晚點再說?你先答應我們,不要衝動,不要和霍惟對上。你就是不想別人,也得想想棠棠。你不想好好把她娶進門嗎?」
這時候,不能橫生枝節。
最重要的事情是成親。
「讓她看見我受辱?」
「不是,我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月華道,「事情沒到那一步,總有解決的辦法。老二年紀小,又被養成蠢豬一樣,不像他那個狐狸精的娘,一肚子算計。」
霍時淵沉默良久。
這件事情,他們的出發點沒錯,甚至處理手段也對。
除了,瞞了自己。
該罰是要罰,但是如何應對,也是擺在他面前的問題。
「你和魚晚棠說了?」霍時淵問。
「知道你猴精猴精的,怕瞞不住你,所以沒敢說。」月華垂頭喪氣,「但是說好了,明日要去告訴她。所以,能不能悠着點罰我?」
她還得去見魚晚棠呢!
要是讓魚晚棠知道他「殘暴」的一面嚇跑了怎麼辦?
「世子既然知道了,就別再告訴魚姑娘了,免得她擔心。」銀芒道。
霍時淵沉默片刻後道,「那你的罰,先寄下。明日你去跟她說明事情原委。」
雖然他也怕魚晚棠擔心,但是他的家庭,終究是瞞不過去的。
早點讓她知道怎麼回事,早點應對。
他很抱歉把她拉到這樣的家庭里,但是他不想改。
霍時淵人生十八年,幾乎沒有一刻是輕鬆的。
但是他一直在奔跑,已經麻木了,並沒有覺得累得受不了。
然而後來遇到魚晚棠,他忽然覺得想停靠下來休息。
有她的地方,和她在一起,身心都仿佛能徹底放鬆下來。
她為什麼會有那樣的魔力?
霍時淵不懂,但是他想要她一直陪着自己。
親生父親,派弟弟來羞辱自己,這對霍時淵來說,難以忍受。
但是現在,他也是有人心疼的了。
魚晚棠不知道如何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她的小心翼翼,她的反常,都是為了自己。
想到這裏,霍時淵就覺得,人間值得。
因為還有她。
晚上,霍時淵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把魚晚棠睡了。
只是這次魚晚棠竟然赤着身子,起來侍奉他喝水。
他怎麼能那麼渣呢!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他喝了魚晚棠遞上來的水後,忽然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他不能動,然而神智卻是清醒的,聽力甚至更好。
魚晚棠在和誰說話?
她說:「姨娘,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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