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唱哪出啊?」
黃道爺背着雙手,一邊戲謔的問了一句,一邊慢悠悠的繞着四人轉了一圈。
此時此刻,四位公子爺雖是一個個鼻青臉腫,但個個都背脊挺直的跪得標標準准,沒有人回話,也沒有人敢跟道爺對視。
「這位便是天師道黃天師吧,老朽乃是江城府都尉錢文科,這位是江城府司馬孫興孫司馬,那位是江城府按察使李逾李按察使,最後這位是江城府府尹家大小姐談霞談大小姐。我等四位見過黃天師。」
這位錢都尉穿着倒是顯得十分得體,渾身上下並沒有鋪張、奢侈的打扮,唯一算得上值錢的東西,也只有頭頂上的一根白玉髮簪。
等他說完,黃道爺一副才看到旁邊還站着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多說,只是擺了擺手,推門就要朝自己的房間裏走去,就像周大官爺說的,春宵苦短,何必跟這些人多拉扯什麼。
周瑋珉碰到這種事,習慣性的想着由黃道爺去拿主意,在推門的瞬間,卻是看到了那個妙齡的女子,突然想起來,好像是在船上看過的那個鵝黃姑娘啊。
「你怎麼來了,」周瑋珉停下了腳步,好奇的問道。
談大小姐再一次見到這個讓自己印象深刻的官爺,如果換在其他地方,肯定是內心欣喜,但是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再加上周大官爺衣擺上的斑斑血漬更是讓她心裏吃驚不小。
猶豫了一會,才指着跪在首位的談公子說,「那是我胞弟,今夜父母趕巧不在江城府,出了事,也就只好由我出面來平息事端了。」
「哦,原來如此,」周瑋珉點了點頭,再打量了一下錢公子的側臉,果然發現十分相似,只是一個身為男子面容冷冽許多,一個身為女子自然就柔和許多。
「可否借一步說話?」
談大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冒冒失失的就蹦出了這麼一句。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跑來江月樓這種風月場所,事出有因也就算了,怎麼還拉着個男人私下裏去說話,傳出去,羞也羞死了。
看着說完話後,就只顧着盯着自己腳尖,莫名其妙變得一臉通紅的談大小姐,周瑋珉想了想,隨手就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既然如此,談姑娘,裏面請。」
眼睜睜看着周瑋珉徑直走進了房間,談大小姐頓時就懵了,這私下裏說話,也不用私下到房間裏面吧,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算怎麼回事。
只是有事求人,也是自己開口相約,談姑娘在其他人目瞪口呆的關注下,猶猶豫豫的走了進去。
也算是周瑋珉還懂的幾分分寸,沒有把門關上,他就站在桌子旁,看着四個木盒子還好端端的擺在梳妝枱上,也是鬆了口氣,然後才轉身對着跟進來的談大小姐說道:「談大小姐,上次一見,印象深刻,只是為何偌大個府尹府上,要你個女流之輩出頭呢。」
施了個萬福,談大小姐也只敢停在門內數步,站在屏風一側羞人的說:「家父未有納妾,事發突然,也就只能如此權宜行事了。」
「喝不喝茶?」周瑋珉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冷茶,一飲而盡。
『這個呆子,人家怎麼好意思往裏走,』談大小姐心裏頭想着,臉色更紅了,只是這屋裏並沒有她想像當中那副衣衫亂飛的場景,倒是讓她對周瑋珉心生了一些好感。
「謝過官爺好意,還是不用了,」談大小姐又施了個萬福,這才低聲說道:「我那小弟,平素里也並非如此乖張之人,只是今日裏飲了酒,所以行事失了分寸,衝撞了官爺,還請官爺莫要與他計較才是。」
「談大小姐說不計較,那我定然就不計較了,」周瑋珉樂呵呵的看着這個天仙一樣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長成這樣的,就像出水芙蓉一樣,清秀、清麗、清澈。
「果真如此?」談大小姐平素里見慣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事,更見慣了那些身居要職的人作威作福的樣子,哪裏想到這俊俏官爺竟然這麼好說話,哪裏又像是傳聞里那些地方出來的人。
「有談大姑娘這樣天仙般的姐姐為他說話,自然如此了。」
說完,他就站起了身,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此時夜也深了,雖然沒了叫幾個姑娘一起大被同眠的興致,但睡覺還是要睡的,尤其是身上這套衣服血漬斑斑的,還是趁早謝客,自己才能早點脫了。
只是他心裏這麼想,但在談大小姐看來,這渾人嘴裏一邊輕佻的說着,一邊就直接走過來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越來越近的俊朗官爺,退也不是,等也不是,整顆心都糾在一起了。
畏縮的縮了縮脖子,腳底下更是不着痕跡往旁邊挪了挪,用屏風微微遮擋住自己,談大小姐心裏打定主意,萬一這渾人對自己有什麼舉動,那...那大耳刮子送他吃。
哪知心裏做了萬般準備,這官爺卻是從自己身邊徑直走了過去,連餘光都沒看自己一眼,談大小姐心裏突然是堵住了,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雖然這事情波瀾不小,但也算是歡喜收場,再碰到熟人,按照周瑋珉的性格,息事寧人也就算了,當下也不管好奇的看着房門的眾人,徑直走到了道爺的門口,抬手就開始捶門,邊錘邊說,「道爺,這事,我看就算了吧。」
聽到周瑋珉的聲音,這廂剛脫了個精光,爬到床上與久候的姑娘調笑着的道爺,只能又套上衣服走來開門。
站在門口,黃道爺一瞥,就看到周官爺以及站在他門口的那位容貌上佳的俏麗姑娘。
好奇的多看了幾眼這一對男女,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再促狹的仔細打量了一下談大小姐的面容,心裏更是明鏡似的透亮,咧嘴一笑說,「既然官爺你都發話了,貧道自無不可啊,但是貧道深以為此事也務必要讓他們長長記性。」
「但憑黃天師吩咐,」一直插不上話的錢都尉忍住了心裏的歡喜,也沒空去細究談大小姐為何會與另外一人相識,拱手就接過了話頭。
「便賠償我等損失黃金千兩,另有上好玉器十件,明日午時送至此處,此事便算揭過了,」黃道爺鼻間微微一哼,也不想多聊,轉身就進了屋子,又去找那三位嬌滴滴的姑娘去了。
「讓他們起來吧,別跪在這裏了,也耽誤人家江月樓營業。」
等黃道爺把門合上之後,周瑋珉這才繼續說。
「多謝...多謝。」三位父親也同時鬆了口氣,要知道當時看到那塊腰牌的時候,都覺得今晚怕是不容易過去了,哪知道峰迴路轉,最後是過來儘儘人事的談大小姐起了奇兵的作用。
有了周瑋珉的一錘定音,互相攙扶下,四位公子慢慢的站了起來,也沒臉繼續在這裏逗留,更是看都不敢看周大官爺一眼,低着頭拱手抱拳施禮,匆匆的就下樓了。
事雖然妥善處理完了,但幾位長輩自然不能就這麼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把目光齊齊投向了談大小姐。
「夜已深了,便不打攪官爺休息了,」談大小姐此刻臉上嫣紅也消退了,平日裏的雍容氣度也回來了,朝周瑋珉點了點頭,就開口告辭。
「且慢...」錢都尉哪知這談大小姐開口就是告辭的話語。
十多年前,自己踏入四品大員之列,就隱約的知道了一些隱秘之事,但都無緣得見,今日裏竟是得償夙願,雖然這相識的開端太過難堪,但是錯有錯着,也能勉強算是一次相交的機會,錯過了,什麼時候才能再有,於是他只能插話,「還未請教這位城隍麾下尊姓大名。」
「鄙人免貴姓周,見過諸位,」周瑋珉側過身子,朝着錢都尉回答。
「犬子孟浪,幸得周官爺不計較,往後定當嚴加管教,莫釀成大錯,」錢都尉把自身位置擺的極低,「俗話說,有心相約,不若道左相逢,何不借這江月樓的寶地,淺酌幾杯?」
「是極,是極,相約不如偶遇,還請周官爺給幾分薄面,讓我等能賠罪才是。」
「當是如此,還望周官爺賞臉。」
其餘兩人跟着幫腔,談大小姐雖有些愕然,但也是一顆心兒玲瓏剔透的,也只能站在當地,等周瑋珉回復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再仔細想想,似乎現在也是肚腹空空,吃點夜宵也沒什麼關係,於是他也只能點頭答應,「那便開個雅間?諸位先去,我讓龜公送套衣裳來換上,便下來赴宴。」
等來客下去了,周瑋珉坐在桌前,不過兩分鐘,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推門一看,一位龜公雙手捧着官服在門口站着,見門開了,恭恭敬敬的說道,「官爺,您的官服縫補好了。」
「多謝,」周瑋珉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
「雅間開設在五樓,官爺您先換衣裳,稍後小的給您領路,」龜公媚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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