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今天給自己買了新的洗髮水和護髮素,又買了新的面膜,將自己關在衛生間裏一通收拾,足足花去兩個多小時。
再吹乾頭髮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過,除了她開着的電視機里傳來聲音,四下里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佳期毫無睡意,又在沙發里坐了一會兒,盯着毫無看點的節目看了看,發了會兒呆,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了客廳的窗邊緹。
客廳的窗剛好對着馬路,這片路段不算好,凌晨時分從家裏看出去,只能看見空曠寂寥的馬路,僅有路燈相陪。
佳期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默默地拉上了窗簾,隨後關了電視機,走進了臥室醢。
懶得開燈,她摸黑走到床邊,坐下躺到床上的時候,卻猛然察覺到什麼不對——為什麼臥室小小的空間裏,卻好像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佳期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毛骨悚然,正準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時,卻忽然有一隻手,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她的腰。
「啊——」佳期立刻克制不住地尖叫了一聲,可是下一刻,就被那隻手帶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她猛地一僵,尖叫也停住了。
那一刻,她腦子裏嗡嗡地響,想的不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以及他是怎麼進來的,反而是——他果然來了。
所以說,他對沈希,終究是愛大於恨的吧?
黑暗之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佳期被他摟着,身體有些僵硬,靜靜地躺在他懷中,只想着他是不是已經睡着了的時候,沈青城的另一隻手,卻忽然撫上了她的發。
「換洗髮水了?」他低聲低沉中帶着一絲不明顯的混沌,仿佛是睡意朦朧的時候。
佳期沉默了許久,才低低應了一聲:「嗯。」
這是一款有着濃郁玫瑰香味的洗髮水,跟她從前用過香味都不同,只是今天在超市里一聞見,忽然就覺得喜歡,縱使價格跟她平常用的平價貨相去甚遠,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買了。
「很香。」他沉沉說了一句,便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佳期忽然就想起了玫瑰莊園。其實今天她在買洗髮水的時候也想到了那裏,屬於他和沈希的玫瑰莊園啊,他當然會喜歡這個味道。她當時明明猶豫了,最終卻還是買了。
佳期也沒有再發出別的聲音,靜靜地躺了許久,沈青城似乎都沒有再動或是再說話的跡象,她心頭似乎鬆了松,感覺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溫度,終於還是在連續數日的疲憊之中陷入了安穩的睡夢之中。
在她睡着之後,沈青城同樣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佳期醒來時,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她一下子坐起身來,目光落到床尾扔着的西裝外套上,才似乎是確定了沈青城的確是在這裏。
也許還是沒有睡夠,佳期依舊覺得有些頭痛,始終抓不住自己腦子裏的想法。她有些疲憊地用手搓了搓臉,卻在此時聽到了外面傳來門鈴的聲音。
佳期下了床,披了一件睡袍走出臥室,這才聽到外面衛生間裏傳來水聲,她腳步略停頓了片刻,才又走到房門口,從貓眼往外一看,看到了沈青城的司機。
打開門,司機送來了沈青城的換洗衣物和早餐。
佳期看了一眼豐盛的早餐,只覺得沒胃口,又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門,隨後直接將裝着沈青城衣服的袋子掛到門把上,便又回到臥室,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本來以為不會睡着,沒想到這一閉眼,卻又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經差不多是中午。
佳期有些迷茫地從床上起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現在是什麼狀況,可是臥室里只有她一個人,外面也是安安靜靜的,不像是有人在。
佳期拿起床頭的鬧鐘看了一眼,一看已經十一點半,沈青城應該是早就走了。
她慢騰騰地起身下床,出去一看,沈青城果然已經不在了。
佳期站在門口盯着空蕩蕩的屋子看了一會兒,忽然舒了一口氣,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隨後走到廚房準備給自己弄點吃的。
她不怎麼會做飯,最擅長的食材只有雞蛋——可以蒸,可以炒,可以煮,簡單而方便。
佳期洗了米煮上飯,又打了幾
只雞蛋炒上,一頓簡單到只有一個菜的午餐就搞定了。
她將飯菜端到餐桌上,正準備再拿瓶礦泉水當湯喝時,她的房門忽然又響了起來,佳期一僵,朝房門口看去,卻見沈青城無比自然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他今天沒有穿西裝,下身穿一條黑色休閒褲,上面卻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白襯衣,整個人看起來都年輕了幾歲,像是大學裏英俊的學長,分分鐘都能引起女生的尖叫。
佳期沒有尖叫,而是愣住了。
沈青城轉頭看着她,「醒了?」
「你……」她好不容易才又開了口,「你怎麼還在這裏?」
「今天休息。」沈青城將鑰匙丟在鞋柜上,徑直走了過來,看見她胡亂扎着頭髮繫着圍裙的模樣,目光仿佛凝滯了片刻,才又道,「你在做飯?」
佳期轉頭看了一眼餐桌上擺着的僅有一道炒雞蛋,頓時就有些窘迫起來了,「我……我不知道你還在這裏,所以我……」
「沒關係。」沈青城卻已經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從容坐下,目光落在那盤賣相併不好看的炒雞蛋上,卻似乎勾了勾嘴角,「很久沒吃了。」
這意思就是接受了?佳期沒辦法,只能轉身回到廚房又撞了一碗飯出來。
於是兩個人各自一碗米飯,對着一盤炒雞蛋吃了起來。
沈青城平時吃的東西都是精心安排的,即便在家,也有手藝絕佳的宋阿姨照顧,佳期本來以為他應該不會吃得慣她這份寒酸的炒雞蛋,沒想到沈青城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吃得很淡定。
佳期低着頭,默默地扒飯。
吃過這頓簡陋的午餐,她躲進廚房裏洗碗,而沈青城坐在客廳沙發里看電視。
佳期洗完碗走出廚房的時候,瞬間恍惚了一下。
此情此景,跟她想像中的「家」,倒似乎有點像。
她看着坐在沙發里的沈青城,恍惚了片刻之後,很快回過神來,抿了抿唇之後開口道:「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去幾天。」
沈青城聞言,抬眸看向了她,神情平靜。
他這樣的神情相對於從前溫和帶笑的模樣,其實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只是佳期目睹了此前他深沉晦暗的一面,此時面對着他這樣平靜的神情,其實已經是相當能接受的了。
「去哪兒?」他開口問道。
佳期想了想,還是先說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我應聘了趙懷曼的助理,你知道趙懷曼嗎?那個香城第一美女主播……明天她要去外地錄一個節目,所以我也會跟着去學習,也算是正式開始上班了吧。」
沈青城聽了,轉眸沒有再看她,「之前沒說過你想找工作。」
佳期抿了抿唇,回答道:「那天本來想跟你說的,可是……」
可是她剛剛應聘好的那一天,他就已經發了脾氣,一直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過,她打他的電話也沒人接,所以竟然一直到今天才說給他聽。
「不打算辭職?」沈青城抬眸看她,又道。
佳期一怔,回過神來,目光卻是堅定的,「我需要這份工作,我想做下去。」
「隨你。」沈青城態度終究還是有些冷淡,只淡淡說了這麼兩個字,便沒有再說其他,低頭把玩着手機。
佳期察覺得到。
事實上,這次的冷戰之後,兩個人心裏都有各自的心結,她也沒指望他能像從前那樣對自己。
「明天是去霖市。」她的身份終究還是他的妻子,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需要交代,因此佳期繼續道,「可能會待三天左右。」
沈青城捏着手機的手驀地一僵,隨後抬眸看向她,「哪裏?」
「霖市。」佳期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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