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聞言,一下子怔了怔,卻依舊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我沒有……」
沈青城驀地轉過頭來,與她對視着,眉目中薄怒分明。
小希舌頭頓時就打了個結,片刻之後,才又緩緩道:「是因為……餐」
「因為你聽見了我跟二哥說的話,是不是?」沈青城看着她,眉目依舊清冷,卻分明已經篤定了答案斛。
小希幾乎不願意去回想那天的情形,可是聽他這樣提起,終究還是忍不住想了起來,有些控制不住地縮了縮肩膀。
沈青城看着她這個模樣,想起昨天生的種種,終於還是轉過身來,看着她,有些惱恨地開口:「我告訴你,雖然你並沒有聽見我對二哥否認他的推測,可我只是不屑於向他解釋,並不代表他說的就是對的!」
小希聞言,眼神反覆在他臉上遊走,閃閃爍爍,竟仍是怔忡的模樣。
沈青城禁不住再一次火上心頭,「當小偷的時候你倒是聰明,其他時候腦子都用到哪裏去了?」
「什么小偷?」小希頓時微微變了臉色,「誰當小偷了?」
「不是你是誰?」沈青城看着她,緩緩逼近,「偷聽我爸媽說話,偷聽我跟二哥說話,偷我的照片放進自己錢包……這些不都是你乾的?」
小希登時就克制不住地微微漲紅了臉,「你……你怎麼會知道……」
沈青城心頭再度升起火燒火燎的感覺來,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麼,直接就拉過小希抱進懷中,再度親了下去。
小希腦子還是一團漿糊,被他這樣親着,不自覺地也抱住他,回吻着他,很久之後,她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
「青城哥哥,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真的喜歡我的,對嗎?」好不容易兩個人分開,小希才恍恍惚惚問出了這麼一句。
沈青城幾乎氣絕!
看着他瞬間又恢復鐵青的臉色,小希腦子終於飛快地轉動起來,她連忙又用力抱緊了他,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是你又不說,你只是生氣——」
「現在是你懷疑我,我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沈青城語調涼涼地問道。
「可我……」小希簡直委屈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道,「你可以解釋啊,你解釋了,我就不懷疑你了。」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嗯。」小希低低應了一聲,隨後試探一般地看向他,「是你的錯。」
沈青城臉色瞬間再度變得難看起來,小希連忙補充道:「以後我們之間要是有什麼誤會,你解釋一下就行啦……」
「如果不是你不相信我,哪裏來的誤會?」沈青城咄咄反問。
「那如果不是你不否認二哥說的話,我也不會不相信你!」
沈青城眸色更涼,只是冷冷地注視着她。
小希咬了咬唇,片刻之後,再度伸出手來抱住了他,靜靜與他對視着開口道:「青城哥哥,我們很快就要分開了,不要再為這些事情爭執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懷疑你,因為想懷疑也沒有機會了……」
沈青城聞言,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迫不及待想離開我。」
「哪有!」小希頓時急得一蹬腳,「你明知道不是的!」
「那你還回加拿大?」
「那是因為你說要出國!你都要出國了,我還一個人留在這邊幹嘛?」小希一說起來,頓時又覺得委屈起來,撇了嘴,眼淚汪汪的模樣。
沈青城看着她這個樣子,頓時就說不出重話了,只能轉頭看向一邊。
好一會兒,小希才再度靠上他的肩膀,「再爭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反正也沒幾天了……」
「我昨天半夜給二哥打了個電話。」很久之後,沈青城忽然悶悶地開了口。
小希靠在他肩頭,聞言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低低應了一聲,也懶得去想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沈青城見她這個反應,心頭忍不住又一陣堵,按捺住性子繼續解釋道:「他今天會給媽打電話,媽一定會跟他說起這件事,到時候他會告訴媽等這學期結束再送你回加拿大——」
小希這時候才隱約聽出點苗頭來,一
下子抬起頭來看向他。
「我會選擇美國的學校,這邊考試過後就會過去安頓下來,然後你也過來。反正對你來說美國和加拿大都一樣,他們也不會知道。」
小希聽了,一顆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來,目光專注地看着他,「然後呢?」
「畢了業我會選擇留在美國展,我們就在那裏安頓下來,不回國了。」沈青城回答。
四目再度相對,小希的水潤的目光柔軟,只是看着他,許久之後,才又緩緩道:「那你不要這個家啦?」
「沈希!」沈青城再度咬牙喊了她的名字,「我決定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說過什麼,你以為只是說說而已?」
小希驀地一怔,很快就想了起來——
他說,我不管什麼天打雷劈天理難容,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她的心瞬間飛快地跳動起來,忍不住緊緊抱住他,印上了他的唇,呢喃了一聲:「青城哥哥……」
沈青城伸手一扶,手掌之中便是她滑膩的肌膚,再看着眼前這張嫣紅的臉,終究再難忍受,重新將她壓回了床上。
最是火熱的關頭,小希卻突然緊張害羞起來,看着他,又驚奇又羞怯,一張臉漲得通紅。
沈青城看着她這個樣子,體內的火頓時又燃燒了一把,壓着嗓子開口:「這會兒才來害羞,之前和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幹什麼去了?小希竟然認真地想了想他這個問題。
第一次的時候,她正因為聽到他和二哥說的話而傷心不已,一心只想把自己交給他,算是對這段感情的一個終結;昨天晚上的時候,她被酒精沖昏了頭腦,只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跟他分開了,他又出現在身邊,她哪還能想得到別的?
一次傷心絕望,一次喝多了,她哪有害羞的心思?也只有到了這會兒,才終於體會到了害羞的感覺。
沈青城看着她失神的模樣,頓時再度惱上心頭,選取了用最直接的方法讓她回神——
兩具青澀稚嫩的身體初嘗情~欲滋味,本就是熱血的年紀,好奇新鮮之中更兼失而復得的甜蜜與酸澀,一時更是情難自控,於摸索嘗試之中齊齊滑向失控的深淵……
*
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沈青城根本還不願意離開,恨不得能窩在酒店房間裏一輩子,只是形勢所迫,才不得不極力控制住自己。
小希的外套丟在易家沒有拿,離開/房間的時候,沈青城將自己的外套穿在了她身上。他的外套對她來說自然是大了,不過扣上領口便可以遮住半張臉,小希自然求之不得。
沈青城看着她那副此地無銀的模樣,懶懶地轉開臉去。
因為過十二點退房,結賬的時候多收了半天房費,沈青城卻絲毫不覺得虧,甚至有種收少了的感覺。
畢竟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那滋味實在是太過美妙……
他一時又心猿意馬起來,剛結完賬就有些後悔。
小希坐在大堂沙里等着他,看見他走過來,這才站起身來,拉着他匆匆走出了酒店。
外頭天氣並不好,陰天,涼風陣陣,沈青城沒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襯衣和一件薄薄的針織毛衣,頓時就被吹得一個激靈,與此同時腦子也清醒起來,看了正準備攔車的小希一眼,拉住她的手走向了旁邊。
「去哪兒?」小希一驚,「再不回家拿東西,你去學校要遲到了!」
沈青城頭也不回地回答:「買藥。」
藥?小希先是一怔,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家藥店上,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頓時又是一熱,一下子掙脫了沈青城的手,站在原地不動,「你去買,我不要去!」
沈青城回頭看了她一眼,小希已經拉起領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他也無奈,只能自己硬着頭皮走進那家藥店,頂着幾個營業員阿姨探究好奇的目光買了一盒藥出來,又走進旁邊的小市買了瓶礦泉水,這才回到小希身邊。
小希紅着臉吃下藥,又接連喝了好幾口水,才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沈青城卻誤會了,很快道:「以後我會注意,不會再讓你吃藥了。」
小希卻有些懵懂,「那是怎樣?」
沈青城身體不由得又是一熱,再不能多想,只是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小希一怔,下一刻,臉又迅地燃燒起來。
回家的出租車上,小希才察覺到沈青城的手有些涼,於是整個人都靠進了他懷中,試圖以此來溫暖他。沈青城反覆捏着她的手,不時拉到唇邊親一下,只當前方的出租車司機是空氣。
兩個人坐在後座小聲親昵地說着話,不知不覺又說到了出國的事情,小希忽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看向他,低聲道:「二哥知道我們的事,不僅不反對,還這樣幫我們,他這麼好,為什麼你對他態度那麼差?」
沈青城聽了,眸色微微一沉,低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看向窗外,許久沒有說話。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可是兩個人畢竟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四年,沈青城的性格小希都看在眼裏。以他這樣養尊處優的條件,性格這樣冷漠實在是有些古怪。只是在一起之前兩個人沒什麼話說,在一起之後她整個人沉浸在幸福之中也忘了問。如今經過這麼一場小變故,小希才終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眼見着沈青城又恢復冷漠的神情,小希忍不住搖了搖他的手,抬眸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模樣。
沈青城又低頭看了她一眼,許久之後,才終於開口:「因為二嫂。」
「二嫂?」小希知道二嫂是很早就已經去世了的,聽到這個答案,心頭不由得一跳,「為什麼?」
沈青城卻又沉默下來,許久之後,他抬頭看向司機,開口道:「前面停車。」
這裏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小希只覺得他應該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因此並沒有提出異議或疑問,跟着他一起下了車。
兩個人一起走在馬路邊的行人路上,小希始終緊緊握着他的手,走出去好長一段,沈青城始終沉默不語,她才終於喊了他一聲:「青城哥哥。」
沈青城這才緩緩頓住腳步,沉默着看向遠方灰色的天空,很久之後,才低下頭來看着她,說道:「其實小時候,二嫂更像我媽。」
那時候沈興淮和任琳的事業都還處在上升期,大哥沈青山已經在香城安家展事業,二哥沈青文還在念大學。沈青城才三四歲,多數時候都是被家裏的阿姨照顧着的。
沈青文大學畢業那年,便執意要結婚,娶的人就是二嫂。
那時候沈興淮和任琳都是極力反對的,因為沈青文要娶的女人出身實在是太過普通,完全夠不上他們心目中兒媳婦的標準,甚至在他們心中,早已有了合適的兒媳人選。
可是沈青文就那麼固執,硬生生地跟父母對抗着把婚結了下來,任琳氣得大病一場,汪翎特意從香城趕回來照顧了一個多月。婆媳倆商量了一個多月之後,任琳終於接受了現實,同時讓沈青文和妻子回到了家裏住。
對於那時候的沈青城來說,這實在是一件太過幸福的事情,因為二嫂對他的照顧和疼愛,實在是過了他那時候經歷過的所有人。
他跟這個二嫂關係迅親密起來,可那時候的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母對這個兒媳始終是不滿的。
結婚之後,沈青文以為父母終於接受了妻子,這才開始放心展自己的事業,很多時候忙碌起來連家都顧不上回。
而大多數時候,這個家裏生的明嘲暗諷,爭執吵鬧,沈青文都是一無所知的。
也有可能是因為兩個人的關係從戀人變成夫妻之後,總會生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能適應的人會成為恩愛夫妻,而不能適應的會演化成什麼,那就只能看各自修為。
而在那時候的沈青城眼中,二嫂似乎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她像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着他,陪他學習陪他玩耍,對着他微笑,教他認識這個世界。
十幾年的人生之中,沈青城再沒有跟第二個人那樣親密過。
可是這樣的親密,也僅僅維持了不過兩年。
二嫂在這個家裏越來越不快樂,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沉默的時候越來越多,依然會對着他笑,可是那笑容之中卻總是苦澀居多。
那時候的沈青城並不懂得這是怎麼一回事,直至二嫂從這個家裏消失。
後來他才知道二嫂死了,是車禍,所有人都說那是一場意外,扼腕嘆息。
他那時候已經知道死亡的含義,一個人為二嫂哭
過好多次。
再後來,他長大了一些,再想起二嫂的死亡時,才隱約察覺到,那不是一場意外。
二嫂是自殺的,被逼自殺的。
一定程度上來說,也許這也算得上是一場謀殺——
兇手是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二哥。
縱然二哥曾經為二嫂的死傷心後悔了很久,甚至一直後悔到現在也沒有再娶,可是在沈青城眼裏,都不足以彌補了。
後來母親對他再怎麼關懷,他也沒辦法感動接受。
他變得冷漠寡言,冷心冷情,再也不讓任何人走進自己的世界。
他得了一種叫孤獨症的病,很嚴重,他曾經以為這病無藥可醫。
直至,他遇見了一個比他更獨孤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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