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曼香平生也是第一次觀看辯經。
聽父親說,最大的辯經活動是在西藏拉薩的色拉寺。
父親早些年幾乎每年都會去,後來才漸漸不去了。
她問過父親為什麼這麼喜歡辯經。
父親告訴她,有佛緣的人能從辯經中看到這個世界。
其實有很多人都覺得辯經只是一個類似於表演的場合。
其實不是。
參與辯經的喇嘛們都是有強大的佛根和自我對世界理解的人。
時曼香站在索南加身邊聽着前方的辯經。
其實對她來說有很多她都是聽不太懂。
但是喇嘛傳遞給她的那股力量卻若有似乎地圍繞着她。
時曼香聽着喇嘛們的辯論,思緒不自覺想到松贊林寺牆上的經文。
她好像已經忘記第一次看到那些經文時候的感覺了。
她當時在想些什麼呢?
「卓瑪。」
索南加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時曼香連忙應答道。
「你覺得藏香是什麼?」
時曼香沒想到索南加會突然問這個。
但她還是思索片刻後回答道:「藏香是為世人帶去藏地風景的香,能夠讓世人了解到藏香了解藏地,為世人求得安寧。」
索南加聽完她的話後皺起眉頭看着她:「還有呢?」
時曼香以為自己已經回答得非常好了,不曾想索南加還會問一時間找不到其他說法。
「卓瑪,你還記得五年前我考驗你的時候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時曼香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她欲言又止,腦海中始終無法將那些場景連成完整的話語。
索南加嘆口氣,時曼香聽到後心下有些難受,她大概讓索南加失望了。
「卓瑪,我帶你回到松贊林寺,是想喚起你心底最初的那份感覺。」
「你現在的香藝確實是頂級,香也是頂級,但我卻接受不到任何情感。」
時曼香愣了愣。
情感?
藏香需要什麼情感嗎?
時曼香沒敢問出聲,只好贊同地點點頭。
索南加面色複雜地看着時曼香,而她則再次看向辯經的喇嘛們。
時曼香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心海中卻在波濤洶湧。
辯經結束後,索南加說他還有點事情辦,讓她們在這裏自己逛逛。
時曼香五年前並未進入松贊林寺,這是她第一次踏入大殿中。、
最前面的這個殿叫度母殿,供奉的是藏傳佛教女神度母。
時曼香隨着人流跨入殿內跪拜後又隨着人流慢慢向後面走去。
松贊林寺不大,只有三個殿。
度母殿後便是金剛殿和展示藝術品的地方。
五年前她沒有好好逛過,五年後松贊林寺的每一寸時曼香都慢慢走過。
當時曼香獨自走到牆上雕刻的藏經萬卷的時候她停住腳步。
時曼香看着牆上的藏經不自覺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毫無波動。
時曼香想起索南加的話。
五年前和索南加見面的那天就是從松贊林寺回去那晚。
那個時候的自己到底在這裏感悟到了什麼?
「你還是這麼喜歡看着這幾面牆的藏經。」
時曼香微微側身看着與她保持着距離的雲逸。
看得出來他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剛剛辯經結束的時候吳佳琪也想跟着她被她拒絕了。
時曼香當時聽了索南加的話後只想一個人呆一會。
她就這麼回望着雲逸沒有說話。
「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雲逸似乎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解釋道。
時曼香依舊這麼看着他,沒有任何動作。
「我沒有想打擾你。」
雲逸的聲音非常誠懇,又帶着一絲卑微。
時曼香終於有了動作,我回過身再次看向面前的藏經。
「五年前我站在這裏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你還記得嗎?」
雲逸似乎沒有想到時曼香會主動提五年前的事情一時間沒有說話。
「看起來你也不記得了。」時曼香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波動。
「我記得,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得。」
「是嗎?」時曼香看着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讓雲逸的心更加沉重。
雲逸點點頭:「那時候你哭了。」
時曼香有些詫異地聽着雲逸的話:「站在這裏哭了?」
時曼香仰頭看着松贊林寺的天空。
那個時候她居然能夠感應到這種地步嗎?
看起來這五年確實磨滅她的心性。
以前父親告訴她,當他心性感覺被世間磨滅的時候他就回到布達拉宮。
在那裏去遇見,去接受。
看起來她時候回一次西藏了。
時曼香離開牆前慢慢向外面走去。
時曼香找了一個人稍微少一點的角落靜靜呆着看着遠方。
但其實腦袋一直在放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時曼香?」
時曼香聽見有人叫自己,但這個聲音卻不是熟悉的人疑惑地看過去。
陸雯?
時曼香有些詫異她怎麼又會來這裏,而且她們又遇見了。
「果然是你,剛剛我就看見你背影,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好巧。」時曼香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陸雯左顧右盼觀察一會:「余博沒有和你一起?」
時曼香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噁心皺起眉頭問道:「他為何要和我一路。」
陸雯聽到時曼香的話後爽朗地大笑起來:「老娘就知道,那貨色還想挽回你。」
「天方夜譚哈哈哈。」
時曼香神色如常地盯着她,陸雯笑完後或許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咳嗽一聲再次換了副臉龐。
「這麼說,你一個人來的?」
時曼香沒有說話,陸雯便默認了。
那道理來說,兩人之間的氣氛應該是劍拔弩張尷尬無比的。
但陸雯看着時曼香如今一副淡如水與世無爭的氣質,怎麼也爭論不起來。
「你還有什麼事嗎?」
時曼香對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我和老公一起來的。」
「是嗎?祝你幸福。」
「我老公非常愛我。」
時曼香點點頭。
陸雯皺起眉頭,心中沒有喜悅之情:「他比余博強一百倍。」
時曼香點點頭看着她,任由她繼續說。
「時曼香你現在怎麼這麼無趣!」陸雯聲音不禁大了些。
「無趣?」時曼香淡淡瞟了她一眼轉身看向遠方,「什麼是有趣?我不必把有趣的事情放在你身上。」
「你!」
陸雯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時曼香。」雲逸的聲音響起,她偏頭看過去。
陸雯在見到雲逸的瞬間瞪大眼睛看着時曼香。
「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時曼香都沒有看她:「我沒有說我是一個人來的。」
「你們兩個居然還在一起?」陸雯聲音中全是疑惑。
「不對,余博五年前說過,這男的就是抹黑你家店鋪的幕後黑手。」
「你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時曼香沒想到陸雯連這些事情都知道。
看來剛剛那些話也是故意說的。
「我們沒有在一起。」
時曼香不想再浪費口舌爭論,說完後側過雲逸和陸雯的身體揚長而去。
陸雯不可思議地看着時曼香遠去的背影轉頭看向雲逸。
「你也好意思再出現。」
雲逸眼神一直盯着時曼香沒有理睬她。
陸雯看着雲逸的這個眼神,心中便猜到大概。
「時曼香這人看起來性子軟軟的,沒想到這麼難搞對吧。」
陸雯陰陽怪氣地盯着雲逸:「五年前我們都被你玩得團團轉,結果現在被她玩得團團轉。」
「還真是報應,我現在突然有些喜歡時曼香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雲逸想離開卻被時曼香拉住衣服角。
「我想說,我祝福你永失所愛。」陸雯臉頰上連陰陽怪氣的笑容都消失了,全是恨意。
「那我也祝你,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你的富豪夢。」
雲逸扯過她手中的衣服快步向時曼香追去。
時曼香走到樓梯前的時候,降初和吳佳琪兩人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
見她到來後迎上去。
「卓瑪,你怎麼這麼晚。」
吳佳琪用手肘捅了捅降初:「那晚了,還早着呢。」
降初眼神向她身後晃了眼突然開口道:「哦對對,還早還早。」
時曼香自然是不知道兩人的心思:「你們去哪裏轉了轉?」
「別提了,這傢伙一點佛根都沒有。」
吳佳琪見降初倒打一耙:「是我沒佛根?我看你是你根本不了解佛祖吧。」
時曼香連忙攔着兩人,怕兩人在松贊林寺觸了佛祖霉頭。
「你們兩個,別被別人聽見了,要挨打的。」
吳佳琪嘲諷地對着降初哼了一聲不再理睬。
「你阿爸呢?」時曼香轉移了話題。
「他讓我們轉悠完了後就去門口等他就行。」
時曼香點點頭,吳佳琪見狀挽上她的手臂,兩人慢慢往樓下走去。
降初看着時曼香離開的背影在樓梯上等了等。
「喂,怎麼回事?」
雲逸莫名其妙地看着降初:「什麼?」
「卓瑪的臉色怎麼比來的時候還要不好?」降初興師問罪道。
雲逸看着前方時曼香下樓梯的背影將剛剛的事情草草說了一遍。
「那女人陰魂不散啊,怎麼每次來松贊林寺都能見到她。」
降初下着樓梯不解地問道。
雲逸自然沒辦法回答降初這個問題。
「那卓瑪就沒有任何感悟嗎?五年前你們在松贊林寺的事情。」
這個問題讓雲逸陷入沉默。
他表情顯得有些痛苦,眼神直勾勾盯着時曼香,
「她說,她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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