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曼香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身上的被子規規矩矩地蓋在她身上另外還多了一層。
時曼香起身看去,發現雲逸的地鋪已經收起,人也不見了。
她匆匆忙忙收拾完自己後下樓,發現雲逸正在和松吉措聊天。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對唐卡有這麼深刻的研究。」
時曼香剛走到客廳便聽到松吉措的誇獎,臉上也帶着欣賞的笑容。
「你醒啦。」松吉措看見她連忙起身向她走來,「你做一下我去給你拿早飯。」
時曼香原本想去幫松吉措,但是卻被拒絕了,於是乖乖走進客廳坐下。
「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時曼香剛坐下便詢問雲逸。
「也沒多久。」雲逸給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你怎麼不多睡會?」
時曼香搖搖頭:「這已經是我好久以來睡得最沉的一次了,你起床都不叫我一聲,這顯得我在松吉措面前很懶的樣子。」
這幾年時曼香要麼失眠要麼熬夜到很晚才會睡覺。
昨晚她以為自己會認床睡不着,但是誰能想到居然一覺睡到天亮。
雲逸的手突然出現在時曼香眼前,時曼香條件性反射往後仰去與雲逸拉開距離。
「怎麼了?」時曼香驚訝地問道。
雲逸伸手在她眼下輕輕撫了一下:「你眼下總是烏青,況且最懶的不是你。」
雲逸指着時曼香身後,時曼香帶着疑惑的眼神轉頭望去,發現降初伸着懶腰走了進來。
降初走進來便看見時曼香和雲逸的眼神停止了動作呆呆的:「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嘛?」
時曼香正準備回答,松吉措的聲從降初身後傳來:「你小子擋什麼路,有客人還起這麼晚。」
松吉措端着早餐走進來,降初跟在松吉措身後:「阿媽!好不容易阿爸這幾天不在我能偷懶一下,你還怪我!」
「等你阿爸回來檢查你功課我看你怎麼辦。」松吉措寵溺地戳了戳降初腦門。
「那等他回來再說。」降初說完來到時曼香面前期待地看着她,「趁我阿爸還沒有沒有,卓瑪要不要和我一起逛逛香格里拉?」
時曼香喝着羊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放下杯子遲疑道:「可是我不是來旅遊玩耍的。」
「哎呀!」降初拉住她的手,「我阿爸明天就回來,今天就當最後的放鬆,而且多了解多了解香格里拉說不定對你制香也會有不同的理解。」
「我阿爸說不同地區的藏香也帶着不同地區的風格,你要多了解了解才知道啊!」降初拉着她的手興奮地解釋道。
松吉措走到降初身邊寵溺地笑道:「是你小子想出去玩吧。」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制香不能一味埋頭,要走出去感受自然,香也來源於天地。」松吉措溫柔地看着降初贊同地說道。
降初朝她點點頭滿眼期待。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哎喲!」降初的頭被松吉措拍了一下,回頭委屈地看着自己阿媽。
「你今天就負責帶卓瑪他倆好好玩。」松吉措彎下腰指着降初,「不准對客人沒禮貌。」
降初向松吉措點點頭,然後委屈地轉頭看着時曼香:「他們都欺負我,卓瑪你不會欺負我吧。」
說着說着降初伸出手又想拉住時曼香撒嬌卻被雲逸擋下來。
降初看着當着自己的雲逸又因為自己阿媽還在身邊,一時間憋屈地鼓着臉。
時曼香看着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降初,臉上不自覺帶出微笑。
「你好像很喜歡他?」雲逸的聲音傳來。
時曼香看着雲逸笑着說道:「降初沒有什麼壞心思,你別整天針對他。」
三人出發先去了離他們最近的獨克宗古城。
「我記得前幾年這裏是不是發生過大火?」
時曼香記得當時鬧得挺大,那年一場大火燒掉了獨克宗古城裏多少上百年的東西。
降初點點頭面帶遺憾地道:「你們要是早幾年來就好了,那個時候的獨克宗都是上百年留下的東西和面貌。」
「不過現在也還好,國家大力重建,基本上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
三人走到梯子下面。
「這裏上去就可以去那個轉經筒。」
時曼香昨天就想去轉經筒下面看看,奈何又正事在身。
她仰着頭看着藍天白雲金燦燦的轉經筒,心裏充滿嚮往。
以前去西藏的時候,每每遇見轉經筒,時曼香都會前去撥動,轉經筒轉動的聲音和藏地的風聲融為一體。
能讓時曼香心底有片刻的安寧。
「雲逸!」
時曼香叫着前方雲逸的背影,自從她幫降初說了話後一路上雲逸就再也沒有理過她。
就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子。
雲逸停下腳步在樓梯上轉頭看向她,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是在等她。
害怕高反,所以時曼香慢慢爬着樓梯,但還是沒幾步就開始覺得喘。
「你們快點啊!」降初已經領先她們太多,站在前面揮着手。
時曼香看着降初的身體不由得羨慕。
「還行嗎?」
一個黑影籠罩着她,時曼香捂着胸口抬眼望去。
原本還在離她有些距離的雲逸站在她面前關切地問她。
時曼香撐起身體,強烈的太陽光照射下,她眯着眼睛:「我還以為你不會和我說話了呢。」
雲逸向她伸出手:「走吧,我牽你。」
時曼香低頭看着雲逸伸出來的手,思索片刻後將手放進雲逸的手掌心中。
雲逸放慢腳步跟着她的節奏陪着她慢慢向樓梯上走去。
一步一步,兩人走得緩慢又虔誠。
到達樓梯上面的時候,降初已經坐着等候多時了。
「卓瑪,你這身體去西藏的話可能已經開始吸氧了。」
降初上前看着調整呼吸的時曼香:「你不要大口呼吸,你慢慢吸氣吐氣試試。」
時曼香揮揮手:「還好,休息一會就行。」
她轉過頭看着自己爬過的樓梯。
樓梯並不高,換在其他地方時曼香可以一口氣爬上來。
但這裏是高原,時曼香看見有很多和她一樣走幾步就休息的人慢慢向上爬着。
樓梯上面的人很多,大多都是遊客在這裏拍照打卡。
時曼香的手被雲逸一直牽在手裏,兩人跟着降初向轉經筒走去。
她站在轉經筒下抬眼望去。
這確實是她見過最大的轉經筒,光是轉動它都需要好多人一起。
轉經筒下方專門有讓遊客推動的扶手。
上來的遊客都會前去推動一下。
時曼香站在轉經筒下方看向遠處。
遠處就是獨克宗古城,藍天下飄舞的經幡散落各地,一棟又一棟木質房屋整整齊齊排列。
雖然如今的獨克宗古城也和其他各地的古鎮一樣商業化。
但是它們能保留下來的意義卻各有不同。
「挺漂亮的。」
「是吧。」時曼香側目笑着看着雲逸,「你以前來過藏地和雲南嗎?」
雲逸搖搖頭:「從未。」
時曼香伸出手指向遠處:「每個藏族人心中都有一個地方,就是布達拉宮,跟着我以後我帶你去!」
雲逸輕輕的笑了一聲轉身看着她:「那麼請問你去布達拉宮的時候是我照顧你還是你照顧我。」
時曼香尷尬地清清嗓子:「萬一我這幾年身體健朗不少呢?你看我在香格里拉就沒高反。」
「香格里拉海拔三千二左右,拉薩海拔三千六。」降初補充道。
時曼香沒想到降初也來拆她的台:「你閉嘴!」
時曼香決定等她這次回去一定好好加強鍛煉。
「走,我們去轉轉靜聽。」時曼香拉起雲逸的手向轉經筒走去。
「你怎麼不叫我呢!」
降初不服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時曼香和雲逸走到遊客中間,加入了推轉經筒的大部隊中。
轉經筒轉動的時候會發出聲音,這個大轉經筒也不意外。
時曼香抬眼看着不停轉動的轉經筒。
請一定保佑這次得償所願,能夠做出拯救我們家族的香。
「要轉幾圈?」雲逸在時曼香身後問道。
「轉滿三圈,祈福消災!」
站在一旁看着他們的降初大聲喊道。
因為降初的這一聲,許多遊戲開始紛紛效仿,硬是轉滿三圈才離開。
時曼香轉完轉經筒後來到一旁看着轉經筒下虔誠轉動的遊客們。
這也許就是信仰。
「人們為什麼總會將願望寄託於神佛?」雲逸淡淡地開口道。
「你難道不是嗎?」時曼香用手擋着太陽看向雲逸。
陽光下的雲逸皮膚白皙鼻樑挺拔,一路上她都看見有女孩子拍雲逸。
「我覺得人定勝天。」
「你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嘛。」時曼香再次看向轉經筒,「你覺得現在轉動轉經筒的人有幾人是真的覺得神佛存在的?」
雲逸沒有說話。
「信仰之於人們來說是一種安慰,是最後的心理防線,可以是神佛也可以是其他的東西。」
時曼香說道這裏停頓下來,想到了那個讓她面臨奔潰的夜晚。
結婚後的她,余博便是她的信仰,信仰崩塌的感覺痛苦無比。
「怎麼了?」雲逸見她突然安靜下來關切地問道。
時曼香搖搖頭呼出一口氣:「你也說的對,人定勝天才是最重要的,佛不會渡我這樣的人的。」
「為什麼?」雲逸帶着疑惑的語氣,「你們藏族不是應該覺得佛渡世人嗎?」
時曼香搖搖頭:「是我自己的孽,佛曾勸我,我沒有聽,如今如此不堪的我便是懲罰。」
她曾背棄過自己最初的信仰,選擇一條佛祖都不看好的道路。
如今便是佛祖教給她的代價。
「時曼香,既然覺得自己如此不堪,那麼......」
雲逸的聲音響起,她放下遮太陽的手微微轉頭低垂着眼瞼。
從認識雲逸開始,他幾乎見識到自己所有的不堪和報應。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雲逸會怎麼說她。
「那麼........佛渡世人,你來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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