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行從回事處抱了一疊拜帖回來,見曠心齋煥然一新,家居擺件處處透着奢華,嚇了一跳,又見曠心齋人人臉上都透着喜氣,終於也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把拜帖呈給倚在軟榻上假寐的祁青遠,稟報道:「大少爺,這是今日回事處傳來的帖子,您看?」
祁青遠接過一看,還不少,管霄翰的、夏信鴻的、還有鄭業幾人是說要來探望傷患;剩下的都是神機營里的澤袍,有的是慰問他傷勢,有的則是送了禮來。
祁青遠拿起其中一份吩咐道:「先把黃少爺的帖子回了,就說今日午後就有時間,勞煩他親自上門一趟了;至於管少爺和鄭少爺那邊,就回隨時都方便他們上門。」
力行點頭應是,又湊到祁青遠耳邊低聲道:「伍家兩位少爺那兒有消息傳來了,說您的吩咐已經辦妥,讓您放心,還問您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祁青遠指尖在拜帖上打了個旋,沉吟片刻後,吩咐:「取紙筆來,研墨。」
力行麻利的鋪好紙,研好磨,祁青遠嫌手被包得一層一層的,索性解了繃帶,揮筆寫好好,鄭重的交給力行,囑咐道:「事關重大,由你親自交給大表兄,不可出了紕漏。」
見祁青遠語氣慎重,,力行不敢大意,小心的把信折好放進裏衣的口袋,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小的一定不會誤了大少爺的事。」
看着力行退出書房,祁青遠撫着額,腦子裏不斷盤算着,過了良久,力勤打開書房門提醒道:「少爺,黃公子快到了。」
祁青遠揉了柔太陽穴,示意力勤過來把他扶到寢屋,既然外面都傳他重傷了,他還是躺着見客比較好。
黃瀾舟來得很快,給祁青遠帶來了一大堆補藥,坐在今日才換上的香楠木椅上,看着祁青遠微帶幾分不自在的側躺在軟榻上,戲謔道:「喲,還真重傷不起吶。」
祁青遠乾脆破罐破摔道:「可不是,御醫說了,我這傷,至少也得養個把月。」
說完,自己先繃不住,笑起來。
黃瀾舟翹了翹腿,嘖聲道:「以前就只覺着你小子有兩把刷子,現在看來還是小看你了啊,你出去聽聽,帝都哪哪都是你英雄救美的故事。」
祁青遠心裏明白,這肯定是伍昊的功勞,面色不變道:「怎麼,你還有閒情關心這些,刺客抓到了?」
&那麼容易,」黃瀾舟見他不願多說,也話音一轉,苦臉道:「神機營搜查了一夜,除了被你們殺死的刺客屍體,其餘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刺殺發生在京郊,官道就在旁邊,哪有那麼容易捉到刺客。」
&猜也如此,」祁青遠並不奇怪,附和道:「刺客應該不是帝都人,在打鬥中,刺客曾出聲過,聽口音,像是河東那一帶的。」
&黃瀾舟認真起來,思索道:「看來,得去河東走一遭了。」
祁青遠不語,以他現在的情況,自是不能出京,岔開話題,問道:「怎麼,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
黃瀾舟把刺客的事放到一邊,搖頭道:「我來找你是私事,想給你提個醒,今日有人向侯府的下人,打聽你和六妹妹的婚事。」
祁青遠聞言眉頭一皺,抬眼又見黃瀾舟似笑非笑的樣子,沒好氣道:「我的表哥,你把話說完好不好。」
黃瀾舟乾咳一聲,攤手道:「好吧,已經幫你查清楚了,最開始傳出你和六妹妹事的人,和成王府有關。」
&王府,」祁青遠冷哼一聲,揚聲喊道:「來人。」
力勤推開門恭聲道:「少爺有何吩咐。」
&去一趟致遠堂,看世子可有時間,就說明德侯府的三少爺有要事向世子稟告。」祁青遠冷聲說道。
黃瀾舟聞言差點跳腳,指着祁青遠氣結不已,哭笑不得道:「你小子,有這樣利用人的麼。」
祁青遠眨了眨眼睛,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個道理表哥不會不懂吧。」
黃瀾舟狠狠瞪了一眼祁青遠,冷哼一聲。
祁青遠含笑不語,也不裝柔弱了,起身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
喝了茶,兩人又說了幾句,祁一平就來了曠心齋,請黃少爺去致遠堂一晤。
看着黃瀾舟走遠,祁青遠諷刺的望了望趙氏的拾新院,黃瀾舟親自上門提醒,本就有交好他的意思,所以祁青遠把他推到祁高格面前,也不怕得罪他。
倒是趙氏的陰招落了空,不說祁國公府不願意在這當口,爆出曾有意與黃家結親的意思,就是明德侯府也不願意姑娘的名聲有損。
一想到趙氏氣急敗壞的樣子,祁青遠覺得後肩上的傷都沒那麼痛了。
祁青遠慢慢踱着步子,又想起黃瀾舟來,他昨夜一整夜都在搜查刺客,清早方歸,剛才卻道,帝都里到處都在流傳他英雄救美的故事。
看來是伍昊的安排,起了作用。
自伍姨娘逝去,鬧出流言那一出後,祁青遠就深知輿論的重要性,這兩年不僅通過伍昊與帝都幾大戲班暗中來往,還收買了好些個說書先生。
伍家兄弟的動作很快,於磊昨夜把祁青遠的話一帶到,今日各大酒樓、茶肆的說書先生就行動起來,說書的內容都是有關英雄救美的。
榮親王與懷安公主遇刺,皇上自是震怒,京畿戒嚴,四處可見巡邏緝兇的官兵,而祁青遠與懷安公主的桃色消息一傳出來,百姓雖津津樂道,但事關皇家,不敢明目張胆的議論。
酒樓、茶肆就成了交頭接耳的好去處,有祁青遠的暗自引導、國公府的推波助瀾、再加上皇后娘娘和陳家只得選擇粉飾太平,在祁青遠和懷安公主一事上,雖然沸沸揚揚,但到底沒有傳出多少難聽的話。
輿論的導向,祁青遠到不是最擔心,陳皇后和陳家不是吃素的,也會想辦法干預,他最在乎的是輿論的熱度。
如果讓陳家輕易的就把百姓的視線焦點轉移了,那祁青遠也會漸漸被眾人遺忘,他就會更為被動,所以他要儘快的把他和懷安公主的親事,落實下來。
他現在演苦肉計不方便出府,他的所有盤算就只有交給伍家兩位表兄幫忙,大表兄負責傳話給陳東行,二表兄負責幫他拿下與陳家談判的籌碼。
祁青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與陳家人見上一面,可他現在不能、也不便主動上門,只有等,這一等就是三天。
這三天帝後都賞了金銀、藥材到國公府府,御賜的東西照例是不歸公中的,還有各府聞風送來的各類禮品,祁高格也大手一揮,全部搬到了曠心齋的小庫房。
祁青遠看着越堆越滿的私庫,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陳家遲遲沒有回應,拖得越久,祁青遠就越沒底,就在他快按捺不住的時候,力行終於給他帶來了他想聽的話。
&少爺,回事處收到了陳太師府上遞來的拜帖,陳大老爺攜陳家大少爺,會在午後上門拜訪。」
祁青遠一個激靈,猛然起身又緩緩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氣,召近力行道:「告訴二表兄,可以動手了。」
祁青遠沐浴更衣,拿出自己最佳的狀態,聽着力勤不時稟報:陳大老爺和陳公子進府了、世子爺帶着三少爺招待兩位貴客、三少爺陪着陳大公子往曠心齋來了……
&哥,陳大少爺探望你來了。」祁青喆心不甘情不願的領着陳東行,到了曠心齋。
祁青遠由力勤扶着,在曠心齋院門口迎接,含笑道:「陳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陳東行臉色並不好,轉身朝祁青喆說道:「勞煩三公子親自領路了。」
祁青喆臉一陣漲紅,憤憤道:「既然陳大公子有事找我大哥,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告辭。」
祁青遠見祁青喆憤而離去,估計陳東行一路上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擰了擰眉,道:「陳公子裏面請。」
見書房內兩位少爺各坐一方,對峙着,卻沉默不言,力勤麻溜兒的上好茶,輕輕退了出去,很有眼力見兒的帶上了門。
祁青遠抿了兩口信陽毛尖,寒暄道:「三年不見,陳公子風采依舊。」
陳東行明顯沒有三年前的怡然自得,冷聲道:「我不覺得你我之間有敘舊的交情,別繞圈子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是要錢?還是要權?」
祁青遠微笑道:「太師府書香世家,權勢阿堵之物從陳公子嘴裏說出來,似乎有些不符您的身份。」
陳東行嗤笑一聲,繼續說道:「若是要錢,說個合理的數;若想升官,也可以,都可以滿足你,不過,拿到你的報酬後,你必須遠調邊塞,至少十年內不得回京。」
&呵,」祁青遠輕笑兩聲,彈了彈衣角,輕描淡寫道:「既然陳大公子非要談條件,那,我要娶懷安公主。」
陳東行輕蔑的用目光掃了掃他,矜傲道:「娶公主?你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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