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說林觀在杭州城,日夜憂道蘇女領了皇命。 飢緩而退,待到了兩淅之地,也五顧慮。一聲令下,所屬海寧軍撒開腳丫,望杭州城飛奔而去。沿途遇山而過,逢水架橋,曉行夜宿,不過幾日便遠遠望見那杭州城頭。
蘇文一馬當先,奔出行伍。身後吳大牛、張誠並周明誨並轡而行,緊緊跟隨。蘇文勒馬,馬鞭遙指杭州城,笑道:「公謹,如今我等有回舊地,只是你乃頭遭過來,不知心中可有感慨?」
甩公謹勒馬上前一步,捋須笑道:「若是龍淵大海,自是有出九天之時;若是魚入深水,便要深藏九淵。如今天下初亂,這杭州城如何做不得大海深水?」
蘇文知他之意,搖頭笑道:「此言語,我等兄弟休在提起,如今龍興在北,我在南,若言語之舟,錯了一絲半句,只怕萬劫不復。休提!」
「遵主公令!」周公謹一拱手,卻毫不在意。那龍興在北,與己身何干?只怕趙宋江山從此風雨飄搖。天下間諸侯並起了。
「哥哥恁地小心!」吳大牛混不在意。
「胡說!」蘇文顧首瞪眼,「若你再說出這些話,便是兄弟,也知道軍法無情。」
吳大牛縮一縮脖頸,訕笑道:「俺還要留着頭顱吃酒吃肉,不說便不說!」
眾人大笑。蘇文又遙指那圍城的雙虎山眾豪傑道:「如今某即到了杭州城外,若不排開陣勢,只怕有人說三道四。
莫不如我與三弟做個廝殺模樣,然後也好與那林安撫使說話。」
眾人皆點頭道:「正是。」 蘇文邊遣吳大牛暗自出了軍陣,徑往張小年處投去。又吩咐周明誨道:「傳令下去,今日舊地埋鍋造飯,明日一早我等到杭州城下列陣,只許吶喊,無有軍令,不得廝殺。違令即斬。」
當下周明誨等下去傳令。當夜就地紮營,只待明日。
次日早起,埋鍋造飯。飯畢。各軍次第前行,待到杭州城前,與那雙虎山好漢對陣。早有中軍傳下號令。須臾之間,行伍陣列早已成型。那行陣之間,皆是與遼人大戰之悍勇之士,陣型一出,肅殺之氣沖陣而出。但見:行動處,煞氣沖天黑雲壓;號令時,地震河嶽寒氣來。此一番列陣,倒叫張小年吃了一驚。若不是吳大牛先前招呼,便有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
張小年見得這個陣勢,心中暗道「慚愧」原來這張小年日夜練兵,自以為雙虎山寨眾位豪傑已然是組成為一支精兵,卻不料如今看到大哥蘇文此等軍威。方知自己乃是井底窺天了。當下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大軍好大的煞氣,喜的是自家大哥有這般悍勇之士。
又見自家山寨兄弟,見得這般陣勢,眾人都面露懼色。不由嘆道:「二哥哥,大哥這般陣勢,當真是百戰精兵,將來必定大有用處,想來我練兵多日,自以為有所得。想來卻是遠遠比不得大哥這般。」
吳大牛大笑道:「兄弟說些喪心氣的話,都是自家兄弟的隊伍,如何便說出着兩家的話來?如今大哥有些事,兄弟想必也看出些門道,他不是個甘心居人之下的,若是有些舉動,定然有一飛沖天之能。如今我也不多言。日後便知。三弟只管一心相隨大哥就是。」
張小年領首,笑道:「我自是唯大哥之命是從,我等兄弟,出人頭地。只在大哥身上就是。如今大哥有些事不便做的,我便好與他做了就是,此所謂他在明,我在暗是也。」說吧,傳令下去,虛張聲勢,只鬧的殺聲震天,塵土飛揚,卻無一兵一卒交接。
那林觀早得了信兒,一早便有士卒來報,說是蘇將軍領軍而還,正在城外與賊兵大戰,不由膽氣也壯了,穿了那緋紅袍子,冠帶整齊,領着一眾人急急往城樓上而來。
極致登上城樓,遠遠望見那城外兩里之地,陣陣喊殺之聲,塵煙滾滾。似有千軍萬馬,莫約一個時辰,那喊殺聲,戰鼓聲方才漸漸歇了。塵煙掩處,一支大軍緩緩望城門而來。
那大軍之中,錦旗招展,遠遠望去,行陣嚴整,數千人之軍,唯余行進之聲。林觀不由對左右嘆道:「果然是大將之才,如此治軍嚴整,天下少有。」
左右皆嘆道:「果然是精兵。聽聞蘇將軍斬殺遼國大將,果然不是僥倖。」
林觀亦點頭道:「若我大宋皆是如此精軍,又怎能受那蠻夷之族欺辱如此?」正說話間,見那行陣近了。邊笑道:「我等快快下去迎接,若是不然,便怠慢了都監大人了。同去,同去。」
左右文武皆一同下城,打開城門,派出陣勢迎接。卻見那行陣在城前一里之地停下。又有一人飛騎而出,徑向城門而來。及至城前,跳下馬來,納頭便拜道:「杭州海寧軍都監蘇文請見大人,如今所部人馬駐於城外,請示安撫使大人示下。」
林觀見來人乃是蘇文,不由大為驚喜,又聽聞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知是聽聞指示,更是暗自點頭,蘇女做事做人都面面私罰,使得自己儼然入三軍主帥,那退賊之功。便如自身所得一般,趕緊雙手虛扶。托起蘇文道:「別來無恙,如今都監回城,豈能讓殺金退賊的有功之軍不得進城之理?當傳令三軍,進城安歇,又要着有司,記錄功勞,本安撫使也好論功行賞。」
「格遵安撫使將令!」蘇尖轉身上馬。慌得那林觀一把扯住道:「如何這般要走?還得一起入城才好!」
蘇文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方才恐驚動諸位大人,故是傳令三軍不得接動,我只身前來請示大人。如今得大人之准,是故要號令三軍進城,是故帶三軍安排妥帖,下官再來拜會大人如何?」
林觀大笑道:「果然是治軍嚴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當下蘇文自回軍中,領三軍緩緩向前進城,早有杭州城百姓,簟漿攜壺在城口街道兩側,迎着。真箇是喜氣沖天,更有善民,鳴炮放燭,一時間,滿城歡喜之色。
海寧軍入城,自由周明誨等人安排出處。蘇文自往安撫使衙門處拜訪。那安撫使衙門處,人山人海。眾人皆知蘇文要來,邊要一觀究竟。卻是如何的一個,英才,怎生邊斬得遼國大將,擊退山賊的。林觀早早候在衙門,聽聞通報,大喜,趕緊迎接出來,見那蘇文要拜,一把握住蘇文臂膀大笑道:「今日不用虛禮。你乃功臣,要拜,也須得我先拜。」說罷,便與那蘇文深深一揖。
蘇文大驚,趕緊要回拜,卻聽那林觀道:「這一拜,你如何也耍受的。此乃代杭州父老一拜,若不是都監,只怕杭州城已陷入賊手,我等豈能倖免?」
此一言,便聽得四周之人齊聲叫好。蘇文知不能免,邊側着身受了一禮,那林觀方才攜手與蘇文一併進入衙門。
門外百姓遲遲不肯散去。又有人叫着請蘇都監出來受百姓一拜。蘇文瞧了林觀一眼,心中尷尬。那林觀卻笑道:「此乃百姓肺腑之言。都監且去受了那一拜,若是不受,倒是冷了百姓們的心。」話如此說,蘇文不得已,便告了一聲罪,出了衙門。
那衙門外,但見一個,長衫綸巾之人領頭,細瞧時,也是個身長五尺軒昂之人,料想乃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果然那人先自報道:「在下乃是咸平元年舉人姓吳字文山,如今聽聞都監大人邊關斬殺遼國大將,杭州驚走狼子山賊,大宋得將軍,實乃幸事,杭州有將軍實乃幸事。如今在下不才,領杭州數位舉子,拜謝都監大人。」
文人便是文人,言語之間雖是有欽佩之情,亦有傲然之意。此乃重文輕武之心。蘇文並不以為意,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斬殺遼國大將。此乃皇上之功,退卻山賊強人。此賴眾人眾志成城,若非眾人齊心。杭州早已城破。」
吳文山聽聞此言」中亦喜,便笑道:「虧的都監大人,還是收我等一拜罷!」言畢,與幾個舉子。領着一眾人,黑壓壓一片,衝着蘇文便拜下去。若是先前要拜蘇文,才是出於感激,此一拜,乃是因見蘇文舉止得體,遠非一般武夫所比,是心悅誠服之拜。
又與眾人敘了幾句,蘇文方才脫身,匆匆往衙內而去。早見林觀等人正在衙內將須而笑,蘇文便尷尬笑道:「安撫使大人見笑。」
林觀大笑道:「此乃百姓之言。成為可妾,如何見笑?」
蘇文見他神色,似有得意之色。便心知,此事只怕是林觀所授意。果然是安撫人心之高人。那林觀見蘇文舉止得體,如此斬殺遼國大將,擊退圍城之賊大功,卻絲毫無有一絲傲色,反而愈加謙恭,不由暗自點頭,心中讚嘆不已。
蘇文又將出征之事,一一為林觀道來,又將有功將士之名冊附上。林觀受了,嘆道:「都監放心。這般大功,我等俱要賞賜,如今有都監在此,晾那山賊不敢再來。我等俱可放心就是。」眾位在位相陪各官,都點頭稱是,只有蘇文默然不語。
一席話畢,林觀有大擺筵席,一眾人酒酣耳熱,溢美之詞皆為蘇文道來。席間又有歌舞之興,一席酒。只吃得玉兔斜掛,各自盡興。
眾官保住性命財物,盡興暢飲。待盡興之時,方才各自散去。林觀心中欣然,一一送到門口,唯獨留下蘇文一人,請入內衙廳堂之中,兩人分賓主坐了。
林觀也不客氣,邊直入正題問道:「這裏無有外人,只得你我二人。先前我就視你如兄弟骨肉一般,席間說起那杭州海寧軍一事,見你沒見甚是憂慮,似有言語未盡,如今此時此地,還望蘇老弟具言相告。不必諱言才好。」
蘇文拱手道:「大人視我入兄弟,我自是省得。自大人知遇之恩,小人才得以發跡,如今做到這都監之個,恭立小功,俱是大人所賜。如今大人相垂詢,我又如何不肯實說?只是此事乃是我妄自揣測。不敢輕言,若是一八」落之舉,壞望大人休要怪罪才 林觀忙下座,執蘇文之手道:「莫顧忌。只管言,今日我兩人之言,不入六耳。」
幕文忙立起身來,請林觀坐下。方才道:「大人今日言海寧軍可保山賊不敢相侵,此言甚是。想我海寧軍乃是敢拼死效命之士,區區山賊,如何成的氣候?」
林觀點頭稱是道:「此言甚是。只是不知所慮者為何?」
蘇文嘆道:「山賊之疾,不過是芥薛之疾,真正奪命之疾,乃是金人。
「金人?」林觀大驚道,「遼人如今離我杭州城不知千里之地,如何便成了奪命之疾?」
蘇文道:「大人觀如今我大宋與遼人之戰若何?。
林觀聽聞此言,雙手朝北拱手道:「我大宋自有神明保佑,有官家聖明,有如兄弟之將士效命,那金人早晚便要被我大宋擊退。」
「果真如此?」蘇文冷笑道。「大人不欲實言相告,下官豈敢再言
林觀慌忙道:「蘇兄弟,莫急,莫急。如今我大宋卻是形式危急,那遼人驍勇善戰,如今前線卻不知如何。我方才也不過是就蘇兄弟一戰功成,多有揣測而已
蘇文邊點頭道:「那某便實言相告罷。如今我大宋前線潰敗,只在早晚了。」
林觀大驚失色道:「何至靡亂如斯?那大宋江山危矣。」
蘇文點頭道:「此乃實情,某如是相告,只想與大人知曉,若是真到一潰千里之時,那遼人大軍南下,我等首當其衝,大人可有應對之策?」
林觀驚悚搖頭道:「如何應對,還望蘇兄弟不吝賜教才好」。
蘇文點頭道:「為大人效命,乃是下官本分,如何敢當賜教二字?只是我等若不早做準備,山賊破不了城,那遼人可是能破城而入的。若是遼人破城,只怕是滿城伏屍,河水盡赤啊!」
「卻又要如何準備才得以倖免?」林觀不顧,又下位扯住蘇文袖子。「蘇兄弟,有話只管言語,我定慎重考慮,若真是對杭州軍民有利,我豈敢不做?」
蘇文道:「如今之計,只有加強軍備,招募軍士。杭州乃是繁華商興之地,大人可出價購糧,一遍囤積。商人不得投機,整頓率場,穩定民心。如此集等方能堅持數月乃至數年,只待遼人退卻。」
林觀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把扯住蘇文笑道:「還是蘇兄弟義氣,如今這軍旅之事。還望蘇兄弟多加費心,其餘事項。我自會籌辦。」
兩人又說了一回大勢,各自憂心仲仲。說的口乾,那林觀喊茶 便見一個綠衣裙窈窕女子,提壺前來,先自蘇文座前,福了一福,斟了茶水,離去之時,卻沖蘇文微微一笑。果然是巧笑倩兮,即便入蘇文看慣了美人儀態,也是一愣。
待斟到林觀面前時,卻聽得林觀「呀。的一聲。手上的茶蓋差點打翻。蘇文忙問緣由,林觀支支吾吾,只顧左顧言他。蘇文也不追問。
兩人飲茶畢,蘇文告辭,林觀直送蘇文出門。見蘇文遠遠去了,方才回內衙之中。早間那綠衣裙女子立在廳中,沖林觀嫣然而笑。
「胡鬧」。林觀見那綠衣女子,不由皺眉怒喝一聲,「如此這般,成何體統?你若要見他,恁地這般行動?豈不是壞了我家的規矩?。
綠衣女子滿是委屈的道:「爹爹只管和蘇大官人說話,何曾體諒女兒之心?女兒也不過想見見那大破遼人的將軍生成何等某樣罷了,都這般時辰,也不見爹爹喚女兒出來引見,女兒不得已,只得出此下策。爹爹休惱才好」。
原來此女正是林觀獨女千金小姐林雪琴是也。這小姐聽聞蘇文如此這般功績,又得眾人愛戴,一心想要一見。日間央求林觀,林觀一時高興,答應下來。沒想,一頓筵席。吃得昏頭轉向,又聽聞蘇文驚世核俗之言,那裏還記得此事。那小姐坐等不見人來請。內心如焚,又聽聞被林觀請進內衙,便藉此時機。奉茶而出,這才見了蘇文。一見之下。果然是個英俊少年。如此年紀便立得大功。又問當初這蘇文憑藉詩詞,將秦淮河畔那向來看人極高的蘇小小大家折服,也見了他的詩詞。心中只道是個風流才子,如今看來卻是個無雙國士,心情激盪之下,不覺對那蘇文嫣然一笑。
林觀自覺自家女兒孟浪,他雖舉止也不多循規矩,當初為女兒舉辦詩詞大會也是如此,雖有心蘇文。但終究蘇文乃是有妻妾之人,又是皇帝御賜大婚,若嫁過去,也不過是妾,着面子須不好看,因此也冷了這份心。如今林雪琴做出這等事。自是氣憤不過。卻不知這一笑,卻又笑出一段故事,正是:嫣然一笑花事來,只待春風吹蕊開。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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