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馬良一徑兒往那大嶼山而去。此一去定有分教:小人自有逞強處,惹得平地風波怒。只因一去弄是非,倒叫潛龍會風雲。
那張三這幾日着實焦躁,欲要尋一個報答的方子而不得,便心道:莫不是我心不誠之故?也罷,今日便將那財寶出處,一併而說之寨主便是。當下打定主意,便尋張小年而去。
張三在那寨子下處,尋着張小年,幾步過去,也不答話,納頭便拜倒。張小年明知他來意,假意道:「賢弟這是為何?」
張三便道:「自哥哥搭救則個,一直思圖報答,卻苦於無一長技,日夜思想,便只得將那心中所隱埋的一個天大秘密告知寨主。」
張小年便四顧左右,便道:「是何事?如此鄭重其事?」
那張三便將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原來這張三祖上原本是吳越王錢弘俶的近臣大將軍張岳。因對吳越王忠貞,深的器重。後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大宋便要一統全國,那吳越王錢弘俶為保一地之平安。便如朝覲見,進獻無數珍寶,卻被宋太宗扣押東京,自知不能倖免,只得納土歸宋,三千里錦繡江山,十一萬帶甲將士俱納獻給宋。
誰知那宋太宗疑心慎重,終於在端拱元年,與吳越王錢弘俶生日宴上賜酒三杯,立飲。是夜,吳越王錢弘俶暴亡。此段典故世人尚且不知,這張三道來,那張小年便暗道:好個歹毒的官家,卻真實伴君如伴虎,卻不知這官家比猛虎還毒。我那哥哥還留戀官位,若是一個不小心,惹得官家不痛快,那官家是不是也賜毒酒三杯?不行,得尋個時機,好叫哥哥得知,這皇帝的官兒不是好做的。還不如嘯聚山林,來的快活。
又聽聞那張三道:「那吳越王錢弘俶立飲了三杯,早知那後唐人主李煜也是立飲三杯毒酒而亡,自知不能倖免,便飲了三杯後,假託又恙,在內室。喚了我祖上,便道:『如今那趙官家賜了我三杯毒酒,只怕挨不過今夜,如今我素年積累財帛無數,除進獻之外,還多有餘數,今日便託付於你,我也知你素日也是個謹慎之人,日後我錢氏一脈便託付於你。』說罷又將寫了張紙條與我祖上,吳越王錢弘俶道:『只因此事恐人知曉,惹得人貪心,如今便藏於這張棗糕的秘方中,你且隱姓埋名,替我看守住了。』我祖上答應,自此便隱姓埋名,不再問世事。是夜,那吳越王錢弘俶果然暴亡。而那錢氏一脈,過得幾年也人丁凋零,不復存在。只是我祖上記着吳越王的恩惠,不肯發掘來取用,並告誡子孫不可自用。那張棗糕秘方一自成了我家謀生之方。如今便將這段典故告之寨主,好叫寨主取來一場富貴。」
張小年道:「聽你言語,倒也可信,只是那即是賣棗糕的方子,如何能夠尋的那藏寶所在?」
張三便笑道:「此事易耳,那棗糕方子,面上寫有秘方,其實內則用那藥水寫成地圖,只需用鹽水浸濕便可見地圖也。」
張小年笑道:「原來如此。端的是個好主意。」
張三便嘆道:「只可惜,原本我監在那牢中,因受了鄰里潑皮毛八的好處,便將那方子把與他了,寨主不妨去城內尋他,還將那方子贖了。其中緣由也沒有告之於他,諒他也不知道這個破天的富貴所在。寨主不如及早行事。」
張小年便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如今這般大的財富,你如何不自行取用,要送與我來享受?」
張三道:「只因大人乃小人救命恩人,又此事小人若取了那財貨,只恐也無福消受。惹得人眼紅了,吃不住性命難保,不如獻於寨主,一則報救命之恩,二則了了那吳越王的心思。想來那吳越王也不想着財貨着了那害了自己的人手中。」
「如此甚好。」張小年頷首道,「難得你一片真心。送與我這般潑天的富貴。若是得了財寶,你我二人平分則個。」因又道:「你方才所言,有甚遺漏沒有?」
張三便笑道:「此事我到死也是忘記不得的,實在沒有遺漏之處了。」
張小年便笑道:「如此甚好。」因又指着那房中一把佩刀道:「此刀乃我隨身親帶,乃是一個山東行商家傳的寶刀。去年打這裏過,爭不過,被我奪了來,端的是吹毛立斷,你且取來,我自送與你。」
張三大喜,便取過那刀,遞與張小年。張小年笑道:「你且看清楚這刀。」言畢,將那刀抽刀鞘,但見一泓冷光咋現,果然是把好刀。
張小年便在那張三頭上扯落一縷頭髮,放在刀上方,笑道:「你且看仔細了,何為吹發立斷。」說罷將那毛一吹,那毛便立時從刀旁而過,無絲毫阻隔。
「果然好刀。」張三拍手叫好道。
張小年便笑道:「何止如此,你可試一試罷,你起將發吹起。」
張三不疑有它,便自扯了一根發,放在那刀面前,湊上前去,便要吹那毛髮。張小年看的真切,待那張三俯身下去。便將那刀一橫,望上一撩,那刀便划過張三脖頸,一道血,箭也似飆出來。張三撲到在地,待要掙扎,卻只蹬了幾下腿兒,便寂然不響了。
張小年搖頭嘆道:「卻是委屈你了。如今不殺你,奈何若是被他人摟走了,我豈不是空費了一場心思?黃泉路上,多燒些燒賣銀子與你就是。」一面便喚了人來。便指着那張三屍首道:「此人兀自好大膽,想要偷我寶刀。想來當日倒是救了個賊漢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眾人皆罵。自將那屍首拖出,草草埋了不提。
如今這圖紙也有了,張小年便按耐不住,便請了蘇文等兄弟上山來相聚。蘇文得知,大喜,與吳大牛並張誠二人一徑兒上山來。
張小年將事情如此這般說了一遍。又說起那殺人情節,便笑道:「沒奈何,只得做個惡人,須是防備他人不得已為之。」
那吳大牛高聲道:「殺了便殺了,此人殺了自己老婆,合當也是個死,如此這般死法,倒是便宜了我等兄弟。」
蘇文雖對張小年殺人之事,心中不快,但事已至此,也沒奈何,也不能因此壞了兄弟情誼。又想,這古人綠林好漢殺人越貨的勾當,自是不值甚麼,如今但得了這財貨,好叫張小年散夥就是。做的一個富家翁倒也是個美事。
此時在有嘍囉端出一盆鹽水。將那方子浸入水中,果然便是一副寶圖。蘇文便忙取了筆墨紙硯,將那寶圖畫下來。然後將那水浸了的紙張揉碎了事。
那張小年大笑道:「如今我等兄弟也算是富家翁了。」
吳大牛便大笑道:「如此甚好,俺也不要再呆在那鳥軍營中,以後俺等兄弟每日吃酒吃肉,自有一番快活出處。」張誠笑道:「這個還須聽哥哥一言。」
三人便俱望向蘇文。蘇文便笑道:「如今還只有圖,商議後事尚早,待真取了那財貨出來,我等再做商議,只是這三弟的寨子,卻不好再存了。」言畢只拿眼瞧張小年。
張小年卻搖頭道:「哥哥,此事我自由計較,我也知哥哥心思,也是要為兄弟我某一個正當的晉升時機。只是我這兩年閒散的緊了,做這寨主也得心應手起來。哥哥也知曉,若是我等再遇上那前時如陳府尹之事。又當如何?卻又是個沒有落腳之地的飄萍浮根。哥哥如今有家有室,多有人口,若是受些株連,如何自處?」
蘇文聽得張小年一番話,不由暗自嘆息,這張小年這兩年卻也歷練的成熟。這般想法倒也便如那水滸好漢一般,是個乘勢風雲,揭竿而起的主。因想此言也甚有道理。如今自己深得官家器重,方才委以重任,若是一日聖眷盡失,只怕是要禍及家人。如今這張小年所言,未必不是一條退路。因此一念,便頷首道:「既如此,便不相強,日後再言就是。」就此揭過不提。
不說此番兄弟四人歡天喜地,且說那趙二隱匿杭州城內,在那一間小院內室,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磕頭不止。那上首端坐一人,便是趙頫。旁邊侍立老魏。
「你這殺才,一件正事一干不得。好不容易打聽的這張三便是那吳越王近侍將軍之後,那棗糕方子定然有些古怪,你兀自不能取來,真真不中用的。」說罷,氣不消,將那身邊茶盞捏起,朝那趙二扔去。趙二不敢躲閃,那茶盞正中他額頭,頓時血流滿面,兀自不敢動彈。
那老魏道:「公子但請息怒,那毛八已死,張三解壓京城,想來定然是那萬花樓里那位主兒弄出的是非,只是如今這張三卻平白消失,也不曾到得那京城,想來,定然是半途被人劫走了。」
趙頫哼一聲道:「此事我亦知,只是我尋思,此事也便只是那萬花樓中的婊子與我等知曉,卻有人要劫那張三為何?」
老魏道:「那便是此事有三者知曉矣。試想那張三一路過去京城,走旱路,卻要經過何處?哪裏又是剪徑行兇的好所在?」
「雙虎山?」趙頫驚呼一聲,「那寨主又是何人?如何便知曉我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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