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等待着哀痛欲絕的程江海流完最後一滴淚水,程江水陪着蕭瑟無言的他一路走回了酒字巷。
漆黑的巷角,滿懷心事、鬱鬱寡歡的二人卻沒發現朱三巡和魯得順正躲藏在暗夜裏,兩雙陰鷙的眼睛正盯着家屬院幽幽的燈火。
朱三巡挑了挑眉毛,問道:「你確定那個婊子就躲在這裏?」
魯得順點點頭,肯定道:「哥,我絕對確定,她就躲在二樓第一個房間,我估計就是那個小子的家。」
朱三巡一陣陰笑:「呵呵,那就好!找到地方就行了!嗯,等等!」
「哥,看!是那個小子!」魯得順指了指身影出現的姐弟倆。
另一邊的樓下,程江水還在寬慰着程江海:「江海,這件事,你自個拿主意吧,姐姐會支持你的!」
程江海眼睛紅腫着,耷拉着腦袋,感覺很是內疚:「姐,對不起,我讓你難做了。」
程江水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哥啊,也是在氣頭上,他也沒什麼惡意的,等他真正想明白的時候,會同意的。」
程江海擰巴着臉,眉宇間帶着一絲的悔意說道:「姐,我不該頂撞哥的,可是我實在沒忍住。」
程江水苦着臉,頭痛不已地嘆息道:「哎,你們這兩兄弟啊,我都不知道該說誰的不是了。我總希望你們能和平相處,可卻總是事與願違。」
「這都怪我!」
程江水抿了抿嘴唇,幽怨地責備道:「怪誰不怪誰都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你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呢,媽要在世啊,看到你們這樣,不難過才怪呢!」
是啊,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哪有什麼隔夜仇呢。
程江海又一次對自己的莽撞而感到懊悔:「對不起姐,我錯了!」
程江水拍了拍程江海的肩膀,帶着一絲的疲憊和無奈說道:「好了,上去吧,這事想好了你就去做吧。」
「謝謝姐!」
程江海看了看佇立不動的姐姐,遲疑道:「那你你不上去嗎?」
程江水抬頭看了看樓上幽幽的燈火,意興闌珊地道:「算了,太晚了,就算是要見弟媳婦也不能這麼晚見啊,啥還是要有個講究的。」
「哦!」
程江海應了聲,看了看漆黑的巷道,有點擔心:「姐,這麼晚,我送你吧。」
程江水微微一笑,抬手阻止道:「好了,你送我,我還得再送你呢,誰放心誰啊!」
正當二人窸窸窣窣地說着話,朱三巡和魯得順悄無聲息地從後面摸了上來,正準備給二人來個襲擊,可突然又被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打斷。趁着月色看去,來人正是朱三巡恨得牙根直痒痒的李東明。
朱三巡不甘地低聲罵道:「媽的,又是那個該死的警察。」
魯得順擰巴着臉,問道:「哥,那該咋辦?」
朱三巡恨恨地翻了翻三角眼,齜着牙道:「還能咋辦,走了,媽的,真他媽晦氣!」
兩個鬼魅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夜裏,李東明推着車走了過來。程江海詫異地張大了嘴巴,錯愕地問道:「東明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沒直接回答程江海的問題,李東明看了看邊上的程江水,含笑地招呼道:「哦,江水,你也在啊!」
程江水同樣很是驚訝,詢問道:「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李東明衝着程江海瞪了瞪眼,忿忿不平地道:「我還不是放心不下他,剛好巡察到這邊,順道來看看。」
程江海心頭一暖,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即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地道:「東明哥,那正好,我姐要回醫院,我還正擔心她的安全呢,要不你幫我送送?」
弟弟自作主張的話語,讓程江水頓時一陣尷尬,蹙起柳眉嗔怪道:「江海,你說什麼呢,我不用人送的!」
打眼看着對面程江海猛眨着會說話的眼睛,李東明有點哭笑不得,轉頭笑容平和地道:「江水,安全起見,要不我送送你吧,最近一個時期這裏不是很太平。」
真上道!程江海心裏暗暗沖李東明豎起了大拇指。
這麼多年了,冥冥中李東民總與程家有着斬不斷的絲絲牽絆,李東民沒少幫助過程家,幫助過年少無知的自己。可以說,姐姐程江水的命,甚至包括自己的命都是李東民救的。
這種奇葩的緣分,試問世間能有多少。
在程江海的心目中,李東民這個正直溫厚、勇敢剛毅的男人,才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姐夫形象。
再說了,自從婚姻破滅後,姐姐獨自生活在悽慘孤苦的世界裏,躲在角落的一邊獨自舔舐着千瘡百孔的傷口。程江海心疼着她,可又無力幫助其走出困境。
心病自然要用心藥來醫。
最好的心藥自然是讓姐姐忘掉過去,重新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那麼最佳的人選當然是眼前的李東明了。
更何況,程江海又不傻,李東明看向姐姐的眼神里,那種隱隱約約,妙不可言的情愫,他能分辨不出來?
那分明就是喜歡麼!
只是兩個人都是有事憋肚子裏的性格,尤其是姐姐程江水,要是沒有自己暗中攛掇,壓根就沒戲。
程江海接着李東明的話,趕緊幫襯道:「就是啊姐,你不讓東明哥送,那我就送你回去唄,要不然我是不放心的。」
程江水蹙着眉,埋怨道:「你啊,老麻煩人家,這怎麼能行?」
李東明笑意明朗地道:「沒事的,這不麻煩,真不麻煩,走吧!」
程江水咬了咬牙,猶豫了稍顯道:「那那謝謝你了!」
看着二人肩並肩地消失在夜色里,程江海心頭一片的欣然,連同剛才的悲戚都消散了許多。幾步上了樓,可當打開門的那一刻,包曉琪面色慘澹、慌裏慌張地撲了上來,身體還瑟瑟發抖着。
程江海大驚道:「曉琪,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曉琪你說話啊!」
包曉琪哆哆嗦嗦地抬起頭,打着冷戰,恐懼地說道:「江海,我我白天看到魯得順了!」
程江海大驚失色道:「什麼,他來咱們這了?」
「我就看到他的影子」包曉琪縮成了一團,身體抖動不已:「江海,我我好害怕!」
「這些狗日的,真猖狂到了這個地步了!」程江海一陣睚眥俱裂,輕輕拍了拍包曉琪的後背,安慰道:「曉琪別怕,剛才東明哥也來了,有他在,那幫王八蛋不敢怎麼樣的!」
「啊,東明哥也來了!」
「是啊,剛送我姐回去了!」
包曉琪趕忙從程江海的懷抱里脫離出來,慌手慌腳地道:「姐姐也來了啊,她為什麼不上來呢?」
看得出來,包曉琪有着濃濃的憂心,雖然程家安對自己是百般的認可,可要面對其他的親人,包曉琪依舊是沒什麼底氣的。
程江海微微笑了笑,安慰道:「你別多想了,姐說了,太晚了她先回去,回頭再來正式和你見個面,你知道的,我們家裏姐姐說了算,她這樣也是對你的尊重。」
包曉琪心頭流過一股暖流,點頭道:「我知道了,姐姐對我真好!」
「可不嘛,所以你就別擔心了。」程江海應聲道。
包曉琪抿了抿嘴唇,希冀地看着程江海:「那那你哥他同意了嗎?」
程江海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道:「我哥啊」
「怎麼!」
包曉琪心頭一揪,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他他不同意嗎?」
程江海擰巴着臉,避重就輕地道:「嗯,他還有點彎轉不過來,不過沒關係的,姐都說了,她會幫我們說服哥的。姐還說了,她站在我們這一邊,她會支持我們的!」
包曉琪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程江海欣然地道:「真的,曉琪,是真的!」
月夜下,暈黃的路燈映射下,人影在地上變幻着各種各樣的造型,或長或圓,或分或合,恰似人生難以琢磨的機緣。
李東明推着車送着程江水,不知道為什麼,二人顯得沉默而又有點侷促。並行在路上的程江水和李東明還真如程江海所說的,都是悶聲不吭的人,不說話也就罷了,連對視一眼都不敢,氣氛有些古怪。
好久了,程江水似乎難耐這種沉默的氣氛,鼓起勇氣來,輕聲說道:「李警官,謝謝你啊!」
「啊!」
沉默被打破,李東明一驚,趕忙說道:「呃,不用謝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開場詞說出來,後面的就順當了許多,回想這些年的過往,程江水感激地道:「這些年,因為我們家的事情就沒少打擾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李東明笑了笑,很是溫暖和煦:「不用啊,呵呵,不過我也覺得我和你們家確實挺有緣分的。我記得第一次見到江海,他哭着鬧着要回隴山去找你,他那個時候還沒自行車高呢。」
程江水感慨地道:「是啊,轉眼他都要準備成家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程江水猶豫了稍許,喃喃地道:「李警官,我好像還沒正式地謝過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聽着程江水左一個李警官,右一個感謝的,感覺兩個人離了十萬八千里,李東明糾結地道:「江水,你能不能別叫我李警官李警官的,我聽着好彆扭!」
程江水眨了眨眼,詫異道:「哦,要讓我叫你李所長吧。」
聽着程江水的回答,這個稱呼更是不好接受,李東明苦着臉道:「嗨,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東民吧。」
黑夜裏看不到程江水臉紅,只聽她低聲嘟囔着:「一個稱呼,有那麼重要嗎?」
耳尖的李東明突兀地應聲道:「重要,當然重要,至少對我很重要」
這話真有點言由心生,說出來令人遐想無限。
「你」
說者有意,聽着更是有意,程江水頓時慌張了起來,心中砰砰地亂跳,眼睛再也不敢看向李東明,低垂着頭不再言語。
邊上的李東明也因為一句話暴露出自己的心聲,一陣陣地惶惶不安,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雙沉默着,等到終於看到了醫院的影子,程江水這才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匆忙地和李東明告別。
「呃,李我到了,謝謝你啊,你慢點回去吧」
說完也不顧李東明後續的回應,程江水趕緊邁開步伐,匆匆忙忙地走進了醫院。
「唉,江水,我哎」
李東明在身後呼喚着,可對面的人影根本就沒有停留的意思,幾個呼吸間逃跑似地失去了蹤影。李東明一陣悵然,苦着臉,很想衝着自己的嘴狠狠地扇一記,叫你笨嘴笨舌!叫你不會花言巧語
轉頭看看空曠的大門,李東明心裏暗嘆一聲,轉身鬱悶地往回走。
可在一處僻靜的巷角,李東明卻恍惚看到了朱三巡和魯得順鬼鬼祟祟的身影,李東明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稍許,便悄然尾隨了上去。不一會二人神神秘秘地走進了一家錄像廳,把守在外的小弟四處張望、謹慎小心的樣子,引起了李東明的懷疑。
他並沒有突兀地上前打草驚蛇,只是蹲守在角落裏暗暗記憶着那些進進出出的面孔,然後悄然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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