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個詞語。但是從魏蘭的嘴裏說出來,李明義總覺得哪裏不舒服。
李明義問道:「你現在不自由嗎?有人軟禁你?」
魏蘭心情正好,所以也就打開了話匣子,說道:「沒有人軟禁我啊,你師父答應我,只要我把你救活了,我就能解除婚約。」
一聽到魏蘭說這個,李明義立刻就來了精神,問道:「你都沒見過王......明理,怎麼會和他結婚的?」
魏蘭的神色暗了暗,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和人聊天了,她還是如實地說道:「你知道紅丸案嗎?」
李明義點了點頭,這事他聽於益謙說過。
「父親自殺以後,皇帝下旨要把我賣作娼妓。你師父為了救我,就讓西涼王以指腹為婚的名義將我保了下來。為了不被賣作娼妓,我就只能成為了王明理的妻子。不過沒關係,等你師父回來,他就會帶來你弟弟王明理的休書,我就自由了。」
原來如此,自己的師父自己了解,這種事一看就是朱璋所為。李明義雖然很想問問她紅丸案的真相,但看她的表情,他還是覺得算了。
李明義又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說萬一,那王明理不想休了你呢?」
魏蘭一愣,說道:「為什麼?」
因為你漂亮啊,還問為什麼。不過這話李明義可沒說出口,只是說道:「你在這小院呆了幾年了?」
魏蘭想了想說道:「快三年了。」
「你看,都快三年了,我師父都沒能見到王明理?萬一他都不知道王明理去哪了呢?你這休書怎麼來?再說了,萬一......萬一王明理不想寫休書呢?」
魏蘭這時才反應過來,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連手上的衣服都忘了放下,任由一滴滴水珠滴在了地上,形成一條長長的水跡。
「你是說,朱璋騙我?」
他當然騙你了,那老東西的話,也就你這丫頭才信。心裏誹謗了一番,李明義說道:「也未必是騙你。但是你想要休書,可能比較難。」
聽到這話,魏蘭迷茫的眼睛忽然一亮,說道:「既然我拿不到休書,那我現在把你毒死?」
李明義瞬間一個激靈,趕緊說道:「你別胡來啊。你要是毒死我你就肯定拿不到休書了。可能還要陪葬。」
魏蘭轉過頭,對李明義翻了個白眼,說道:「鬼要毒死你,你這個人在背後編排自己師父,也不怕咬了舌頭。」
「我編排他?你要是......」李明義原本想說,你要是知道真相,可能就不會覺得他是個好人了。但想了想自己的處境,還是忍住了。
半個月前,西涼王府。
西涼王,王守一正在自己的書房中與朱璋對弈着。
也不知是棋局太過艱難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王守一手拿白子沉吟許久都未能下子。朱璋則在一旁喝着茶,耐心地等待着,一點也不着急。
過了許久,王守一一子落下,向對面的朱璋問道:「那小子的傷應該無大礙吧。」
朱璋直接執黑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隨口應道:「沒事,不過是氣血消耗大了些,需要在床上多躺一些時日。王府中最不缺的就是靈藥,多補補就是了。」
王守一皺着眉頭,又問道:「魯工堂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大公子親自安置的,他們也很配合。畢竟白無敵帶着三千寒衣救了他們的性命。」
王守一執棋不語,過了許久才說道:「我也不知你們這師徒在搞什麼。好好地搞來一個謝家,又搞來一個魯工堂。你們這是怕陛下對我猜忌少了?還是想逼我更進一步?」
朱璋笑着說道:「涼王說笑了。這北牧最近可不安分,多一些實力,也就多一份安穩。不過這魯工堂,可是三公子自己主張弄來西涼的。我這做師父的,只是幫他收了個尾。」
「混小子。」王守一罵了一句,又說道,「姬焰那可去交代了?」
朱璋搖了搖頭道:「我以涼王的名義寫了封信,但總覺得不保險。再親自去一趟吧。」
王守一抬起頭,看向了他,說道:「朱先生這就要走了?不留下看看自己徒弟的傷勢?」
朱璋笑着說道:「我這徒兒現在美人相伴,可未必想見我這個丑師父。倒是揚州接收火神教和謝家田產之事,還是需要人儘快前去主持的。」
王守一搖了搖頭,沒有相勸,顯然對朱璋十分了解,說道:「那去了早些回來,過兩日老二也該到家了。讓他們兩人都把婚事辦了,再出去胡鬧吧。你這既做師父,又做媒人的,可不能缺席。」
這一下子,朱璋笑得更開心了,只是這笑容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他說道:「那倒是應該早些回來。不過那謝家小丫頭對我那徒兒還有些念念不忘。」
王守一嘆了口氣,說道:「那就一起娶了吧。謝家現在幾乎包辦了西涼軍中的一半文職工作,讓那小丫頭入了王府,他們也能安心些。」
朱璋忽然說道:「你這做父親的如此包辦婚姻,就不怕你兒子恨你?」
王守一直接下了一子,罵道:「沒有你這個縱容的師父,那混小子能這樣?好好的一個王府公子,當街攔截百官,送女人。還跑到當朝大員家裏,訛詐錢財,毆打朝廷命官。也就你這樣的師父能夠教出這樣的徒弟。」
朱璋忍者笑,說道:「這我可沒教他。明顯是你兒子骨子裏自帶的。」
王守一哼了一聲,直接將一把棋子丟在棋盤上,將那局馬上要輸的棋局搞亂,罵道:「不下了,這混小子哪怕有一點像我,也不會這樣。」
朱璋顯然熟知西涼王的個性,也不拆穿,只是笑罵道:「這小子耍賴的這點,絕對是跟他父親學的。」
王守一和他相識相知二十年,當下也不臉紅,說道:「我哪裏耍賴了,只是氣不過那罷了。」
朱璋被他悔棋也不是第一次了,當下收拾起棋盤來,說道:「北牧最近似乎動作很頻繁,涼王還是早做準備。」
王守一站起身來,看向了門外的藍天,說道:「還能有啥準備,二十年了也不知打過多少次了,繼續打唄。都已經被趕出中原那麼久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西涼王府旁的小院內,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李明義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這一日,他正在院子內練拳,魏蘭則在一旁躺椅上抱着一隻貓,一邊擼着貓,一邊看着他練拳。
李明義所練的拳法並不華麗,只有簡簡單單的八招,卻是厚重無比,招招致命。
魏蘭看了一會,打了個哈氣,有些無聊的說道:「你這拳練得,還不如街邊耍猴的好看。怪不得會被人打成那樣。」
李明義沒有搭理她,這幾日他們已經混的熟了,也相互了解了一番,這種互損的玩笑話也開的多了。
李明義將這一趟拳打完,才說道:「耍猴的可沒我帥。」
魏蘭顯然見識過他的無恥,翻了個白眼,說道:「帥有什麼用。耍猴還能賺錢,耍帥能賺錢嗎?」
李明義大言不慚地說道:「能啊,哪一天被富婆看中了,不就能包養我了。魏蘭大富婆有沒有興趣包養在下。」
魏蘭打了個哈氣,沒好氣的說道:「你全身氣血虧空,我包養你有何用?再說,我也沒錢。」
李明義又一次端起拳架,準備再練一遍。
「你有這麼大的院子,怎麼不算是富婆?」
「這是王明理給的嫁妝,拿了休書我要還回去的。」
李明義沒有搭茬,又一次將拳練的呼呼作響。又打完了一趟拳,感覺周身氣血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之後,李明義才開口問道:「你拿了休書,以後沒有錢,怎麼活?」
魏蘭在那逗弄着貓,說道:「我出去行醫治病啊。我這一身醫術,難道還養不活自己?」
李明義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有些太過於理想了。不過看她這兩日心情不錯,也就沒有拆穿。
這時有人前來敲門、李明義想也沒想便走過去開門。這兩日總會有王府的僕人將一些日常用品送過來,屋內的兩人也都習以為常了。
李明義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中年管家。管家一看到李明義,立刻興奮的說道:「小少爺你傷好了!」
李明義一愣,趕緊說道:「瞎喊什麼少爺,叫李公子。」
管家被他說得有些迷糊,但在李明義那雙略微帶着憤怒的眼神注視下,還是乖乖的喊道:「李......公子?」
李明義聽後,瞬間有了笑顏,問道:「福伯怎麼親自來了?」
那被福伯的管家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說道:「少......李公子,朱先生讓我今日把這封信交給你,或者是少夫人。」
魏蘭此時也來到了門口,自然將他們主僕的話都聽在了耳里,卻也沒說什麼。她現在可是自認對李明義十分了解了。
李明義接過信,福伯又問道:「不知少爺和少夫人還缺什麼,我讓人送來。」
魏蘭抱着貓,說道:「倒是不缺什麼。那信是朱先生讓你送來的?他人呢?」
福伯說道:「朱先生有事離開涼州了。」
魏蘭瞬間有了好心情,趕忙問道:「是不是去找王明理了?」
福伯一愣,看向了一旁正在看信的李明義。李明義趕緊說道:「福伯,沒什麼事你就先走吧。我傷還沒全好,還要養個幾日,讓他們不要來打擾。」
福伯立刻心領神會,趕緊點頭答是,直接轉身離開。
魏蘭有些狐疑的看着匆匆離去的福伯,喊道:「什麼意思,朱璋去哪了?」
只是那背影匆匆一點都沒有停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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