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骨 第2章 背後顫抖的手
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她還是控制不住的腿軟。
她再不答應，恐怕林小婉都要吃了她。
蘇憶柔有嚴重的焦慮症，由於長期與愛人分離導致病情加重，如今複合卻也嚴重缺乏安全感，輕微皮膚饑渴症。
這是蕭音寫在病情記錄里的，對蘇憶柔的診斷，落筆的那一刻，那些字就好像一筆一划刻在她心上，字字滲血。
「看來你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麼。」蕭音起身送客。
蘇憶柔嬌羞一笑，「是啊，我需要的，一直都是聿廷而已，也是這次分開後才知道的。」
她始終沒有說當初為什麼分開，蕭音也不想去問。
門打開的一瞬間，蕭音就聽見林小婉壓着嗓子震驚道，「你真是蘇大美人的男朋友？！我的天，我這是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那你們會打算公開嗎？」
聽見林小婉的話，蘇憶柔低頭，嬌羞一笑，蹭到牧聿廷身邊，挽住他笑得更加靦腆，絲毫不見紅毯上那個氣場十足的大明星影子。
林小婉簡直要尖叫。
蕭音卻心痛到無法呼吸，她不懂為什麼自己剛才要懦弱地答應接診，她就該閉門拒絕，也好過現在痛到神經都要撕裂。
「情況怎麼樣。」
牧聿廷開口問過來時，蕭音才感覺自己勉強活過來些。
「還是焦慮症，有明顯加重的現象，藥單已經開好了，剩下的就希望......」蕭音聲音越來越低，「希望牧先生能多多陪在她身邊，忙的時候也要儘量關心，最好能多給她些安全感。」
「安全感，怎麼給。」
「例如多關心她的吃穿冷暖，多問一問她的情緒聽聽她說話。」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對，太不對勁了，蕭音背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是名醫師，尤其還是名心理醫師，怎麼能用這種狀態去面對來訪者，做這種惡劣的影響。
想此，蕭音臉上終於掛起了點職業微笑，「也可以經常和她說些自己的事，溝通很重要，記得......多給她發發消息。」
這些都是蕭音沒有得到的，但如果是蘇憶柔，他應該不會吝嗇甚至不用她教也會的吧。
蕭音心裏陣陣苦澀。
送走他們，林小婉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蕭音。
蕭音轉身進辦公室，「別想從我這問到更多細節，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
其實不診治身邊人，也是心理醫生的規矩，但一來她和牧聿廷的關係不能公開，她一時想不出別的理由推開。二來，蘇憶柔只能算是她身邊的身邊人。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公正，不會偏倚，更不會利用從中施壓迫害任何人。
「你不是想問的，已經從那個男人身上問到了嗎。」蕭音說。
「他像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不說，全都是我在自言自語，你還讓他們多溝通，我看是溝通不了一點。」
「對自己女朋友，總是不一樣的。」
「或許吧。不過確實好帥，衣服也是頂級名牌，身上那款香水是我之前想給我爸搶一直沒搶到的，啊啊啊啊啊我老婆竟然名花有主了，心服口服。」
「噗。」聽到林小婉竟然把牧聿廷和爸爸一輩的放一塊，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莫名戳中了蕭音的笑點，直笑得停不下來。
林小婉走了，她還在樂不可支。
只是撐在桌上的那雙手，卻也停不住地顫抖。
分離，確實容易患上焦慮症，可惜醫不自醫。
叮鈴。
手機來了消息，看到名字的那一瞬間，蕭音還以為自己得了臆想症，竟然是牧聿廷。
她花了很久才點開那條信息，但信息很短，只是一個標點符號。
【？】
疑問什麼呢，問她為什麼答應？還是她什麼東西沒收拾乾淨？亦或者只是發錯了人？
蕭音想了一會就不願再想了，乾脆利落地拔了手機卡，出門尋找手機店。
焦慮症最大的忌諱就是患得患失，蘇憶柔可以有牧聿廷的陪伴，但她沒有，所以她鼓勵蘇憶柔去得到，而自己，只能逼着去完全失去。
只是老天太愛開玩笑，還沒出半個月。
一早，蕭音再一次被嘔吐催醒，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
醫院裏，拿着醫生給她的懷孕報告單，蕭音笑了。
怎麼想斷，還斷不乾淨呢。
醫生看着她詭異的笑，提醒道，「懷孕期間尤其要注意情緒問題，最後不要有劇烈的情緒波動，身體和情緒方面都要注意。」
「我明白。」蕭音搖搖頭，「打掉吧，我現在沒有狀態去負擔一個鮮活的生命。」
對於打胎，醫生眼裏飄過一抹不屑，但嘴上還是說道，「這全看您個人意願，不過也希望能問一問另一半的意見，不管你們現在還在不在一起，有了孩子總歸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嗎，他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也正因為這一念之差，蕭音並沒有立馬打掉孩子。
但她沒想到，外面迎接她的，確實震天動地的消息。
「天哪，剛回國就訂婚！不是說還要進組，轉型演員嗎，這麼高的流量竟然官宣？」
「那可是牧氏集團少總！要我我也官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說是少總，誰知道到底年不年輕？年輕能當集團總裁嗎？聽說這位少總在集團已經幾乎總攬大權了。」
一樓大廳電視上，循環播報着【頂級流量藝人蘇憶柔回國盛世歸來，昨晚訂婚宴上公開與未婚夫親昵】
照片裏，蘇憶柔正對着攝像頭，臉上一抹羞紅，笑得翩翩動人，男人背影身姿挺拔，高定西裝修身。
炎炎夏日，蕭音卻只覺得如墜冰窖，酷寒刺骨。
太可笑了，她簡直要笑出眼淚，怎麼會這樣對她。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就在剛剛，還希冀着如果牧聿廷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她有沒有一絲希望能留住他。
怎麼卑微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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